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销团伙的日子（四）

我和小严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院子，院子比较小，里面是一个比较整齐的平房。

进了平房，里面有不少人，大概二三十个吧，年轻的十几岁的，年纪大的有五十多的也有，男男女女，挤挤挨挨，都坐在低矮的小凳子上。

我问小严，我说，这干嘛呢？他说，不用问，听着就行了。

我这才留意到对着门的地方，立着一块木制的架子，架子上有一块大大的黑板。

黑板上已经秘密麻麻的写好了字，好像是什么流程什么步骤，从上到下贯穿着箭头，中间还画了个小人。

我不太明白这是什么的时候，讲台上那人已经开讲了，一个女的，大概30多岁，一口的东北口音，叫什么张老师。

张老师说，我们做的这个生意是前无古人的，是赚钱很快的，今天你投入进来，两年后保你成为百万富翁、千万富翁！有人说，老师，你是不是骗人啊，你做的是传销吧，我告诉大家，我们做的是直销，和传销是有区别的，我们这个销售模式是自己发明的吗？不是，最早发明的是邓小平……

张老师很能说，很会说，下面的男男女女刚开始都很疑惑，慢慢地没有了声音。

后来讲的课，让我很感兴趣，讲一个放牛娃的故事，说一个人问放牛娃你的梦想是什么啊，放牛娃说，放牛、养牛、攒钱娶媳妇。娶了媳妇然后呢，放牛娃说，生孩子，生完孩子呢，说让孩子接着放牛，剩下的云云。

后来讲了产品的模式，说介绍给谁，然后提成，谁再介绍给谁，然后再提成等等，说了收入会成倍地增长，很快就能成为富翁。可惜的是我始终没有明白产品到底是什么。

后来的我一头雾水的问过小严，产品到底是什么，他想了好一会说，是xx欧的化妆品。我没听过，市场上没听过有这个牌子。

原谅我记性不好，当时的课已经记不完整了。

我坐在那个小马扎上，坐了大概40分钟，台上的张老师才絮絮叨叨的讲完。

感受嘛，挺新奇，有点好玩，但并没有激起我成为百万富翁的冲动。

可能我天生比较木讷吧，别的人已经情绪高昂了，张老师最后和大家一起鼓劲喊口号，我们一定会成功，我们一定会成为百万富翁！

口号喊了好几遍，我坐在人群里，耳朵都震聋了。

有的女孩已经站起来了，举着拳头在喊。

有个老年的，露着一口黄牙，嘴唇激动地哆嗦着喊。

所有的人目光炯炯，心情万分激动。

我没有喊，我实在喊不出来，因为我一点都不激动。我的情绪也直接影响了小严的表现，小严也喊了，但很明显，他并没有那么声嘶力竭。

张老师显然注意到了我的情绪，就问，这位兄弟，你不觉得我们的事业很有前途吗？

所有人都瞅向我，目光灼灼，我像被无数刀子刺来一样，我有点傻。

我说，没有，我第一次听，我，我，我觉得挺好的。

张老师说，对啊，来跟我们大家一起喊出来啊。

我受不了这么多刀子，就勉强地喊了几句。

从这个班出来，我身心俱疲，上了这么多年课，这次最不同，这次也让我最感觉隐隐地危险。

我不知道我表哥到底做得什么生意，但是我来了以后没有看到什么实际的买卖、店铺、什么是摊位，我不知道我这次来到底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