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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看风云谈吃喝 (七)

2019-04-28  本文已影响178人  吾弗之
                              麻梭儿桑葚和院子里的枣

麻梭儿,估计这个玩意儿一般人没见过,连听过的人都很少。本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写的,上网搜了一下,还真是的。网上介绍,麻梭儿是苘麻的果实,也就是苘麻子儿。
我们老家人把这种苘麻直接称为麻。而把后来从外面引进的叶子长得更为妖娆,杆子发红的麻称为洋麻。
苘麻长在地上只是一根细长竿儿,顶部有细杈儿,细杈上长着宽大的麻叶,上面的果实像一个绿盈盈的小酒杯形状的东西就是麻梭儿。把麻梭儿摘下来,剥去外面的绿衣,这需要点技术和耐心,里面白色的密密麻麻的白籽儿,是可以吃的。味道儿是略带点儿麻的鲜甜味儿,鲜大于甜的特殊味道。不难吃,也不能说好吃,但小孩儿都爱吃。
麻梭儿可以入药,有清热利湿和解毒的功效,小孩儿吃它纯粹是为了玩儿。但可以想象,如遇荒年,这个玩意儿可能就是饥民用于果腹的食物。徐光启《农政全书》里有“荒政”的内容,教人们认识各种可吃的野果、野菜,不知道有没有麻梭儿的记载。
桑葚,大部分人都知道。因为近年有改良的桑葚果,果实像成年人的拇指肚儿那么肥大,颜色紫红,我在西安街头看见有推车贩卖的,买了一袋子回来,吃了几颗,味道跟记忆中桑葚的味道差很多,而且果实畸大,使人疑心打过药或是转基因的,连袋子扔掉了。
我说的桑葚是野桑葚,倒不是说是野生桑树的果实——老家的生产队时代,田地里沿水垄沟或地界上往往种一排桑树,桑树的用途是制作打麦场上所用的桑叉,所以那些桑树都被修剪成三齿或五齿的叉的样子,桑树长到一把粗一人多高的时候,就要砍下来做用途了。
阴历五月份,快麦收的时候,桑葚果成熟,大人就站在桑树下拽着树枝摘上面的桑葚。桑葚果很小,没熟的发绿,将熟的变红,熟透的变紫。摘下桑葚,随手装进口袋里回家给孩子吃,过一会儿,满街的孩子都抓着把桑葚往嘴里塞。这种桑葚可说是野生的,个小、味道好,又酸又甜,酸甜恰到好处,熟透的还带着一股特殊的醇香味儿,是果子里最好吃的。
院子里的枣对应的是田地里种的连排成片的枣树。老家内黄县历史上的名物有两种:一为内黄绢,曾是贡品;二是内黄小枣,也曾是贡品,有“内黄小枣甜似蜜”的说法。
田地里种的枣,不管在外面有多大的名气,我的记忆里并不好吃,我指的是青果的时候不好吃:首先是不很甜,其次是不够脆。
但要是谁家院子里种的枣,那就不一样了,是各有千秋的。我想,各家院子里种的枣是各家精心挑选的品种,大家口味、喜好不同,才保留了枣儿的千姿百态。
枣子变红的时候,我们就挨家挨户地吃各种枣儿,什么狗头枣儿,娃娃枣儿,扁核枣儿等,都很好吃。
我们小学后面有户人家,院子里种着一棵枣树,枣树大而繁茂,枝干伸出墙外,不认识那家人而他们家的枣儿又确实好吃——又酥脆,又酸甜。
一天下课后,我跟田仲昆跑到人家院墙后面,用砖头、瓦片砸树上的枣儿吃。我们不仅是嘴馋了,还要完成写日记的任务。
我用瓦片砸下枣来吃的时候,田仲昆严肃地质问我,为什么要砸老百姓家的枣儿?我说,你管呢?又不是你家的——这都是提前设计好的台词,田仲坤接着说,不管是谁家的,都不能这样做,想想雷锋叔叔,他会这样做吗?想起雷锋叔叔,我觉惭愧了,于是放下手中的砖头走了。
当天,我和田仲昆各写了一篇日记。
他写的是:今天上午放学后,我看见某同学砸别人家院子里的枣,立即过去制止他,问他为什么砸老百姓家的枣儿,某同学不听劝,还要砸,我问他,雷锋叔叔会做损害老百姓利益的事情吗?他一听,觉得很惭愧,放下手中的砖头走了。
我写的是:今天上午放学后,我看见别人家院子里的枣儿,嘴馋了,想砸下几个吃,捡起砖头刚要砸,田仲昆从后面走过来制止我,说不应该破坏人家的财物。我说又不是你家的,你管得着吗?田仲昆同学语重心长地说,想想雷锋叔叔吧,他会做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吗?我心里涌现出雷锋叔叔的光辉形象,觉得脸红了,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砖头回家了。
实际情况是,我跟田仲昆砸了一地的枣儿,跑到没人的地方全都吃到肚子里去了。

(2019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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