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南北中（28）感恩老师给我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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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就是一个沉默的孩子，不喜欢和伙伴接触，整天形单影只，独来独往，在班里也是边缘化的人物。业余时间除了帮奶奶做家务，其它的的时间就以看书为乐，不管是课本，还是旧报纸，哪怕有皮无毛的破旧卷边书，只要能消遣我便能沉浸其中。
一次录音机会给了我信心，从此我变得自信起来，一路打怪升级走了今天。
01
小时候因为家庭遭遇突发变故，不得已6岁的姐姐被城里的奶奶带在身边和叔叔一起生活，而4岁的我则被寄养在乡下一个老奶奶家，我昵称她张奶奶。
突然的变故我很不适应这样的生活，我和张奶奶住在三间土房子里，晚上睡觉房顶掉渣，只能用被子蒙住脑袋睡觉，一会触摸不到张奶奶我就害怕：“会不会有老鼠来咬我的鼻子？”
白天也不敢离开张奶奶的视线，生怕被丢掉。整天像个黏黏虫，哪怕张奶奶到河边洗衣服，我也不敢独自在院子里玩耍。
最开心的就是春节叔叔把我接到城里和姐姐团聚，奶奶给她买的发卡舍不得戴留着给我，还带着我出去玩，看汽车，买水果糖；而暑假里叔叔再把姐姐送到乡下我和同住一段时间，我领着姐姐去分菜、分瓜。
再大一点我去城里的时候，姐姐用自己的零花钱带着我去书摊租小人书，二分钱一本我俩坐在小板凳上一起看。姐姐拿着我俩看，我的小手揣在棉袄袖筒里。
就这样我虽然性格孤僻，喜欢看有文字的东西，刚上三年级写周记，自然新鲜内容多一点，经常被语文老师张贤武在班里阅读。
02
张老师批注周记特别认真：用曲线标注好词好句；中心思想啥的在文末也有批示。
从那个时间点开始，我就特别喜欢语文课，虽然读课文声音不大，用姐姐教的方法带着节奏感，这一切被张老师捕捉到了。
小学三年级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整个校园掀起了批“四人帮”的运动，语文老师张克明找到我：“你准备一下，等会电视台来录节目。”边说边给我一张纸让我熟练背会配合录音。
“我行吗？我害怕……”我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哼哼出来。
“你行的，老师听过你朗读课文，节奏感很强。”张老师鼓励我，“放松心态。”
第一次被重视，我心里很激动，默默背诵稿子找朗读的感觉，真正对着工作人员的录制话筒仿佛一切都不存在，整个房间都是我洪亮的声音，至今我还记得：
红小兵，上战场，
深揭恨批四人帮。
紧跟领袖华主席，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节目在公社的小喇叭上连续播放一个星期，全公社人都能听到我铿锵有力的声音，我被张老师在班级表扬，周一大会上王校长再次点名表扬了我。
那一刻我自信心爆棚：原来我也可以这么优秀！
从此，我爱上了朗读，更喜欢写作文，也乐意给小伙伴们讲故事，自然小伙伴们也愿意和我玩。无论学习还是工作中遭遇挫折，一个声音会在心底响起：“原来我也可以这么优秀。”
03
小学毕业那年，我被爸爸妈妈接到身边生活，尽管家里有一个小我12岁的弟弟，放学我要洗衣服，还要哄着刚出生不久的弟弟，但并没有让我放弃阅读课外书，偶尔还参加学校的作文比赛和演讲比赛。
时光在不经意间流逝，我也从黄毛丫头长成了大姑娘，通过高考改变了我的命运，然后去西部支边、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
暑假里我去外地办事路过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村庄，特意租了一辆车过去看看。
村庄依然存在，不过是变化很大，门口的那条小何被填平成了宅基地，村里几乎没有年轻人，凭借记忆我找到大队部的位置，在一户敞开的大门口询问一位老者。
那老者竟然还记得我：“你就是那个二霞？”
从老者简单的话语中得知曾经的小伙伴们基本都在外地打工，我又问起张贤武老师的近况，结局让我十分伤感：“张老师后来被支书的儿子顶替了民师资格，然后回家继续当农民，现在儿子儿媳都在外地打工，老伴去世后他一个人给儿子看家。”
“怎么是这样的结局？我以为他早就民师转正了。”我的心瞬间一阵抽搐。
“那年头……”老者想说什么又摇摇头闭上嘴。
04
按照老者的指点我来到了一栋二层小楼门前停下，大门虚掩着，“铛铛铛”我敲敲门喊道：“家里有人吗？”
“谁呀？”老态龙钟的声音传过来。
“我能进去吗？”我再次询问。
一个老人慢悠悠走过来：“你找谁呀？”
凭直觉老人身上还有年轻时曾经的影子，我小心翼翼说：“我找我的班主任张老师，我是您几十年前教过的学生二霞，来看您了。”
“二霞？”张老师抬头望望我，“哪个二霞？”
“就是1976年录音上过电视台的二霞，还是您给我写的稿子。”我慢悠悠把那篇稿子背给他听。
沉寂了好一会，张老师终于想到了什么：“就是那个沉默不语的小女孩？”
“就是我，来看您了。”我说着往前走了几步握住他长满老年斑的手。
断断续续交谈中，了解一些张老师的生活，我也把这些年的经历大致说了一下。
张老师很知足也很无奈：“从学校出来，包产到户分了几亩土地，后来也跟着工程队修了几年铁路，年龄大了就回来种地了。现在儿子他们都在外地打工，我看家在小院里种点菜，每个月国家还补助180块钱，一家人的土地租金都在我这里，吃饭没有问题。”
那一刻，我的眼泪止不住在眼眶打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要赶时间，我不敢多逗留，从后备箱取下礼盒，并且祝福张老师：“这盒礼物特意送给你的，一定要打开看看。”我不敢把红包直接递上怕伤了老人家的自尊，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我的心意。
我这几十年的人生一路走过来，遇到这样那样帮助过我的人，但是在我的学业启蒙阶段张老师给我录制节目的机会，而且节目还成功了，让我自信心爆棚。
有自信就有动力，我的人生才有了改变，活成了我自己喜欢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