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录｜“叔叔说摸了我就可以考第一”
一
方红离婚了。
这简直是一个极大的耻辱。
从小到大，学习她是第一，大学毕业工作了，更是一路拼成年薪百万的女高管，她高挑白净，品味不俗，想当年，追她的人海了去了，比她前夫董大伟条件好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他一个中学老师，她为什么选他，不就看中他温和忠厚，事事依她吗？
可是结果呢，头两年捧在手心上，越到后头，越疏离沉默，最后竟然还会顶嘴，说自己忍受不了她的苛责古怪，居然还提出了离婚。
她无比震惊，指着他说，“滚。”董大伟最后一次顺从了他，麻利地打包好行李滚出了这个家。
九岁的女儿小玲怯生生从卧室门口探出半个身子，看到妈妈愤怒的脸，马上缩回去。
九年前，方红诞下女儿。由于她工作忙起来日夜颠倒，董小玲几乎是她爸一手拉扯长大，父女俩的感情极其好。可是他董大伟，为了离婚，连要挟他见不到女儿，也只是片刻犹豫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红恨得牙根痒，找私家侦探跟了大伟个把月，却见他搬回自己老娘家，每日只上班下班，看书学习，没找到半点跟任何女人勾搭的痕迹。
二
很快，忙碌的工作让方红无暇顾及失婚痛苦。女儿小玲从最初常常发呆到慢慢适应了没有爸爸陪伴的日子。一切似乎都回到正轨。
但这只是表面。当方红拿到女儿的成绩单时，勃然大怒，四门主科，每门都在90分上下。要知道，小玲所在的学校是知名的国际学校，想进这所学校的的孩子，家境，父母职业及素质，孩子本身的素质，每项都要考核过关。进去读的孩子，每个都是潜力精英，每场考试，角逐非常厉害，第一名的孩子门门都在一百。她方红的女儿，居然排名到前五以外。
方红把成绩单攥成一团，扔到女儿脸上，话语像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地炸开来。
“你每天都在学些什么东西，第一名别人能考，你怎么考不了，居然考成这个样子，你怎么这么笨啊，我方红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小孩……”
小玲呆呆站着，眼泪流满一脸， 耸动肩膀抽噎着说，“妈妈，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一定考好……”
骂归骂，事情还得解决，方红思考着，董大伟走后没人辅导，自己又工作太忙，可能对小玲有影响。于是包了个红包，找了小玲的班主任，请老师给孩子开开小灶。
过了一月有余，老师反映孩子作业和小测验都完成的不错。方红放了心，公司里又接了大项目，一心扑在工作上，继续早出晚归的忙碌节奏。
三
接近期末考的时候，小玲的班主任给方红打了个电话，彼时方红在主持一个重要会议。等到开完会打回去，电话那头却无人接听。
方红正想着老师会有什么事，一会儿助手有文件递上来签字，一忙起来，这个没接成的电话便抛诸脑后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期末考的时间。方红在匆匆忙忙跟女儿的见面中，总是威严地叮嘱好好备考，挤进前三，勇争第一。
当取回成绩单时，小玲的脸刷地白了。她看着难得提早回家的母亲，两只手拼命的绞着，眼睛里，有委屈，也有恐惧。
“拿来。”小玲的神色太明显了，方红一股无名火已经腾地上来了。
只见成绩单上，赫然一门80几分。心高气傲的母亲完全接受不了，一个巴掌甩过去。
小玲“哇” 的一声大哭出来。
“还有脸哭有脸哭，补习补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猪一样的女儿，第一不说了，连前三都进不来”
“叔叔说我可以考第一的，他骗我，他说他有办法帮我考第一的！……”
方红一惊，什么叔叔。
四
金瑞小区是高档小区，附近有知名的国际学校，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女高管带着独女住在这里，每天早出晚归，忙于工作。好在学校离小区步行仅几分钟，小玲总是独自往返于学校。妈妈不在的时候，一个人在家乖乖地写作业。
时间久了，有个人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小区5幢3楼的业主龙乃望是一名自由撰稿人，观察身边的人，是一名作家的职业习惯。他的妻子忙于生意，满世界飞。时常，也会有那么一丝的寂寞。
偶尔，他在小园里散步，碰上放学回来的董小玲，会打个招呼，聊上几句。慢慢的，他知道了小姑娘经常愁眉不展的原因，爸爸离开了，妈妈总让她考第一，不然就会发火骂她。
“ 我有办法让你考第一哦。”龙乃望神秘兮兮地对小玲说。
小姑娘的兴趣马上被提起来，“什么办法，叔叔，你快告诉我。”
“这是个秘密，我要悄悄地告诉你，不要让别人知道，知道了就不灵啦。”
于是，小姑娘把这个叔叔带回家。叔叔说，自己以前字都写不好，但是有了神奇的魔法后，他就变成大作家啦。那凑过来的像一颗鲜嫩桃子一样的脸庞，让龙乃望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有一丝邪恶，在他心里滋生蔓延。
“你想知道的话，要诚心，叔叔要在你身上施展魔法啦，我要听听你的心诚不诚，把心的位置露出来先，不要让衣服遮住……”
“靠近一点，我来摸摸看，你诚不诚心……”
五
小玲班主任下课坐在办公室喝水，几个孩子来敲办公室门，叽叽喳喳地打报告，“老师，董小玲流血了。”
九岁的小玲来了月事，一片懵懂，污血弄脏了凳子被其他几个孩子看到了。九岁是不是太早了？小玲班主任想跟她母亲沟通一下，但转念一想，不知道怎么开口，就算了。
听完小玲的讲述，方红马上报了警。龙乃望被抓捕。
在警局做完笔录，疲惫的方红带着董小玲回到家中。关上家门，看着小玲怯怯的样子，方红羞愤交加，拿手拍打着女儿，骂她笨，骂她傻，成绩不提高还搞出这种幺蛾子，简直丢死人。
小玲哀嚎阵阵，大哭不止。
心绪难平的方红，一连几天，看到女儿都忍不住痛骂她一顿。离了婚，女儿又出了这档子事，她方红从小到大都是叔叔阿姨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人生污点。真是气到无力。
赶完手上的大项目，方红终于可以休息段时间了。可是，小玲在这时变得不正常起来。她每天抱膝蹲在房间一角，晚上眼睛瞪得像猫头鹰，方红一说话，她就捂住耳朵拼命求饶，“妈妈，我错了，我错了……”
医生诊断，小玲是创伤应激障碍转向抑郁发展。
六
董大伟不知从哪里听到了女儿小玲的消息，他心痛不已，如果知道孩子会遭遇不幸，他绝不会就这样离开。都说，“宁跟讨饭娘，不跟当官爹。”可是这方红，是怎样的古怪无情，才会使短短半年，好好的女儿，成了抑郁症患者。
董大伟向法院起诉，请求变更女儿的抚养权归属。
方红收到法院传票，颓然坐到地上。她哀叹自己命苦，却从不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