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来笑
“大哥,好记性。既然你看出来了,也应该明白我们的来意。”女人说完投给祁二狗一个征询的眼神:“老话说得好,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祁二狗喷着烟嘿嘿笑道:“故技重施是吧?”
女人点点头:“若不是着急,也不会找上你。姓房的去哪了?”
“哼,他去哪你甭管。直说你们出多少?”
女人当即伸出三根手指:“不瞒你说,我们就是赚个差价。孩子别太小了,最好十岁往上。要女孩。”
“这么大的孩子你们也要!”
祁二狗顿觉脑瓜子有点不够使用了。
“那家要童养媳。”女人从容不迫道:“条件没得挑,就是家里独子体质弱,想让他早点留下种。万一哪天走了。女孩甭管给他家留没留下后,都可以走。”
祁二狗咽了口吐沫,把北梁的女娃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真想起两户之前找过他的人家,当时他还嫌孩子太大,不好出手,就敷衍着说找找看。他想想觉着这事可行,就拉过女人的手又挑起一根手指。
“我就着数儿,你要觉着没赚头,就算了。还有,上次你们和姓房的干的那事,可不光明。打我这也不可能。”
女人闻言让祁二狗等会儿,她去找三人商量。祁二狗瞧见魏克明独自从对邻的房间走出去,估摸着是到小卖店打电话去了。等他回来进去不大会儿,那女人便来找他了。
“大哥,最多再添5000。”
祁二狗故作思量,心里也认同这个价码,一个女孩能卖这么多就算不错了,而且他这次单干也比上次和房东平分多出一些。不过,他上下扫量起女人,撇嘴道:“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抹5000。你这嘴也太值钱了吧。”
女人为难道:“最多就这样了,也不能让我们白忙活吧?”
祁二狗嘿嘿笑道:“那俩男的和你什么关系?”
女人含糊道:“就是合作,完事分钱各回各家,再有生意再联络。”
祁二狗闻言笑呵呵地拉起女人的手摩挲起来:“怎么也得给我点别的补偿吧?”
女人顺势坐到祁二狗身边故作羞涩地说:“大哥,单留下妹子不就是为了平你心里的梗嘛!”
房东踏上回承的火车已经是四天以后,他疲倦地靠在绿皮坐上,感觉眼皮发沉,从骨头缝里透着酸软无力。这几天夜夜当前新郎官算是把他累得不清,好在正事也没耽误。郭医生背地里找了一户买主,昨晚与他见了一面,也是不差钱的主,而且那家女主还就喜欢丫头。价钱定的四万。房东也没再往高抬,寻思先出三分之二的房款让谢老六在拟好的合同上把字签了,这事他有十足的把握,因为谢老六嗜赌成性,人要一沾上这玩意哪还有不差钱的时候呀。第三天的时候他赶早又去看大闺女一趟,还特意问了问贺小北的事情。房娟说她和小北摊牌以后,就没讲过他,肯定是受刺激了。见大闺女心情不太好,房东又深化开导了一番。
“小北那孩子心思重,你呢对他也没那个意思,当断不断必留后患。况且,爸还指望你给我找个有学识条件又好的好姑爷呢!你可不能关键时刻扯我和你妈的后腿。这些年供你容易吗?”
房东明知房娟不爱听这话,可他偏要说。他坚信有些事只要坚持灌输,甭管她愿不愿意也得自认而然地往那条道上奔,这就叫水到渠成。
属于自己的房子眼看就要有了,再过几年能给自己带来体面的姑爷也要不请自来。房东扛着沉甸甸的脑袋越想越美,不觉间翘着嘴角就睡着了。可这一睡就坐过站了。因为这趟列车是石家庄至沈阳的普快,只是在下午五点一刻的时候途经承德大站,停车十五分钟。房东一睡就是六个小时人事不知,还是突然肚子咕噜咕噜直拧劲给他疼醒的。他张开眼睛手捂肚子看了看窗外乌漆麻黑的,也不知道是哪。心中不由暗道:坏菜了,肯定是坐过站了。”他这一着急就放了两个没响的暗屁。坐在他旁边那位胖妇女捏着鼻子噌地一下子起来可就不干了,像拉警报似的大喊:“又来啦!又来啦!”话音未落,周围的人齐刷刷捏住鼻子,极度嫌夷统一朝房东看去。
房东提鼻子也闻见一股臭味,但他坚信没听见任何动静,加之车厢内本就嘈杂。他也有样学样捏着鼻子寻人似的四处看,蓦地发现自己才是焦点,赶忙怪声怪气地解释:“真不是我啊,这也不谁?这么没素质!”
那胖妇女一手捏着鼻子,另一手狠狠锤了他一拳:“你可得了吧,现在你是醒了,能装大尾巴狼了。刚才你睡着那会儿,那屁放的就跟机关枪似的,好悬没把我突突死,还臭烘烘的!”
对坐一砸着灰头巾的老汉也说:“大兄弟解释就是掩饰,我们也没说你啥,你呀要是再来感觉,就择个地排气,要是实在懒得动弹,就用嘴打声招呼,我们也好安全撤离。”
房东一听脸上挂不住火,自己也是越抹越黑。他试了试能不能打开车窗,让大家换换空气,这一较劲窗户纹丝未动,肚子可疼开了花,赶紧就往厕所跑。他连试了几个厕所都打不开门,就挨个车厢地试,终于在第四节车厢找到了没人蹲的厕所。脱裤子蹲好他才放心去想是怎么回事。
他走的时候是龚小华一直送他到火车站,在此之前她特意拉他到四楼自己家吃了顿践行饭。房东口重,她精心做的几样家常小炒他倒没太理会,就觉着那盘咸菜丝和肉丝黄豆一块先炒后闷的炒咸菜吃着对胃口,兴许是黄豆粒吃多了,又喝了两瓶凉啤酒干的。房东找对了屁引子,心头一暖又思念起了龚晓华,这女人要说过日子也是把好手,可惜就是不走正路,估计打小就没遇见啥好人,给带坏了。露水夫妻,毕竟也有过夫妻之实,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房东想那个女人对他肯定是动了真感情,虽然她一直拿着不肯明说,可都是活了小半辈子的人了,这点事还不懂吗?”
房东在厕所里一连抽了两根烟,又把那龚晓华和踏踏实实过日子的王兰比较一番,终于说服自己这辈子能娶上王兰做媳妇是他上辈子积下大德,对龚晓华的思念也就淡了许多。
房东从厕所出来就在列车门口等着,打算在叶柏寿下车,再转乘回承的火车。眼看再有二十分钟就要到站了,忽然一个女人打他身前一走一过看着大有似曾相识之感。房东抽上一支烟,盯着那扇紧闭的厕所门蹙眉思量起来。会是谁呢!想着想着他突然就像被人戳中了穴道似的定住了,心脏猛地激灵一下,他知道那女人是谁了,正是自己当年接触的四个人贩子之一。他清楚的记得她嘴角右下边有一颗绿豆蝇大小的红痣。不会这么巧吧!房东暗叹着地球也太小了,有些人想与之有一面之缘都很难。他背过身子靠着车厢板上,又觉着兴许是自己这几天房事过度看花了眼。不管怎样他决定等那女人从厕所出来,一定要跟上去看看,如果真是她就打听打听乔光明还有孙卫东那个刚下生连名都没来得及取的孩子的下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想,但却觉得十分必要。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应该不会谨慎到一点口风不放吧。
女人又是嫣然一笑:“怕是这没来由的钱我们敢给,你也不敢收吧。”她说话之时,另外三人就已离开房间,转到另一间租住的房子里去了。
祁二狗嘬着后槽牙“啧”一声:“你什么意思?”
女人拉起祁二狗的手一同在床上对坐,单这一动作就令他心飞扬,大脑瞬间就跟那切断的电线似的火光四射,也连不上趟了。
“妹子是想重金求子。”
祁二狗一听这话脑瓜子如冷水淋头,他立时抖开女人的手,豁然而起:“我看你们分明是想给我来仙人跳。”
女人慢慢悠悠地掩口一笑:“怎么?大哥在这事上吃过亏啊?”
“哼,我……我活这么岁数,啥没见过呀?”
女人正色道:“大哥,你误会了。我们听说你们那里孩子多,有些家养不起。就想过来收养一个。你要是肯帮忙,钱少不了你的。”
祁二狗板着脸严肃道:“你们听谁说的?”
“这不是重点吧。”女人眼帘一垂长叹道:“都怪我这个肚子不争气。”
见她眼睛湿润,泪水欲夺眶而出。祁二狗撇嘴一笑:“哼,给我编,给我好好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