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二）

      半个多月后的一天下午，店里没有顾客，小艾整理完货架后坐在椅子上发呆，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将她从茫然中惊醒，她慢悠悠地拿起电话，懒洋洋地“喂——”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李雪欢快的声音:“喂，丫头，干嘛呢？一会儿下班我们一块儿报恩去！”“报恩——报什么恩？”小艾的思绪还不知道飘在哪里，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儿来，那头李雪已经急了:“不是吧？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人家可是救过你的腿一命的，你这腿刚能走路，这么快就把救命之恩忘了？”小艾这时才想起夕阳中那张能打八十分的脸来，应道:“什么叫救我的腿一命，难道我的腿会死吗？再说了，那天还不是你害我摔倒的，所以要报恩也是你报！”“我报就我报，我花钱请客总行吧？不过，你怎么也要露个面给人家说声谢谢吧？何况，如果我一个人去，万一被人家误会我用美貌勾引有妇之夫就不好了，哈……”“去就去呗，白蹭一顿饭，傻子才不去呢！”“那好，等下了班，我们老地方见。”那头，李雪总算勉强止住了笑声。

      当小艾下班匆匆赶到“老地方”时，一向比她要快的李雪居然破天荒地还没见影子，小艾差不多等了十几分钟，她才乘出租车赶到。小艾挺好奇，李雪这火急火燎的性格，从来不爱打车，更不会坐公交，哪怕自己开车也是能开多快开多快的，今天倒是奇怪。“哎，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你的车呢？为什么打车？”“因为今天有人开车啊！当然要给男士表现的机会了。”两人正说着，那辆银灰色的越野车已经停在了她们面前，车右窗的玻璃落下章生伸过头来微笑着说:“上车吧！”李雪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小艾也跟着上了车。章生转过头来看着她们说:“你们好！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章生。”“张生？你好！我叫崔莺莺。”章生看着李雪怔了一下，俩人哈哈大笑起来，小艾疑惑地看着他俩。章生转头问小艾:“你没读过《西厢记》？”小艾茫然地摇摇头。李雪忙转移话题说:“好了，不开玩笑了。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李雪，她叫林小艾。我们俩今天约你出来是想请你吃顿饭，感谢你那天的帮助。”“好啊，美女请客，是我的荣幸。”章生答应得很干脆。

      整顿饭吃得漫长而愉快，其间章生和李雪相谈甚欢，本来就有些话痨的李雪，似乎与章生有更多的话题，小艾很少插话，也插不上话，她就干脆一边静悄悄地吃菜，一边安心当听众。貌似章生说自己三十三岁了，有个七岁的儿子，其余他们都聊了什么，有些小艾听不懂，有些听懂了也没记住。以至于当她回到出租屋收到章生发过来的消息时，她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加了他的微信。不过，看着手机屏幕上“到家了吗”那四个字，她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因为，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人关心过她了。十多年前，当父母相继不在了之后，哥哥姐姐都当她是累赘，近十年来她唯一觉得亲近的人就是李雪，但很多时候，她又不愿意在李雪面前表现得太过柔弱。小艾拿起手机输入“到了”，想了想觉得太过于简单冷漠，又删掉重输“我到家了，请放心”。刚刚发送出去，下一秒小艾就得到了回应“那就好，早点儿休息！”“好的，晚安！”小艾期待着能再收到一句“晚安”，可等了很久却再无消息，小艾有些失落，但又想:毕竟不熟悉，或许他只是怕打扰我吧！

      不久后的一天早晨，小艾刚打开店门不久，章生走了进来:“怎么是你？好巧啊。”“是很巧啊。你想买点儿什么？自己用的，还是给嫂子用的？”“哦——我，买来送妹妹的，她今天生日。”小艾仔细询问了章生妹妹的肤质、喜好等后，推荐了几款合用的产品。选好东西，送走章生后，小艾有些黯然:为什么别人家的哥哥都那么关心妹妹，而自己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