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父辈与父辈
这大概是一个结，永远也解不开。
父与子，父辈与父辈
01
爷爷老了。
至此爸爸今年54岁，成了孤儿。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还在离老家五百多公里的我家，爸妈正准备送我上学。
后来，匆匆忙忙收了衣服请了假，和爸妈马上回了老家。
一路上恍恍惚惚之间，只觉得一切都和小时候回老家有所不同。
小时候我很不喜欢回老家，与我这个城市女孩相冲突的是，我的老家是非常偏僻的乡村，偏僻到村里没有小卖铺，偏僻到村里连路灯都没有，偏僻甚至连电话都打不了。
只是这一次，我十八岁，我知道这一次之后，可能以后，这个名为深田的村落会渐渐地埋在我这个城市小孩心里最深的一角，偶然想到只会一笑，然后，彻底释然地忘记掉我的根来自于这里的事实，更加坚决地只说起自己的出生地而非籍贯。
父与子，父辈与父辈
02
也许这和很多人所写的文章相悖，以往大家谈到乡村，大抵都是说些好的。
淳朴、温柔、博大、舒适……
然而，这些在褒扬着乡村美好的人，谁又没有立足于城市的便捷、上进、高效？
爸爸对于乡村之外世界的渴求是不言而喻的，他自己说，从小看到全家都在耕田，只觉得好累，不想以后也做个农民。
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只是觉得和身边的人不一样。
所以在家里的支持下，两次复读之后，爸爸成功的考上了大学。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
当时的爸爸是村里的希望，可是他这一走，就没有再住回来。
后来他在离家500公里的那个城市娶妻生子，他的孩子，也就是我，甚至根本听不懂家乡的土话。
爸爸有了学识，有了文凭，有了工作，也有了钱，但是他有的不是大钱，不是富得流油，可以帮助整个村子兴起的钱。
而且，当他一次一次的，想要把我们这边好的东西往老家带过去，改变他们的生活时，老家的人只会呆呆的望着他。在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中，根本很少才会有这关于享乐的概念。
这其中的代表更是爸爸的爸爸和妈妈，我的爷爷奶奶。
我曾经问过，为什么爸爸他们不把爷爷奶奶带到城里去生活？
爸爸的回答是，他们根本舍不得那些土地。
这期间带过洗衣机、电视和电饭煲回家，但是爷爷奶奶不会用，搁置了。
老家，它还是那个穷而朴素的地方，但是随着年轻人和老年人的离去，人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少。
我爸爸就是其中年轻人的领军者。
有时候我觉得他很矛盾，一方面他讨厌农村苦累的生活，但是另一方面又在城市里生活得无比节俭：喜欢去市场挑地摊内裤、总是吐槽妈妈什么东西买贵了。
表面上他好像是挑剔，看不惯穷也看不惯娇。但从内在来看，无论是城市人，还是农村人，他都有一种融合不进去的感觉。
但他，依旧很努力地在适应着城市的生活，努力学会对自己更好一些，更心安理得地花钱。
在生育他的农村和更舒适的城市之间，爸爸选择了城市。
从此之后，他选择的是和老家的疏离。
所以，在爷爷奶奶合眼的那刻，爸爸都不在身边，这是他选择的。
03
奶奶走的时候我备战高考，爸妈瞒了我，没让我去。爷爷走的时候，我终于是回了老家，参加了一趟葬礼。
结果回老家时候的气氛并不像电视剧里面演的那么焦灼那么沉默。
没有，反而是和以往回老家一样，只是偶尔提起爷爷奶奶，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叹息。
我们回到的时候爷爷已经走了一天了。
刚刚走近门的时候，气氛也已经不像是之前那么轻松了。
爸爸看了爷爷，可是看了一眼又不敢看了。
我看了爸爸，可是也是看了一眼又不敢看了。
后来，爸爸在爷爷奶奶的房间里站了很久很久。
我想走过去叫爸爸吃饭，看着他站在那里呆呆不动，止不住泪水又跑出来了。
听说伯伯们来看爷爷的时候，爷爷已经悄悄地走了。
爸爸心疼地说爷爷可怜，想要说伯伯们的做法是“久病床前无孝子”，但是每当说到这里，他就会停住。
然后他又悠悠地说，他才是离爷爷奶奶最远，走得最远的人。即使每次带再多的、再好的东西来，在大限来临之前，永远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的。
父与子，父辈与父辈
4
有的时候我们做儿女的会想要走得更远，走得更高。我也想过要到一个离家很远的地方去上大学（尽管后来失败了），然后磨练一下自己，做到经济独立。
但是，往往在选择这条路的时候，也许舍弃的，是包括父母亲情以内的很多很多东西。
有的时候不否认，独立，才是一个事物发展的最好的一个体现。
但是独立会失去太多了，它和舍弃的东西，真的很难兼得。
比如说我的爸爸和他的爸爸妈妈。
爸爸选择了远方，就只顾风雨兼程。
其实爷爷奶奶也早已有了默契，默默地也支持了他。
这可能是一段永远也解不开的解，太过纠葛。没有人能给出正确答案，爸爸给出的答案，其实偶尔，我觉得他心里也很苦涩的吧。
他说，如果没有考上大学，他就会在田里日复一日的耕作。
那样的生活和现在会很不一样。
但是没有如果。
他已经做完了选择。
父与子，父辈与父辈
更多请到个人公众号：
木子李的李同学
撩我~
父与子，父辈与父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