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上的舞者(一)
她是舞者。从小到大特别喜欢跳舞,她觉得世界上最好的语言就是肢体语言,既有视觉冲击力又有美的震撼效果,很像家乡的金针花,很神气很通透地挺立在纤细修长的杆杆上,随风摇曳,多姿多彩。
金针花成熟后确实很像一婷婷玉立,丰满娇艳的小女子,看着惹人喜欢。特别是早熟品种,下一场雨,在雨水的滋润下更显晶莹剔透,饱满丰腴,甚至光可鉴人。那种吹弹可破的娇嫩,如翡翠般的碧绿甚至叫人不忍采摘。那是金针花的黄金年华,即便很短,停留几个小时,那也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也是释怀的人生感悟,金针花做到了。
她的身材其实很不适合跳舞,很小的时候就胖乎乎的,开始进舞蹈班的时候,老师、同学都很不看好她,那样肥胖,像猪一样,跳舞好看吗?不是很滑稽搞笑么?尽管大家笑她不自量力,甚至起哄,背地里叫她肥猪。但经过几个月,让人刮目相看。她很倔强,训练异常刻苦,别人出一点汗觉得很累了,她汗津津的全然不顾,任凭豆大的汗珠挥洒。
练舞大厅里空荡荡的,老师、同学都走了,她还在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反复练。天气很热,没有风扇,像蒸金针花的蒸汽室。她却喜欢这样的环境,越热越出汗,排毒越快,减肥效果越好。只要把舞跳好了,真的像一只天鹅一样,热算什么呢?外国的天鹅舞者踮起脚尖,身子轻盈得像一片羽毛,翩翩起舞多好看呀!或许有一天她也在大舞台上表演,台下观众如痴如醉,自己沉浸在梦幻般的美到极致的舞蹈世界里,等到结束时掌声如雷,鲜花和笑脸如潮水一样涌来,不是一生的荣耀吗?还有什么比这更自豪的事呢?
她的家庭很富裕,父母开有几家公司,把她当掌上明珠看待。她母亲每天开宝马车接送她。看她练得大汗淋漓,很是心疼。便劝她算了,胖一点有什么,像她那样的家庭还怕嫁不出去吗?她父亲甚至开玩笑说,嫁妆就是黄金,按你的重量算!她不置可否,父母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呢?她的偶像是跳孔雀舞的杨丽萍呢。嫁与不嫁不是最重要的选项,嫁人有遗憾,不嫁人亦有,都是遗憾,有本质上的区别吗?志不在此,自然与父母说不到一块儿,每次父母如此说她一笑了之。与虎谋皮,成吗?
她经常看电视节目里的单人花样滑冰与双人花样滑冰选手比赛。申雪与赵宏博、庞清与佟健、张丹与张昊一出场,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她觉得他们穿着滑冰鞋在冰面上自由自在,挥洒自如地跳跃就是在刀尖上跳舞,能够征服刀尖,跳出最好看的肢体语言,不叫人向往吗?她完全被迷住了。有一次,她正看得入迷,母亲把饭送到她手里忘记接了,“呯”的一声掉到地上,她居然浑然不觉。
为了把舞跳好,她经常去练花样滑冰,想找那种挥洒自如的感觉,在冰面上跳舞又不一样,就像长在珠穆朗玛峰上的雪莲花与平地上的花不一样一样。哦!雪莲花,长在高寒地区雪线附近的花,独一无二吧?不做花则已,要做就做与众不同的花。人生的意义不就是有自己的风格,自己的标签,若千篇一律,万人一面,有意思吗?但要与众不同又不是那么容易的,先别说人家的感受或讥讽,光是创造真正的有意义的不同来,给多姿多彩的世界锦上添花也是极有难度,不流更多的汗水,恐怕也是徒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