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我家就在跃进里》想起的
近段时间,我的邯郸同学、朋友微信群频频转载《我家就在跃进里》的一篇文章,据说这是一位叫栾玉树的同学写的。反复拜读后,内心百感交集。文中的内容引起了我无尽的思念和回忆。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我家就在跃进里》这篇文章详细描述了上世纪60-80年代邯郸市跃进里小区概貌,包括房屋建筑、居住对象、人文环境和配套设施。正像作者讲述的那样,跃进里在以前是邯郸人的骄傲。60年代初期,邯郸大力发展纺织工业,纺织企业从全国引入大量人才,小区里住着不少来自南方的人,来自北方的以天津人居多。也正是在那个大背景下,1956年2月28日,还在新婚蜜月期的父亲作为上海纺织工业战线支援内地建设的一员由上海国棉五厂调往邯郸纺织系统。母亲纵有万般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在当时那个年代,工作调动由不得自己意愿,一纸调令军令如山,必须服从。在不得已的情况下,1957年7月,母亲带着未满周岁的姐姐也离开了生她养她近30年的故居上海,离开了所有亲戚朋友,来到了一个让人非常陌生、语言不同、生活也不习惯的北方城镇,父母都被安排在纺织工业联合总厂(应该是现纺织工业局的前身)工作。最初我们全家居住在条件非常艰苦的邯纺四厂家属院,大概是建了跃进里后家里居住条件才得以改善。作者在文章中说到,跃进里当初是邯郸市档次最好的小区(其实当初我们都称家属院),这一点也不夸张。小区最初时房子户型面积大,楼间距宽,人文环境好,生活设施较齐全。小区学校、粮站、医务所、活动礼堂等一应俱全,小区围墙外就是派出所、电影院、百货商店、纺工局职工医院等,正因为如此,当时好多市领导也居住在该小区。
跃进里内的那个学校名叫三厂小学(后增设了初中部)。去年,《我家就在跃进里》的作者曾写下了《记忆中的三厂小学》的一篇文章,这篇文章曾在邯郸同学微信群里引起广泛共鸣。学校办学很具特色。当初,全市远近闻名的学校宣传队暨京剧《沙家浜》、芭蕾舞《白毛女》两个队就出自该校。这不仅使学校发现、培养、储备了许多文艺人才,而且文艺特色成为校园文化的重要组成部份,为学校争得了荣誉。今年3月26日,在邯郸举办的《邯纺三厂子弟学校文艺宣传队成立五十周年》活动之际,邯纺中学张书记就有一段感人肺腑的讲话,她说:2011年,就在邯郸三厂学校接到搬迁通知那天晚上,学校全体教职员工都看到了《记忆中的三厂小学》这篇文章并被文章内容所感动。时光流逝,岁月如梭,作者已离开母校40余年,学校将要拆迁,才发现对母校的留恋是如此的强烈,如此的深沉。老师慈母般的爱抚和同学春风般的友情时时让他想起共同走过的路程。这篇文章寄寓了作者的丰富思想感情,字字句句意真言切,读来既感人泪下,更催人奋进。张书记说,凡是那一天看到这篇文章的老师心灵都受到了震撼, 都被文中内容感染的哭了。听着张书记的话,蓦然回首,那段岁月,却上心头,时光悠悠……,精彩的九年,铭记于心。我至今为我曾经是邯纺三厂学校的一名学生而自豪。
三厂学校学生多为纺织系统职工子女且多居住在跃进里或是安全里,真可谓抬头不见低头见,互相之间都非常熟悉,因此,小孩子们之间也都非常友好。六七十年代虽经历变革动荡,但仍不失童年欢乐底色。放学后,门前院后,马路街道到处穿梭着同学们的身影,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女孩子们的橡皮筋、跳绳、沙包,男孩子们玻璃珠、铁环、弹弓……等都是孩子们互动游戏的玩具,且玩法多种多样。而我当初最喜欢翻腰、倒立、劈叉,翻跟头千姿百态,完全不理大人的担心与呵责,现在想来这也可能就是我能被老师选入学校芭蕾舞《白毛女》队,担任主角喜儿的原因吧。那时候电影并不多,《冰山上的来客》是我当初印象最深刻的一部电影,小区门口电影院的高音喇叭每天循环往复的放《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歌曲,以至同学们都会哼哼了。
六七十年代计划经济下物质贫乏,市场供应不足。大家攥着粮票、布票、油票、肉票、豆制品票等,供应站门口常常是排着长龙。尤其是春节前,北方家家户户排队买大白菜,楼道内储存大白菜的场面,曾是节前的一道景观。如今,在人们感叹“年味儿越来越淡”的时候,回想当时在邯郸过年是我们儿时最高兴的事了。除了吃的好,穿新衣外,更重要的是年三十那晚可以痛快地与小伙伴相约玩耍不睡觉,一般情况下家长不会太多干预。初一大早,三五亲友、结对成群挨家挨户拜年。从拜年次序可以看出身份地位、朋友亲疏,往往是先走重要的、再走次要的,队伍像滚雪球似的人越聚越多。北方过年家家户户包饺子,我们家没有吃饺子习惯,母亲只能象征性的跑两家,而赶回来为我们做饭,父亲就被拉入拜年团队了。10多年北方生活没能改变父母的生活习惯,吃不惯小米、玉米、红薯之类的食物。我最记得的是当初用粗粮换大米吃,百斤粗粮只能换40斤大米,而且只能偷偷换,缺口部份还要靠外公、舅舅寄来全国粮票弥补。记得还有一老大爷,每周定期挑一箩筐叫作上海青的蔬菜专门卖给我们几户南方人。那时,父母在当地有好多好多的南、北方朋友,无论是在工作或是在生活上都给予我家莫大的关心和帮助。母亲身体一直不是太好,一段时间随时随刻会发生心动过速的毛病。有幸的是,母亲有一个非常要好的北方朋友张克英阿姨,曾是母亲的同事和我们家的邻居,总是在母亲发病的关键时刻,第一时间出现在我母亲身边,为母亲解除了多少病痛之苦。父亲下乡劳动改造期间结识了一个最要好的朋友何炳泉叔叔,他是在父亲的关心下由永年县调到纺织四厂工作的。这位何叔叔曾经对我们家说,我是当地人,你们在这里生活人生地不熟,只要你们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家住在7号楼期间,同住一个单元里有一户上海人家,除了叔叔阿姨外,家里还有一对非常可亲可敬的外婆、外公。那时由于我们家兄弟姐妹三个都还小,父母晚上经常去单位参加政治学习,外婆外公给予了我们生活上无微不至的关心。我有一个同学春明就住在我家楼上,喜欢捉青蛙,好多次将杀好的青蛙分给我们家一点,在那个年代,能吃到青蛙可以说是美味佳肴了。但他每次送来杀好的青蛙心和肝都没有了,我当时经常在背后埋怨说,为什么不将青蛙的心和肝一起给我们呢,我们也很想吃的呀,现在想起来都好笑,是不是有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忘记哪一年了,我们家由7号楼搬到13号楼,该楼院墙即跃进里南围墙,围墙外对面有个小区是建工家属院,二个小区中间是一条通往纺织局职工医院的必经之路。夏天时,路边经常会放露天电影,我们足不出户就能饱眼福。1976年7月28日唐山大地震后,这条道路一度成为挽救伤病员的生命通道,一辆辆护送伤病员的车络绎不绝。
古语说的好,树高千尺,叶落归根。1976年,父母终于有机会调回南方工作,我与姐姐因都工作无法与父母同行,但我们姐妹俩一点也不孤独,因为我们又遇到了一户好邻居,这是一位上海人,名叫何瑞珍,按照我母亲的话说这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父母调走后,除了何瑞珍阿姨照顾我们外,身边还有许许多多的阿姨叔叔时时关心着我们。何阿姨的妈妈,对我们姐妹二人视如己出,我们也叫她外婆,每天早晚都要过来问寒问暖,关心这关心那,常常好饭好菜端过来,让我至今终生难忘。
我在邯郸生活了17年,20周岁先于我姐姐一年回到了父母身边。离邯近40年,好多人与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淡忘了,这次看到《我家就在跃进里》这篇文章,思绪又回到了从前,童年的生活,就如一个个五彩斑斓的梦,童年的趣事,有着许多值得回忆的事情。有道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弹指挥间,当年的孩童已个个白首,有的已离开了人世。回首过去的岁月,不乏姿彩,值得回忆,如今的我们再也无法回到童年,但那种亲情、友情和同学情必将会源源流长,让我们大家彼此永记我们曾经住过的家属院---跃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