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尔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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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逃避
陶唐坐在位置上,眼睛空洞无神地望着电脑上面的文件,思绪逐渐飘远。前一段时间她拒绝了郑余的表白,尴尬的是现在两个人还在同一个公司上班,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每每看到郑余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动摇……
“小唐,别发呆了,去帮郑余组装产品。”玲姐拍了拍陶唐的脑袋说道。
“嗯……好。”
陶唐犹豫地答应下来,慢吞吞挪了过去。只看见一地零件,郑余正卖力地拼装着产品。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他抬手随意擦了两下,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陶唐庆幸郑余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可是内心深处还是不由得难过。他们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现在这样是她想要的结果,但当她面临时却又忍不住的难过。
陶唐想着出神,不注意间铁杆子划伤了她的食指,她吃痛地叫了声,用另外一只手紧紧捂住受伤的食指。这样的动静,要是平时郑余早就扔下零件一边数落她一边帮她处理伤口了。但现在的郑余还在拼装产品,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随着小血珠的溢出,一股锥心的痛袭来,陶唐忍着痛转身处理伤口去了。
这样大概就是最好的结果吧,是她想要的……
等陶唐给手指贴了创可贴回来时,郑余将一根绳子绕在产品上打结,然后依旧不带温度地说道,“你把绳子像这样打结就可以了。”
“哦哦。”
陶唐有些摸不着头脑,郑余这是关心她,让她做轻松的活儿吗?
没过一会儿,郑余耳旁传来幽幽的声音。
“那个绳子断了……”
郑余瞟了眼从产品上面脱落的绳子,又看了陶唐可怜兮兮的表情笑骂道,“玲姐,你确定不是让她来帮倒忙的吗?”
玲姐以及其他人听到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陶唐有些窘迫地低下了头,玩弄着手指头,假装那说的不是自己。
陶唐就这样别扭着,一天很快过去。
似水的流年,陶唐只是别扭了下,她来不及也什么都没有抓住,一天就过去了。这让她更加坚定拒绝郑余是正确的。
陶唐疲惫地回到家,踢掉高跟鞋,扔下包包,随便扎了马尾,显得慵慵懒懒的。她本意想做饭的,结果做饭时突然想起下午郑余嘲弄的笑脸,自从她拒绝了陶唐后,她很少见到郑余的笑脸了。这么想着她一个不留神打碎了鸡蛋,接着饭也糊了,还烫到了手,最后去倒垃圾时还被石头绊了一脚摔了个狗啃泥。
陶唐一边咬牙给自己涂云南白药,一边沮丧地想,她又把事情弄成一团糟了。她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平平静静的,这样她就可以缩在堡垒里面保护好自己。可是郑余的出现,像蝴蝶效应一样,她立马就自乱阵脚了,生活荡起涟漪,堡垒撕开裂痕……
2.往事如风
陶唐第一次见到郑余时,是在办公室里。
那时陶唐刚刚步入社会,还是个实习生,正因为一个资料而忙得晕头转向。资料不过关就不能转正,一想到这她就抖擞精神,抱着一大堆资料准备去找前辈玲姐请教。结果由于跑太急的缘故,迎面就撞上一个人,瞬间资料满天飞。
陶唐揉了揉脑袋,头也没抬,连忙爬在地上捡资料,嘴里一个劲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郑余看着地上的女孩正手忙脚乱地捡资料。奈何资料掉得满地都是,看样子要捡半天,于是蹲下身来一起帮忙捡资料,很快就捡完了。
“你好呀,我叫郑余,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你可以这样记我的名字。”郑余笑得诚恳,双手将资料递给了陶唐。
“谢谢你……你好,我叫陶唐。”陶唐这才看了眼郑余有些腼腆地说道。
“陶唐陶唐,可不就是讨糖吗?喏,给你糖。”郑余变戏法般拿出颗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陶唐不好意思地接过了糖,拨开糖纸放入口中,顿时嘴里一片甜腻。她眼角弯弯笑着说,“谢谢你呀。”
郑余看着陶唐月牙儿弯似的眼睛,不经意间嘴角也向上弯成一个弧度。怎么有人因为一颗糖就笑得这么开心呢,真有趣。好想每天给她送糖,看她笑得甜甜的。
两个人顺便加了微信。陶唐才发现原来郑余和她一样也是这个公司的实习生。一下子两个人的共同话题就多了起来,滔滔不绝聊着天。一起吐槽老板的喜怒无常,霸王制度……更多的时候还是互相鼓励彼此一起加油坚持。
两个人一路走来相互扶持,从实习生变成了正式员工 。随着相处增加,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他们身边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换新人。不变的是他们一直在一起,以朋友的名义,谁也没有打破这层关系。
那段时间郑余每天给陶唐塞糖。糖果出现陶唐的桌子里,小背包里,她的衣服口袋里,还有她的卫衣帽子里……
郑余给陶唐送糖并没有约定。只是郑余习惯性的送糖,陶唐也习惯性的收糖,习惯甜丝丝的味道将她包裹住。
所以当有一天陶唐没有收到糖时,她难免会有些失落。那天她以为等不到郑余的糖了,还苦涩地安慰着自己。没事,没有糖……她自己也可以买呀。
3.惊喜伴随着失落
出乎意料的是那天郑余“如约”出现了。他手里捧着一大捧花束,上面有糖,有玫瑰花,有闪闪发光的迷你灯泡。
眼前的少年手捧玫瑰,朵朵玫瑰同少年的脸庞一样红得要滴血。少年眼里的情意浓得化不开,情意深处那里有着陶唐。
郑余将花束双手捧到陶唐的面前,笑盈盈地说道:“陶唐,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喜欢上了。那次你笨手笨脚的又不懂向人求助的模样,让我很想去保护你。后来不知不觉中目光一直追随着你,我总在想这么笨的你要是遇到问题哭鼻子怎么办呀?我想那样我会心疼死掉的。如果可以,郑余想把自己送给陶唐,陶唐愿意收下吗?像第一次见面时,陶唐可以给郑余一个一直送糖的机会吗?”
陶唐有些感动,那天没有收到糖的难过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取代。她很想立刻答应眼前是少年。
可是一幕又一幕的离别画面突然出现重叠了眼前的景象。她喜欢的大黄狗爬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她的爸爸妈妈说坐飞机回来给她带礼物的,结果她收到的是飞机失事的消息……她的外婆留着泪说想看着她长大成人的,也终究闭上了眼……她喜欢的任何东西都会离她远去!不要,不可以这样!她不要再失去什么了!没有拥有就不会失去!
陶糖慌乱地一把推开花束,她听见自己带着哭腔地声音响起,像第一次见面时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陶唐说完逃也似的跑了,只留下郑余在原地表情由期盼转为失意。他难过地垂下了头,手里的鲜红的玫瑰花不经意间滑落在地,横七竖八地躺着,糖果掉了碎了,灯亮了几下就彻底暗淡下去。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空荡荡的手,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又急忙弯下腰去拾散落一地的花。不知是泪水模糊了视线,花怎么也捡不齐,任由花茎上的刺将他的手伤得血淋淋。
即使再美的花,再甜的糖,再真诚的心也还是被丢弃在地上的命。
4.意外发生
这天陶唐依旧理不清愁绪,她应该离开郑余缩在自己的堡垒里的,但是她的心好像渴望出去?
“小唐下班了,想什么呢?没什么事情就早点回家吧。新闻上说最近市区频繁出现年轻女性被恶性奸杀的案子,凶手至今游离法外……”玲姐不太放心,小姑娘已经好长时间不在状态上了,加上最近又不太平,迟早得出事。
“没什么,谢谢玲姐,我这就回去了。”陶唐勉强打起精神回话。
玲姐正叹气,余光瞥到郑余投来担忧的目光,又连忙说道:“小郑,有空吗,当回护花使者怎么样?”
还没等郑余开口,陶唐就抢先拒绝了,拎着包马不停蹄地跑了。郑余立马拔腿就追了上去。
只有玲姐在原地纳闷,这两人最近怎么这么奇怪,改天一定要问清楚。
这会陶唐走得飞快,她知道郑余在跟着她。现在她还不能做到平静的面对郑余,无论郑余失魂落魄的神情还是冷冰冰的态度,她看到时就都在动摇。她多么想和郑余在一起,可要是那样,到最后分离时她会受不住的,所以面对郑余她只能逃。
陶唐被郑余的事情占据了头脑,完全忘记了玲姐的提醒,猫着身体就钻进一个几乎没有什么人的小巷。
起初小巷还是有点声音的,鸟儿偶尔叽喳几声,野猫喵呜着穿梭在草丛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到后来居然连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四周寂静的可怕,陶唐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这时不远处突然出现一个人,浑身破烂,肮脏,眼神里有着疯狂的欲望,单单这些让人战栗不止,更何况他手上还握着明晃晃的刀!
陶唐一下就腿软了,对生的渴望使她立马撒腿就跑。她一边用力跑着,一边慌忙地掏出手机翻开联系人。手机屏幕的第一位就是郑余,她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打了过去,电话那边是一阵忙音“嘟,您好,您暂时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一股巨大的悲哀从天而降,可能这个小巷就是她的葬身之地了,她突然很想再听听郑余的声音,随便说点什么都好。她害怕极了,忍不住啜泣起来,又大口大口喘着气,两条腿越来越沉重,而背后的脚步声正在越来越近……
当陶唐快要坚持不住眼见的就要倒下时,郑余出现了。他一只手拿着半块砖头用力朝那人砸去,一只手则拉住陶唐奋力跑着……
4.珍惜当下
陶唐被拉着跑,眼前的背影像束光一样照耀着她,心一下就安定下来。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不一会儿鸟叫声,猫叫声渐渐地响起又逐渐消失在身后。她觉得自己幸运极了,可以再见到郑余,而那些心事正慢慢瓦解着。
很快他们就跑出了小巷,在人群里喘着气,随后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很久过后,他们才踏上回家的路。刚刚经历生死的两个人不免都有点惊魂未定,毕竟差一点他们可能就失去彼此了。于是两个人各怀心事并排走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打破这长久的沉默。
“哥哥,姐姐这么美,给姐姐买束花吧。”小女孩的声音突然闯进打破了沉默。只见小女孩一手抱着花篮,一手拿着花,眼巴巴望着郑余。
郑余看了眼花篮,里面是鲜红的玫瑰花,红得耀眼,散发着迷人的幽香。他笑着弯下腰来,拿过花篮笑着说道,“全买了。”
女孩高兴地欢呼道,“姐姐,哥哥这么好,你就从了哥哥吧!”说完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郑余转身将花篮递给陶唐,眼底笑意未散,爱意蔓延。
“陶唐,赠人玫瑰,手留余香,让我的手也留留香吧。”
陶唐望着郑余那柔情似水的眼睛,又看着眼前的玫瑰花愣了愣。花依旧是玫瑰花,眼前人是彼时人,连那爱意也都未减甚至是更加浓稠,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时光好像回到那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夜晚,晚风吹过耳旁痒痒的,心脏扑通扑通加快跳跃。她在那一瞬间番然醒悟过来。正是因为离开会留不住,所以才更要珍惜才对。她决定了余下的每一天她都要好好的和郑余一起珍惜。
于是陶唐伸手接过花篮,深吸一下沉醉地笑着,“花太美,无以报答,以余赠尔可好?”
郑余激动地两步走上前,一把抱住陶唐激动道,“陶唐,谢谢,谢谢你!”
晚风吹起,一篮子的玫瑰花纷纷摇曳不止,花香四溢,留下一路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