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荣：绚烂烟火背后的寂寞
今天早上起来，睁着有些惺忪的睡眼，看着窗外新绿的柳枝在风中招展，想起4月1号就要到了。一个最有理由开玩笑的日子，也是一个总能让我淡淡感伤的日子。是的，“哥哥”张国荣已经离开十四年了。
这两天，不少公众号已经有各种关于张国荣的纪念活动的报道，还有一些名人致敬之类的消息（比如有个艺人扮虞姬，有点辣眼睛），各有各的角度。打开微博，热门话题里也开始推出张国荣专题，里面充满粉丝的悼念、感怀、忧伤。
记得去年张国荣忌日的时候，有一篇文章的说法我觉得挺有趣，大致是，张国荣的传奇死亡成就了小资情怀的审美高潮。
这些年来，张国荣的粉丝与日俱增，除了我的妈妈辈这样的老粉丝，还有不少“90后”甚至“00后”也加入了进来，然后在4月1日这一天，大家迎来情绪大爆发。有的人批评说，一些人标榜是张国荣的铁粉其实就是跟风，喜欢他就像彰显自身的一种小资和文艺，不容别人质疑。甚至有作家说，集体怀念张国荣就是一种俗……
我承认，确实有好一部分人都是在张国荣去世后才开始接触他的作品。不过，不管大家崇拜他的目的是什么，都说明了一点：他是美的，他是好的，他是令人惋惜的，他是值得铭记的。如果他没有离开，今天依然好好活着，也许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但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他注定成为一个传奇。
不仅是普通人，一些明星也把“张国荣”当成了“金字招牌”，反复消费。看看前两季的“我是歌手”，古巨基、李克勤都要搬出一首哥哥的旧作，演唱之前总要来一些煽情的对白，追忆当年哥哥如何鼓励自己，如何和蔼可亲。连现在大红大紫的陈奕迅也说当年自己刚出道的时候模仿的就是张学友和张国荣。其实听多了张国荣和陈奕迅的歌，你会发现二者确有共同之处。不过Eason的声音可能明亮一些，有的音区更有力度一些；而哥哥的声音更有磁性，更富有感情。关于这一点，大家可以去听《最冷一天》，两个人都唱过。
忘记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张国荣的了。知晓他应该是从电影《风月》开始的。张国荣基本在20世纪90年代就退出歌坛了（这一点很可惜，他应该有更多作品的），那个时候我才刚上小学吧。这部影片并不被大众认为是哥哥的代表作，但是有的人就是这样，不管在哪里都是那么耀眼夺目，能够让人仅仅因为一个短暂的镜头也想要去了解他。
《倩女幽魂》里懵懵懂懂的宁采臣、《阿飞正传》里颓废的小人物、《东邪西毒》里不羁的欧阳锋（比较戏剧性的一点是，我是因为看了他演的欧阳锋才决定看《射雕英雄传》那套书的，真实的欧阳锋让我兴致全无）、《满汉全席》里没心没肺的赵港生、《夜半歌声》里史上最美宋丹萍、《胭脂扣》里风流倜傥的“十二少”（梅艳芳和哥哥的遗照都取自《胭脂扣》）、《春光乍泄》里张扬而脆弱的何宝荣、《霸王别姬》里雌雄难辨的程蝶衣……不管是什么角色，哥哥都能演绎出各自应有的纯真、漂亮、冷漠、邪魅、妖娆、奔放、忧郁……唯一让我不忍再看的是他去世前的最后一部电影《异度空间》，那个憔悴而神经质的医生。现在看来，这个角色已经预示了死亡。
对于想要了解张国荣的人，除了电影，我推荐一定去看看他的1997年跨年演唱会。在那场盛宴上，他唱“人生如梦”，舞步轻快，如梦似幻；抹着妖艳的口红唱《红》，媚眼如丝却美得那么理所当然。还有演出的最后，身着优雅的黑西服深情地演绎“月亮代表我的心”，那一刻，他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那般璀璨无比。
很多人都称他为美人，比起帅、英俊这些形容男性外貌的专有词汇，美可能是更为贴切的。美是一个内涵更加广泛的词，是一个包容性更强的词，它更能形容出张国荣身上的那种柔和，兼具雌雄特点的气质。
已经不用浪费太多的笔墨去表明张国荣的影响力了。这样美，这样红，这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好像应该很幸福，人生得意尽展颜。但是如果是这样，就不会有抑郁症，更不会有2003年4月1日那一幕了。
张国荣抑郁的根源并不单一。他的性取向饱受诟病，在那个并不那么宽容的年代里，他受到的各方猛烈攻击给他心灵深处留下的创伤自不必多言。除了这个原因，他在幼年以及初出道时遭遇的一些挫折可能也给他留下了外人所看不见的伤痕。所以，从后来的种种迹象表明，他其实是缺爱的，他因此希望得到别人的加倍宠爱。还有，他如此重视自己的形象，甚至自恋过度，所以，日益衰老给他带来的恐慌感也许远比一般人大。再加上最后和爱人之间感情失和，种种因素加在一起，终于让他走向崩溃。
他为什么选择离开，最终极的原因，也许就是因为寂寞，而随之而来的绝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不管是最亲密的爱人，还是不那么亲密的亲人，还是看起来非常关心他的朋友们，没有人能够排解他的忧虑，给他慰藉和希望，为他驱赶死神的阴影。
斯人已逝，徒留一声叹息。
如今，十四年过去了，真是弹指一挥间啊。张国荣去世那年，我还在读中学，积极备考。惊闻噩耗，捧着他的画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曾经泪眼婆娑。
如今的我，被更多的事情缠绕，有时自顾不暇，只会偶尔翻出自己的一些收藏，缅怀下偶像。在这样的日子，写一篇文章，聊为纪念。有时会嘲笑一些明星粉丝的疯狂，现在想来，如果张国荣在世，我应该也会热血沸腾的，一定也会为了一个演唱会的好席位而一掷千金。
《我》这首歌是林夕专门为张国荣打造的。“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天空开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这句话被很多人认为是张国荣的写照。
我想，张国荣如果是烟火，那就是最绚烂、最不同凡响的烟火。他如果是泡沫，也是像安徒生笔下的小人鱼那样，虽化为泡沫但却能得到永恒，终能拥有不灭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