记忆

关于生命，每个人都是相同的旅程，从出生到死亡。都是相同的开头和结尾，悄无声息的降临，又悄无声息的离去。然后，贯穿人这一生的。究其所有，还是记忆这根无形的线。    听过太多的话语，有人说，记忆是位无形的老者，不言不语，可总是默默的陪伴在每个人的身边，开心，失落，脆弱，难过，他都用他那清澈的双眸洞察，记录着一切。然而，我却觉得，记忆就像一根线一样，从脑海到身体的各个地方，轻轻一碰触，全身的每个细胞都会触动。有时用力过猛，都会凝为眼角的点点滴滴。

最是不能忘怀记忆里的每场大雨。北方的天气总是干脆而浓烈，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总是很清晰的来来回回。夏季的雨总是说来就来，前一秒大家都还在门口的大树下摇着蒲扇，唠着家常，下一秒满目尽是雨中奔跑的人们。那个时候，十一二岁的年纪。总是喜欢脱掉鞋子，混着匆忙的人流，嘀嗒的雨声，快乐的奔跑在自己的世界里。小孩子不懂大人的忧虑，每次淋的湿透透的。自然免不了家长的一顿唠叨和责骂。

记忆最深的是一个夜晚，也是下着很大的雨，一个人在家复习功课，身体接近三十九度的高温让我倍感疲惫。头晕晕沉沉的。没有力气说任何话，做任何事情。爸爸妈妈都还没有下班，孤独和无助感瞬间袭来，分分钟的速度就蔓延全身。不知什么时候就昏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趴在父亲的背上。母亲撑着伞。她和父亲的衣服却湿了一大截。我住的小镇并不大，似乎二十分钟就可以走完。可那一次，我却觉得那条路异常的漫长。好像怎么样都走不到头。我安静的趴在父亲结实的背上，眼泪早都析出了眼角。耳边除了嘀嗒嘀嗒的雨声，更多的是父亲母亲急促的脚步声。    而一晃，好多年就这样过去了。趴在父亲背上的那个少年也早已经长大了。多年后，父亲和母亲并肩走在街上，他们面带笑容，父亲撑着伞。自己的肩膀却淋湿了一大片。他们就这样一步一步。安静的前行着。    这种心情似乎每个人都有过，成长的路上我们也都有过这样的眷顾。往往是亲情，心底最最真切却又无法表达的情感，将记忆那根线一次次的拉动，又一次次的静止。

  时至今日，不管在何处，人潮人涌的大街上，灯红酒绿的城市里，亦或者是宁静悠远的乡村里。只要有雨落下，那些生命中绚烂又朴实的画面就会扑面而来。浓烈而又清新。

我明白，这些记忆一生都无法享受。    因为弥足珍贵，所以每个人都情愿放在心底，不去碰触。突然想起有位作家说过“我们每个人的青春都是一地的碎玻璃。”单单是这几个字，感慨都涌满了心间。诚然，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美好，过于年轻，脸上的青涩没有东西掩饰的住，呆板的校服下隐藏了一颗颗骚动不安分的心。

那个时候，是高三，正值温暖的人间四月天。所有人都在紧张又忙碌的复习着。窗外绿草红花，还有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很舒服。可没有人顾及如此美妙的春色。做不完的永远是一套又一套的卷子，背不完的永远是一篇又一篇的文言文。    同桌是个很聪明的男生，在所有的老师眼里，他聪明，乖巧，懂事。那时候，班主任最爱说的一句话便是“你们要向某某某一样，认真学习，勤奋读书，以后肯定都能考上一个好大学。”    这样的话说多了。时间久了。同学们看他的眼神也都写满了嫉妒和厌恶。那句话再想起的时候，有人会捂起耳朵，也有人会小声嘀咕着。    “喂，很开心吧！每次都是第一名，每次都被表扬”。    “我说不开心你信吗？我很早都厌倦当一个优等生了，路是别人铺好的，我甚至连自己的选择都没有。”    一回头，刚好撞上他那忧伤的目光。那么深刻，以至于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如此清晰，想起来，心会一阵阵的疼。    离高考还有一个月，陆陆续续的高考动员和讲座，每个人都昏昏欲睡，疲惫不堪。手机震了一下，一下就把我从梦境拉回现实。    我明天不会来学校了，我要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了。”盯着屏幕上的几个字发呆，不知道要怎样回，老师还在台上兴高采烈的讲着，我却还是疲惫不堪，在一张白纸上写下未来两个字，却不知道往哪里走才有未来。 之后的那些天，旁边是空荡荡的位子，你不再是班主任口中那个聪明懂事的好榜样，更多的话语是“真不明白现在的小孩都在想些什么，不好好读书去学音乐，要我说，不读书能有什么前途。”高考，通知书，上大学，读书。我们又开始了这样的路，一次同学聚会，突然有人问起了你，有人不明白你为什么放弃学业，有人不理解你为什么讨厌这样的路。有人说你开了一家小酒吧，日子过得不错，有自己的吉他和歌。而我突然觉得想哭。想起那段年华，那个午后，你那忧伤又坚定的眼神，因为你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而这种勇气，我没有，也曾在心里憧憬想象过无数次，可终究还是败了下来。    已然今天，想起这段时光，眼睛都干干的。    既然这样，那就坦然吧。人的一生漫长而又短暂，既然拥有经历过，那就将那些记忆都收下吧。不管好的坏的。然后一声不响的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