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个平凡是故事，平凡的人

但这是一个可敬的人。

二十世纪纽约

阿伯纳吉从小在一所普通公立学校里默默无闻。他长着不大不小的棕色眼睛，偏瘦小的脸上有点点雀斑。他是那种认真学习，但在课堂中鲜少出声，运动场上也不见他飞跑的身影，只会在长跑测验上咬着牙呼呼喘着气跑，落得个不高不低的名字。姑娘们偶尔叽叽喳喳地在背后调笑他，他只会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后来，姑娘们的注意力都不再他的身上了。

中学毕业，阿伯纳吉自然而然地进入了本州的公立大学，每天过着平平淡淡的三点一线般的生活，宿舍，教室，食堂。周末时会到几位好友的宿舍里开瓶白葡萄酒谈天，喝醉了会脸红脖子粗地放声大喊高歌。

他开始着迷于美国文学。着迷于平静的瓦尔登湖畔怀想，西部荒野骑马飞驰，二十世纪初纽约廉价舞厅的灯红酒绿...他会长久地陷入这一个个真实或人为创造的世界，沉迷于书中人物绚烂的一生。他喜欢细细品味，然后将那一隅世界收入心中。

毕业后，阿伯纳吉回到家乡，去往了他的中学母校担任美国文学教师，成了“阿伯纳吉先生”。他先听了几十节其他教师的示范课，喜欢上了一位女教师莉兹小姐。莉兹小姐在像学生们发问1986（乔治·奥威尔）的问题时，角度刁钻。她的声音是朱玉般的清脆有力。那位莉兹小姐常常穿着白纱上衣或裙子，在转过楼脚时，那纱裙会轻轻地在风中飘荡起，卷起一阵书卷清香。阿伯纳吉先生只感觉一阵窒息，一向平和的心在胸腔里砰砰砰地跳动。

可第二年圣诞假后，莉兹小姐没有出现。阿伯纳吉先生在自己的办公位上向左后方悄悄张望了好几次，莉兹小姐却再也没有出现。听其他教师说，莉兹小姐离开了佐治亚州。她从阿伯纳吉先生的生活中消失了。

而生活还在继续。阿伯纳吉先生新的两点一线变成了学校和他独自居住的小房子，房前有半块草坪被他种上了黄瓜和兰花，另半块留给野草们自由生长。周末他和邻居们驱车去小镇外的小湖钓鱼。

时间一天天过去，学生从他齐肩高长到额头，再超过他。毕业，离开。接着新的学生又会到来，像从前的学生一样摘下帽子冲他喊道，“早上好，阿伯纳吉先生！”他的教学笔记写满了一本又一本。中间他写信给学校换了一本内容更加精简，价格便宜的教材。他的胡子长长，然后变灰。

之后，阿伯纳吉先生退休了。他想，我现在该做些什么呢？他决定在家为母语非英语的移民孩子开英文班。课时一个半小时，只收5美金 （等值30块钱人民币）。实在负担不起钱的，阿伯纳吉先生悄悄告诉他们不用交钱。那个满眼泪花的以色列小男孩山姆感动地在他干瘦的脸颊上啪地亲了一口。他笑着摸摸山姆的头，山姆反而抹眼泪更厉害了，阿伯纳吉先生不禁手足无措。

阿伯纳吉先生开办语言班十年多，直到现在。曾经的学生已有耶鲁大学毕业归来，阿伯纳吉先生笑得合不拢嘴。每天早上颤颤巍巍地给兰花浇水的时候，他都会抚摸着发白的胡子笑呵呵地想，这大概就是他的一生了吧。等去世后，他要把自己当文学教师一生收藏的图书捐给他的大学图书馆。

美国小镇上

所以，这就是平凡的阿伯纳吉先生的一生。这里面鲜有任何轰轰烈烈的事迹。他只是像个普通人般活着。他偶尔会遗憾莉兹小姐那灿烂却杳无痕迹的丽色，会叹息自己一生的碌碌无为。但他留在了很多人心里。

阿伯纳吉先生只是个普通人。

但是值得人们尊敬。值得我们花一分钟读读他的人生，然后说想道，曾经有这么一个人生活过，存在过。并且他的存在，让有些人的生命永远地不同了。

就像世界上每个人，所有人的人生，皆是如此。

J.H.

3.3

*作者的话：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让人有些感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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