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连载】归途2
文|谢小疯
2.开解
那卷毛公子正是二月风,此刻他颇有些垂头丧气。他本是无心,现在倒累得那女子将短处暴露,艺伎最重要的先是技艺,其次便是脸蛋了。虽说那些附庸风雅之辈嘴上会说着不在乎,但真到了要去点歌听曲的时候,心里又有了疙瘩,怕是会觉得银子花在一个丑女身上并不值当,那女子才刚出道,后半生便叫他毁了个干净。越想越懊恼,惊觉自己该弥补些什么时,那女子却早已跑的没了影子。
二月风倒也不是真的菩萨心肠到底的人,她既跑了,那此事便也作罢,大不了日后再看见她时,多赔几个不是,再补偿几锭银钱也就是了。一念及此,烦恼尽消,见日头已上三竿,腹中也有些饿了,抬眼看到面前的点绛楼,二月风潇洒走了进去。门口小二照样是客客气气躬身将他迎入楼上,妥善安排了位置酒菜,又招呼别人去了。二月风无聊地等待着酒菜上桌,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折扇把玩起来。一道阴冷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
点绛楼主虽非剑修出身,却一丝不苟地传染了云梦崇尚仙修的习气,巴不得天天有剑仙进出他的酒楼,迷信着能沾点仙气,最后当然是使得生意更加红火。是故这点绛楼上三分之一的食客都是仙门子弟,也不足为奇了。
却说到褐衣青年那边,由于身量较高,不多一会儿就追上了红衣女子,来到了一个无人之巷。演出的红衣下摆极长,此时已经拖得满是尘土,惨不忍睹,这女子大概是跑的累了,一屁股坐在了一个石墩上,掩面痛哭。褐衣青年慢慢走近,掏出了一方洁白的手帕递了过去,女子又哭了半盏茶的功夫,这才慢慢止住了哭声,伸手颤颤巍巍地接过,哽着嗓子低声说了句:“谢谢。”却把脸侧向了一边,不愿他看到她的嘴。
褐衣青年又叹了口气,道:“姑娘莫慌,在下陈涣,字怀礼,喊我陈怀礼便可。”顿了一顿,女子没有出声,陈涣只得接着道:“方才在下在点绛楼前听了姑娘一曲《醉花阴》,琴声与其他女子所奏大为不同,不但有女子的柔情,更有男子般的刚强。如此便知,姑娘与在下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相同,若是真的生于乱世当中,必不是坐在闺中幽怨待毙之人。但凡是人,总有缺点,然瑕不掩瑜,用其他方面服众也可。”
见那女子若有所思,陈涣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把纸扇展开:“方才构思慢了些,等轮到我想画时,纸居然不够用了,只得将对姑娘的心意画在扇中,还请姑娘笑纳。”女子慢慢转过脸来,仍是用一只手遮住了口,陈涣将扇子递到她面前,女子慢慢接过。
只见画中一骑绝尘,奔跑在天地之间,马上女子鲜红的背影成了天地间唯一的亮色,刺的她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一时间不禁有些心神往之。良久,陈涣不再出声,只安静地垂手立在一边。
那女子终于放下捂住嘴巴的手,将纸扇紧紧地握在手里,浅浅笑了,又对着陈涣施了个礼:“多谢陈公子开导,此等恩情,思琴永世不忘。公子说的对,人不该囿于自身缺陷,假若不能做个琴女,那就做个茶女,不能做个茶女,那就纵马驰骋于荒原。总之天高地阔,一定有我容身之所。”说罢又施一礼,翩然告辞。
陈涣欣然回礼,手中的折扇没了,心中已舒畅许多,他不禁哼起了小曲儿,慢慢沿着来路走了回去。原本他约了老友在点绛楼叙旧,不知友人是否已经到了,抬头望去已是午时过半,脚下赶紧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