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闲文!傅申1980。馆长推文赏征稿

我的姥姥

2021-10-25  本文已影响0人  曷维

曲径通幽的深处,是我在心底里酿的最美的“酒”,我一直不敢奢望拿出来醉饮,生怕自己熟悉了味道后,导致“美酒”脱离了最初的“甘甜”,只能时不时的小酌,时不时的回味,时不时的细品。只能一个人,不能分享。

打小,我跟着姥姥长大。

姥姥家的门前,紧挨着一棵参天大槐,大槐树的一半树荫都伸进了院里,郁郁葱葱。特别是下雨的时候,雨水落到树梢,经过树叶的传递,滴落到屋顶的瓦片上,再由瓦片运输,从屋檐处低落下来,或打在青砖上,抑或倒进屋檐底下的大瓮中。看吧,雨水都是经过层层“过滤”的。我最爱听的,就是这美妙的嘀嗒声,这也是我一直以来喜欢下雨天的原因。

晴朗的日子里,大槐树的树荫,更是我们院里乘凉的好地方。姥姥不止一次的开玩笑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这棵树,夏天树荫热不着,冬天落叶练身体”,好一个乐天派。

那时的村里,晚上经常性的停电。秋冬的傍晚,风吹着窗上糊的旧报纸哗哗响。昏昏弱弱的烛光下,屋里任何东西都跟随着颤动的火苗在跳舞,看的人眼花。埋头写作业的我,看着本上歪歪扭扭的笔画,似乎也在跳舞。我总是歪着身体,寻找烛光和铅笔的最佳角度,才不至于写出来的笔画在手的阴影里消散。

姥姥在纳千层底布鞋。印象里,她每晚每晚,不间断的纳鞋底,似乎那是她一辈子的工作。家里的小孩子都穿过,女孩鞋就做红色带碎花的鞋面,男孩鞋就做深蓝色素面,夏天穿的,冬天穿的,从不间断。

姥姥纳累了就歇一会,倒碗水喝。纳累了,就歇一会,去个茅房。纳累了就歇一会,铺好被褥。再纳累了,就收好未完成的作品,哄我睡觉。

说是哄我,倒像是我哄她。因为一躺下,姥姥总是让我帮她挠背,也是每晚每晚,从不间断。我的手,伸出被窝,经过冰凉的空气,再伸进姥姥的被窝。不一会儿,姥姥的鼾声就起来了,留我一人清醒,然后收回酸麻的手臂,掖好被角。听听风吹动窗户纸的声音,听听大老鼠搬运粮食的声音,再听听姥姥的鼾声,再沉沉睡去。

姥姥家的清晨,爽朗清亮,不会带一丝丝的混浊。阳光透过老旧报纸糊过的木窗,照亮空气中的浮尘,送来了第一缕温暖。窗台上,偶尔有一只肥大的“近视眼”苍蝇,时不时的碰撞着玻璃,发出“嗡嗡”的响声。紧接着,定过时的布谷鸟叫声,打破清晨的宁静,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我喜欢赖在床上,看着浮沉在阳光下跳舞,他们就如同浩瀚的宇宙星辰般,分散再分散,碰撞再碰撞。如果没有姥姥的催促,我想,我会躺在被窝看上一上午。

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由于家庭的原因,也由于姥姥身体的原因,我稍微长大一些的时候,就跟父母一起住了,只是偶尔要给姥姥送饭。姥姥的年纪已经非常大了,长时间不在一起的缘故,姥姥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藏了很多要说的事,由于已经很久没了交流,我总是故意躲避着她的眼神,生怕她看穿一切。姥姥也不说什么,每次去她那里,她总是让我等一下,从怀里掏出手帕包好的一沓票子,抽出一张,或五元,或十元,递给我,只是简单的说一句“给,拿着”。

这钱对于我来说,那是笔巨款,我拿它买过彩笔,因为我喜欢画画。

再后来,我上小学三年级的一天,姥姥去世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去世的,也不知道她是具体什么时间去世的,我只知道,在她起灵的那一刻,我哇哇大哭,想停都停不下来的大哭…

再后来,姥姥就成了我的精神支柱,我总想着她在天堂看着我,一直看着我。当我碰到困难时,我会念叨姥姥保佑我。我也曾一个人偷偷的跑到她的墓地,给她烧纸,给她磕头,给她讲心事,给她烧我写的日记……

“喝”完我的“陈酿”,我早已热泪盈眶,我总想提笔记录下来,因为断断续续的片段甚为久远。想想也可怕,已经是二十八年前的事情了,再不记录的话,只怕失去的,就永远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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