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自然的亏欠

2020-04-01  本文已影响0人  胡子李

2020年,人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封城、隔离、停工、禁足……

但是,在我们停摆的这段时间,一些原本少见的濒危动物却“活”过来了——

广东发现了34只极度濒危鸟类勺嘴鹬(yù),和60只全球濒危鸟类黑脸琵鹭。

四只罕见的雪豹在祁连山区出没,一只野猪在巴塞罗那最热闹的商业街上狂奔,就连野生大熊猫,都跑到车流稀疏的国道上,悠闲漫步……

在西班牙,一位独自去购置生活用品的女士,甚至遭到了一大群白鸽的围追堵截。

当人类把自己关进屋子后,天也蓝了,水也清了,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让人不由得感叹,原来人类的退场,才是对自然最好的保护。

有人甚至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人类真的消失,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其实这个问题,很早之前就有人想过。

他就是美国著名的科学记者艾伦·韦斯曼,他通过到世界各地走访调查,冷静科学地推理出,人类消失后的世界。

当把人类从世界中抽离,我们将从一个完全陌生的角度审视地球。

这是一场当代最伟大的思想实验。看完这本书,或许我们能够明白,该如何与这个世界相爱相生。

脆弱的城市

在我们眼中,城市一直是文明和现代的象征,高楼林立,坚不可摧。

但是再发达的城市,一旦没有人维护,就会立刻被大自然接管。

你猜,如果人类突然消失,最先撕下城市坚硬外壳的会是什么?凶猛的动物,还是未知的病毒?

其实都不是,最先让城市陷入瘫痪的,其实是我们生活中无处不在,但存在感很低的东西——水。

无论是天上的降水,上升的地下水,还是暖气中的水,平时都需要人员维护和疏导。

一旦人类消失,这些水就会“以柔克刚”,成为毁灭城市的利器。

拿纽约来说,暴雨来临时,被垃圾堵塞的下水道,一旦不能被及时清理,汹涌的雨水很快就会淹没城市。

“如果一个区发大水,就会波及到其它区。只要三十六个小时,整个城市将变成一片汪洋。”

即使不下雨,很多城市也躲不过地下水的侵袭。

纽约地铁建在地下水管道的下方,所以地铁里的水(建的太深,有地下水往上冒),需要用抽水泵往上排,只要地铁水泵停止工作,那么淹没整个城市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情。

那时候,水会冲走人行道下面的土壤,让街道变得坑坑洼洼,新的水道将在地面上成形,很多建筑都会被浸泡在水中。

不过,早在这之前,城里的人行道就已经遇上大麻烦了。

我们都知道,水会热缩冷胀。每年春天,气温在零度上下摆动时,不断结冰和融化的水会让沥青和水泥开裂。顺风吹来的野草种子,落在缝隙中向下生长,会让开裂更加严重。

除了路面,管道也承受不住水的膨胀——在最初几个没有供热的年头里,全城的管道都会在水结冰时爆裂。

堵塞的下水道、泛滥的地道和已经变为河道的大街,在它们的共同作用下,即使是建在坚硬岩石上的摩天大楼,也会变得摇摇欲坠。

在建筑密集的城市中,一个倒塌的大楼,就像是一块多米诺骨牌,会接连撞倒其它的建筑……

我们可以把这个过程称为“水的复仇”,它被整座城市压抑了太久。

水曾是地形的造型师,但现在它被迫进入网状的地下管道中。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它只是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道路。

塑料恒久远,人类消失后,会给大自然留下一些“烫手的遗产”,比如塑料。

塑料问世半个多世纪以来,总产量已经超过10亿吨。这些难以计数的塑料垃圾不能燃烧(会产生有毒气体),也无法自然降解。只能被掩埋到地下,或者随着风和河流,进入海洋。

在太平洋环流的推动下,塑料垃圾形成了一个快速生长的“新大陆”。只用了十年,它的面积就增长了一倍,达到140万平方公里,聚集了超过700万吨的垃圾。

这个“新大陆”是1997年被发现的,当时一个名叫摩尔的美国船长为了抄近路,驾船从这里穿过,然后他惊讶地发现,他的船居然驶进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堆”里。

整整一周,这艘船都在满是垃圾的海面上航行,简直就像一艘铲开冰块的北极破冰船。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周围上下漂浮的,是塑料瓶盖、塑料袋,以及各种无法辨别本来面目的塑料垃圾。

一位美国海洋研究者强调:

“在一般人的概念中,垃圾太多的概念,基本就是堆成一座可以爬上去的小山。

但事实上,大部分塑料都已经四分五裂,就像我们指甲盖大小。我认为这里更像是五彩塑料碎片‘熬’成的一锅巨大的‘塑料汤’。”

更糟糕的是,这些还只是看得见的塑料而已。

第二年,当摩尔带着研究设备再次来到这里时,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海水中的塑料比漂浮在海面上的更多。更准确地说,海水中的塑料是海面上的六倍。

而且,这并非是唯一的漩涡:世界上多个海洋环流区,都形成了巨大的垃圾漩涡。

如此多的塑料垃圾影响的绝不仅仅是漩涡附近,在阳光和海浪的作用下,它们会越来越小,很多都已经分解成粒径小于5mm的“微塑料”。

越来越小的塑料颗粒,带来的是越来越大的问题。

一方面,“微塑料”密度不一,难以集中清理,扩散速度非常快。2018年,研究人员在北极的冰芯里发现了“微塑料”。

另一方面,“微塑料”同鱼卵、磷虾等海洋生物的体积相仿,很容易被误食,阻塞动物肠道,或者直接进入上层食物链。

根据联合国环境署的资料,塑料残骸每年会导致100多万只海鸟与10万多只海洋哺乳动物死亡。

大部分鸟类都分不清塑料和猎物,他们甚至会把塑料当成食物喂给幼鸟。无法消化的塑料停留在鸟腹中,肠胃无法正常运转,这些鸟就会被活活饿死。

类似的新闻我们经常听到:海獭因为箱装啤酒的塑料衬座而窒息;天鹅和海鸥死于尼龙网和钓鱼线;海龟尸体中有一英尺长的尼龙绳和玩具卡车轮子……

这些塑料垃圾究竟要多久才能被分解干净?

这个问题没人说得清楚,因为我们至今未曾见过“寿终正寝”的塑料。

就算人类马上消失,这些已经制造出来的塑料垃圾,在几百上千年内,也很难被分解。

大自然接管世界

其实关于“人类消失后的世界”这个状态,并不完全靠假设和推理。因为在地球的某些地方,人类确实短暂地消失过。

比如,地中海塞浦路斯东岸的瓦罗沙。

1974年之前,这里是世界上最豪华的度假胜地之一,拥有100家酒店,5000座住宅、店铺、教堂和学校,很多明星都会来这里度假。

1974年之后,希腊和土耳其的战争让这里成为了禁区,虽然这场战争只打了一个月,但双方划出“绿线”的无人区却一直延续到现在。

战争爆发的时候,瓦罗沙的大部分建筑还不满两年,可以说是一座非常年轻的现代化城市。

但人类退场之后,这里并没有成为一座死城,反而生机勃勃。大自然挣脱城市束缚的速度,比我们想象的快得多。

瓦罗沙气候温暖,不存在结冰-融化的周期反复所造成的影响,不过两年后,这里的人行道还是开裂了。

除了小草和野花,旅馆原来用来美化景观的金合欢树,也在马路当中崛起。

旅馆朝向海景阳台的玻璃移门都已经破碎――它们现在被暴露在自然环境中,成了鸽子的栖身之所。

豆角鼠在客房中安营扎寨,希腊教堂的钟楼上溅上了斑斑血迹,粘上了蝙蝠的粪便……

二十多年后,瓦罗沙进入快速腐烂期。

围栏和铁丝网都已经生了锈,伤痕累累的窗框已经没了玻璃,大块的墙体从建筑上掉落下来,露出了砖块状的空隙。

有些旅馆的阳台已经断落下来,引起下面连锁的破坏。这里实在是没法维修了,所有东西都失去了原来多作用。

如果哪天瓦罗沙要再次迎客,那肯定需要铲平重建了。

与此同时,大自然还在继续收回它的领地。

野生天竺葵从没有屋顶的房屋中生长出来,推倒了外墙。凤凰木、夹竹桃和西番莲在隐蔽的角落生根发芽,室内和室外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房屋消失在红紫色的九重葛丛中,蜥蜴和马蹄鞭蛇在野芦笋、仙人掌果和六英尺高的野草中迅速穿过。地上铺满了柠檬草,空气中带着一丝它的甜味。

在人类看来,瓦罗沙变成了鬼城,是战争的牺牲品。

但在大自然看来,它只是重新夺回了一块自由而又富有生机的土地。

其实,我们很多人从小就接受过环保教育,“爱护环境,保护地球”之类的标语,也经常看到。

小时候,书单君以为环保是一种美德——我节约资源,珍惜环境,是为了保护地球。

后来我才明白,环保是人类为了生存下去必须履行的义务,地球并不需要人类的保护。

灭绝的是物种,不是地球。

当我们把时间维度拉到上万年,所有我们认为坚不可摧的东西,都会被夷为平地,碾成粉末——在过去的十万年里,冰川曾三次把纽约铲平。

十万年听起来很久,但在46亿岁的地球面前,只是弹指一挥间。

如果我们把46亿年换算成一天的24小时,那么,晚上23:59分,人类开始直立行走。在24小时最后的0.1秒,人类几千年文明的曙光,才刚刚开始闪现。

人类在地球上存在的时间,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

没有人类的地球,还是地球。

可没有地球的人类,还能去到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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