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恋爱七年》18. 独自出行
文|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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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出行是沈可心在内心谋划已久的。好似被关在玻璃窗内的娃娃，日日透过透明玻璃看见外面的世界，而任由自己如何百般挣扎，找不到出口，任自己头破血流也冲不破，身体已经达到极限，必须找一个出口。
“终究，你还是没有你说的那般爱我，不用假惺惺的问我怎么了”。
二零一四年一月二十七日，农历腊月二十七。上海，天空阴沉沉、雾蒙蒙的、正有气无力的飘洒着雨花。沈可心给林安然发了这样一条短信，背起卡其色帆布包，怀着“谁也找不到我”般的决绝心情将手机关机。
林安然并没有立马看到这条短信，他昨日夜班，正昏沉大睡着。直到下午时分，看到短信，打不通电话，联系与她在同一个工厂的小狸，小狸找到她的宿舍，同宿舍人只知她今日休假，早晨出门，这更让小狸着急了起来。
林安然对小狸说，“找不到就算了，她不会丢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感情。
这一天的出行是沈可心在内心谋划已久的。好似被关在玻璃窗内的娃娃，日日透过透明玻璃看见外面的世界，而任由自己如何百般挣扎，找不到出口，任自己头破血流也冲不破，身体已经达到极限，必须找一个出口。
坐上30路公交车，欲抵达小桥公园。
整天坐着，眼睛紧盯着一大沓电子板，寻找瑕疵，以免被甲方退回，手紧密配合，有瑕疵的板子放在指定箱子待另一工种去修复，每天八小时，总也看不完，不得半点休息，何况，看的多些，才能拿到值当的工钱。
一旦在一件事情上付出努力，越是身心俱疲，越是要挣扎着做更多，以对得起已经投入的时间和心力。沈可心和林安然，还有他们的朋友们，自从选择了这个寒假的的度过方式，自从进入了电子厂工作，便开启了这样日复一日的机械工作，也陷入了“为消耗的生命消耗更多的时间”的模式，谁也没有勇气中途跳出。
即便沈可心计划了这唯有一天假期的度过方式，她也尚没有勇气半途走掉。
她高估了自己对于机械工作的接受能力，这于她无疑是一种损耗，她讨厌无休止的重复，如同机器。渴望自然，哪怕只是在公园里坐上一天。
公交车抵达终点站，下车，满天大雪纷飞，倏地察觉，不是自己要来的地方。站在公交站牌前，看那些陌生的站名，才发现坐错了方向。 旁边有一男子，主动和她攀谈起来，原来也是坐反了方向。 问她为何出行？她说，“寻找刺激，以免麻木”，等待约莫十分钟，坐上返程。
她上车坐在后排靠窗位置，男子紧随其后挨着坐下，以自己的社会经验向她展示着自己的才华，言语中夹杂露骨言辞，手几次放在她的腿上，差点把想和她开房这样的话说出口。她找借口和他人并排坐下。待车上人愈来愈多，中途下了车，小心查看他是否一同下车。
她计划另寻他途，猛然看到，28路公车的终点站是未名古镇，等了几分钟便坐上车，一个半小时后抵达。
肚子正饿，特别想吃饺子，找四五家都说没有，最后找到一家小馆，饺子冷冻过长时间，饺皮有些生硬，完全吃不出饺子感，更比不上记忆里想吃的饺子。
兴许是因为雨雪，或是因为赶着过年，古镇街巷人却稀少。撑着白色透明伞，不紧不慢的走着，不知玉兰花是何时撑起的花苞，心想着，家乡的玉兰花树还是光秃秃的模样吧。
青石板路，仿古建筑的屋檐挂着红灯笼，陈列各种样式精致物品的小店，唱着民谣的酒吧。她只是不停的走路。累了就蹲在湖边看水里的鱼，她想着“为何鱼儿不觉得水凉”这般问题，或者仰头痴痴的望着树上的花苞。
这里，不似工厂和人潮车流涌动的街道，一切都像流水线上的产品紧赶着目的地。这儿，她觉得可以不紧不慢的停留。
走进一家小店，点到了冰糖雪梨汤，带着淡黄色果皮，嗅到一股清香，吃到这样简单的食物让她感到一阵欣喜，暖了身子，再无其他进食欲望。而在工厂里，每日大量进食，竟吃不出滋味。
进一家网吧，看电影。
夜幕降临，古镇显得愈加静谧，路过酒吧，看见那些喝着酒的人就像找不到家的孩子。
公交车早已没了末班，走回去吧，念头突然降临，毫无抵抗的余地。
手机开机，预备查看地图路线，看到短信，林安然发来“……… ”，一串省略号，一个字都没有说。小狸发来，“我担心你，记得还有我”。
她宁愿没看到林安然发的短信，她宁愿他不知道。
沿着来时公交车逆向方向大步走着，天没再下雨，地面些许湿滑，走着走着光影渐暗了起来。不自觉的加快脚步，脚步越快越发生出害怕，愈加加快脚步，生怕背后跟着什么。终又走到了有光的地方，莫的发现，湿泥已挤上脚背。
光影下，抬头看见一颗结满小果子的树，那果子比花生豆略大些，呈淡黄色，无一片树叶，果子显得十分繁盛。沈可心知道那是苦楝树，而现在她觉得这树出现得十分符合心境。“苦恋”，从未想过，恋爱竟要体验这般苦痛。
“他连一句关心的话都不愿意说了吗？”，沈可心迈着更大的步子想着。 “整个寒假，没见过一次面，他打电话不超过三个，那还是刚来上海的时候打的，给他发长长的短信，也只是寥寥几字回复，有时候甚至不回复，他想过关心一下我吗？他妈的是死了吗。”
夜已经深了。走着忽然感觉似乎走在高速路上一般，车从旁带起雨水刷的飞过。眼前出现岔路，用手机手电筒打着光，打开地图重新校正路线，寻找方向。开始担心手机没电，提醒自己确保走在正确的路上，不敢停下来。
手机的光往前挪动，身子紧随往前挪动。速度很快，身子发热。一直走到天亮，遇见公交车。好似一种夜间行走的仪式，完成某种修行，又好像是某种执拗的决定。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