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乡）回家
（一）
伏尔加河上游的河面被寒风掀起阵阵波纹，天空湛蓝但又不全属于蓝色，白色的云朵要多一些。草原上多是与白云极为相衬的白色蒙古包，若顺着河流下游走蒙古包渐渐减少，吃着微黄低草的牛羊却多起来。在众多蒙古包中有一因粘了许多泥土灰尘而变得灰白的不起眼的四扇蒙古小包。蒙古包周围站着许多高大的汉子，他们咬牙切齿、紧握双手愤怒的看着三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他们为了牵走女人家中唯一的一只绵羊，拖着羊绳另一端的女人在地上磨了数米，女人死活不肯松手。这样的场景经常在土尔扈特汗国发生，土尔扈特汗国的汉子们恨不得撕碎了眼前这三个金发碧眼的人，却又只能十分克制的握紧拳头，敢怒不敢言。
三人拉的累了，喘着气停了下来。安吉忙递给三人一袋马奶酒，恭恭敬敬用俄语道：“三位大人辛苦了！这是我家酿的马奶酒，请大人品尝！大人先休息，让小的给赛罕说说，保证让她乖乖的交出绵羊。”
其中一人喝了口马奶酒挥了挥手示意安吉去说，安吉蹲在赛罕面前用蒙古语道：“赛罕这绵羊你是一定保不住了，何必这么僵持着白白受苦呢？你还是早点松手吧，少受这些争夺之苦。”
赛罕蓝色蒙古袍磨的破损，内里翻出的白色羊毛已经混上了黄色的泥土和绿色的草汁，就连头发上也混合了泥土和断草，羊绳早被赛罕双手勒出的伤口染红，赛罕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更加用力的握住牛绳，任由鲜血顺着手臂流入袖内、滴在草地。赛罕趴在地上，仰着头只能看到安吉微动的嘴唇，她握紧了羊绳求道：“安吉，这是我家最后一只绵羊了，是留给苏合娶媳妇的。你可以和三位大人说说情吗？看在我丈夫是为了女皇陛下战死的份上，晚些日子再来收税，等到绵羊下崽了，我再将它们补上。”
安吉露出难为神色，良久他点了点头道：“那我问问大人们吧，但是我不知道行不行。”
赛罕大喜抽泣道：“一定可以的。谢谢！谢谢！谢谢……”
安吉走到三人跟前用俄语道：“大人，这赛罕说她死都不放手，还说她丈夫是为女皇陛下战死的，希望大人可以通融一下。”
为首的那位大人闻言大怒道：“既然她不放手，我们就将绵羊和她一起拖走。她想死，那就成全她。”
三人扔下酒囊，抓住羊绳赶着绵羊又拖着赛罕行了一小段路。安吉假惺惺的跟在赛罕身后道：“赛罕，大人们生气了，他们说要把你和绵羊一起拉走，你还是乖乖放手吧。”
见到赛罕被拉着走了，土尔扈特部的汉子们再也忍不住了，他们骂骂咧咧围住三人，将赛罕扶起，站起来的赛罕还是拉着羊绳不放。其中一汉子怒吼道：“今天我一定要将他们杀了，让俄国人知道我们土尔扈特汗国不是好欺负的。”
“杀了他们……”
安吉用蒙古语冲人们大喊道：“你们不要冲动，杀了他们你们也没好日子过。”
“我们哪里过过好日子？每年我们土尔扈特部不仅要为俄国打战，还要给他们交很多税，还不如杀了他们。安吉如果你还当自己土尔扈特汗国的人，你就和我们一起杀了他们。”
突然从人群中飞出一支弓箭射断了羊绳，又听得一声口哨吹响，那只绵羊竟然自己跑走了。看着人们逼近俄国人本就如履薄冰，又见到一支弓箭飞出连忙躲闪，却不想弓箭一开始就是射向羊绳，羊绳断裂，绵羊受主人指使逃跑。苏合从人群中一跃而起一脚踢中一个俄国人的下巴将他踢昏。他抽出弯刀道：“谢谢各位出手帮我们！这俄国人伤害了我额吉，我想请大家让我杀了他们。”苏合又对赛罕道：“额吉你先回家，等我杀了他们就回来。”
赛罕见儿子要杀人，即担心苏合受伤又怕他惹祸，正要上前阻止却被人拉住。苏合提刀上前，她的劝阻声也被人群淹没，只能在一旁着急。
“苏合好样的！我们给你守着不让他们逃跑。”
苏合双手握刀劈向另一个俄国人，那俄国人在土尔扈特汗国作威作福惯了，哪里见过这样仗势。他吓呆了，不闪不避，任由苏合劈来。安吉眼疾手快抱住了苏合的后腰一滚，救下了这个沙俄人。一刀不成苏合气急，他捏住安吉右手小拇指使力，安吉惨叫松了手，苏合抓住安吉右手再使力生生卸下了安吉一只手臂，然后踢中安吉胸口，将他踢飞。苏合又是一刀砍向另一个俄国人。两个俄国人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也抽出刀联合抵挡苏合的攻势。可他二人不通武艺，哪里打得过习武十二年的苏合。苏合先是一脚蹬飞了那名稍矮的俄国日，接着一刀砍向另一个沙俄人的脖子。
那俄国人眼看就要身首分离，独臂的特木尔左手持刀挡下了苏合的攻击，救下了俄国人。特木尔对苏合道：“苏合别冲动，你杀了他们自己也活不成了。你听我的，我帮你解决。”
特木尔扶起三个俄国人，驱散了人群，将一只绵羊交给他们替苏合家交税，又牵来一只绵羊给他们赔罪，才让他们放弃追究苏合的罪过离去。
特木尔是苏合的阿瓦巴图的结拜安达。他们都曾跟随渥巴锡汗打战，而且巴图在战场上救过特木尔的性命。只是后来巴图不幸战死，特木尔失去了右臂。二人也算立有战功，大汗赏赐了许多牛羊。特木尔凭着自己的辛苦经营，在沙俄女皇严苛的赋税下勉强有一点富余。而苏合家牛羊是越来越少。这些年特木尔对苏合一家颇多照顾，否则苏合家一头绵羊都剩不下来。
俄国突然增税是谁都没想到的，特木尔知道后担心苏合家交不起，立马牵了一头绵羊替他家交税。特木尔到来时正好见到了苏合要杀俄国人忙挡下这一刀，救了沙俄人还保护了苏合一家。
刚送走俄国人，苏合进了包内。苏合道：“特木尔叔叔，听说你为我们赔了两头牛。额吉要我将这只绵羊给你，额吉还说另外那只绵羊我们以后一定会还的……”
（二）
伏尔加河平原已经进入了冬天，草原变成了雪原，极目远眺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就连蒙古包也隐藏了起来，星星点点只看到些许线条轮廓。
托娅提着牛肉跑过一根根线条轮廓，跑进苏合家的蒙古包举起牛肉大声道：“苏合，我家宰牛，阿瓦要我给你送些牛肉。”
苏合在包内赤裸上身耍着弯刀，不远处还放着长枪及弓箭。
“托娅，你们真的不用给我送这些了。你上次给我送的羊肉我还没吃完呢。”
“巴图大叔和我阿瓦是安达，所以我们是一家人，我当然要给你送吃的了。”托娅放好牛肉道。
“苏合你大冬天不穿衣服练武不冷吗？”
“开始会有些冷，练上一会身子就热了。”
“苏合你的刀法好像更厉害了！”
“真的吗？”苏合刀舞得更快了，他问道：“你觉得我刀法哪里厉害了？是不是更快了？力道更沉了？”
“更快了，力气更大了。都快赶上我阿瓦了。”托娅点头道。
“我弓箭也射得越准越远了！如果我家有一匹马就好了，等我练好骑术，我就可以跟随渥巴锡汗一起打战杀敌，可以为阿瓦报仇。”
“苏合你可以不去打战吗？你可能会死的！”托娅担心道。
“别担心！我习武这么久，不会轻易死了的。”
“为什么你就一定要打战呢？我们土尔扈特汗国打了多少年的战？死了多少人？你就不能安安份份生活吗？”
“我也想好好生活，我也想结婚生子。额吉走的时候还遗憾没能活到看我娶媳妇呢。”苏合放下弯刀低着头揉了揉眼睛说道。“可是我没有牛羊，还住着四扇的蒙古包，俄国征的赋税又重，有谁愿意嫁给我这样一个穷小子？”
“苏合，不是所以姑娘都想嫁给牛羊多的人。我就不会在乎我的丈夫有多少牛羊。”
“就算是这样，我也要打战。”
“为什么？你可能会死的。”
“别担心，我天天练武不会轻易死。”
“可是我不想你去打战。”
“我没办法不去打战，就算我不想，女皇还是会强迫我们为她征战的。听老人们说我们土尔扈特汗国人数最多的时候有七万帐，现在只剩下四万帐了，都是死在了战场上。为她打战就算了，我们还有交那么重的赋税。凭什么？”说到这里苏合脸上全是恨色。
“我们不能被女皇欺负了。只有等我们打战掠夺变强大了，我们才不会被俄国欺负。我听说我们以前强大的时候和俄国是平起平坐。所以我相信我们土尔扈特汗国一定会强大起来，甚至超过俄国。到那时候我们也要让俄国人给我们打战，要征他们的税。”
“我也听阿瓦说过。”托娅点头道。“可是我不喜欢打战，打战使我阿瓦没了右臂，还使你的阿瓦没了。我觉得要是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就好了。我还听说我们以前不是在这片草原居住，我们是为了躲避战乱才迁移过来的。苏合，你说我们土尔扈特汗国迁移到了其它地方会不会过得好一些。我听阿瓦说渥巴锡汗可能要带我们迁移到其它地方。”
“这样也好，跑到别的地方不受他们欺负，然后等我们强大了，再打回来。”苏合思考了一会道。
“又是打战！你除了打战就不能有其它想法吗？”托娅愤愤道。“我们迁移到一个好的地方，再不受人欺负，再也没有战争，再也不回来。每天看着牛羊吃草、喝着马奶酒、骑马、唱歌、跳舞。这样的生活多好！”
“这样的生活我做梦都想要，可是不打败俄国，不杀死强迫我们土尔扈特汗国人打战的女皇为阿瓦报仇，我会永远不甘心的。如果不报仇，我宁愿呆在这儿。”
（三）
“离开这儿我们还能去哪里？这儿可是我们祖先寻找的地方啊。”
“俄国会让我们离开吗？他们会让我们活着离开吗？”
“这里水草肥美，是我们养牛羊的天堂。只是受俄国压迫奴役而已，忍忍就过去了。如果我们要离开，去哪找这么好的地方……”
“就算我们能回到我们原来的故乡，大清皇帝会同意我们在那里生活吗？”
渥巴锡汗这个不到二十岁便继承汗位，带领族人们打了无数胜仗的英雄，今日在族人们宣布了一件事，一件关系土尔扈特汗国生死存亡的大事。渥巴锡汗宣布为了摆脱俄国的统治，他将带领全族东返。离开这个孕育了几代土尔扈特人的地方，回到自己原来的故乡。
原来的故乡，对于大多数土尔扈特人来说只是一个阿瓦格的阿瓦格留下来的概念。伏尔加河草原才是他们的故乡，他们在伏尔加河草原出生、长大成人、生儿育女、骑马放羊。至于那原来的故乡，他们没有生过去看看的想法，更别提离开真正的家园，回到那里。
当渥巴锡汗宣布这个消息，族群里炸开了锅，他们根本不了解原来的故乡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他们一一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和不舍，只有极少的人愿意离开。
最后他们都停止了议论，纷纷看向这个圆圆脑袋，浓眉大眼不怒自威的首领。渥巴锡汗不言不语，他只是拿着火把点燃了自己的宫殿。这一夜伏尔加河草原燃起了无数火光。
（四）
“苏合，你怎么不开心？”特木尔问。
“特木尔大叔，你说我们还会回来吗？”苏合情绪十分低落。
“不会。我们为什么要回到这个压迫我们的地方。”特木尔不解地问。
“那我岂不是没机会杀死俄国人报仇了。不行！我现在还不能走，我要回去和渥巴锡汗一起断后，我要杀几个俄国人在走。”苏合激动道。他说完立即转身往伏尔加河方向跑，特木尔拦都拦不住。跑了一段，苏合又折了回来，他跑到特木尔身前不好意思的挠头道：“特木尔大叔你能借我一匹马吗？我回来就还你。”
“你简直是胡闹！”特木尔呵斥道。“和渥巴锡汗留下来断后的都是我们土尔扈特汗国最精锐的战士，你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子去凑什么热闹。你以为俄国人那么好杀吗？就你这样去了也是送死，不准去”
“我年纪不大，可我武功不弱啊。好些大人摔跤还比不过我呢。”苏合弱弱的说道。
“我说了你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你给我乖乖的待这儿。”
“不去就不去。”苏合瘪了瘪嘴道。他低头丧气的跟在特木尔后面走着一言不发。
“苏合你别怪阿瓦凶你。他不要你去，也是担心你啊。”托娅安慰道。
“我知道，可是我……可是我心里堵得慌。”苏合愤愤地说。
“我们这一路上充满了危险，说不定俄国骑兵突然跑出来攻击我们，你要是走了谁来保护我们？所以就算你不去断后，你也可以留下保护我们啊。”
“好！托娅我要保护你们所有人。”苏合抽出弯刀，四处侦察，围着人群走了好几圈。
“托娅还是你有办法劝住这小子。”特木尔笑道。
托娅闻言眯着极长的眸子追寻着四处奔走的苏合，露出了月牙般的微笑。
数天后，土尔扈特人穿过了伏尔加河和乌拉尔河之间的草原。苏合侦察了数天，未发现俄国骑兵的影子，渐渐松懈，不过他还是坚持要走在整个族群后方。苏合心里空荡荡的，总感觉身后会传来马蹄声。
苏合照常走在人群后帮人们赶着牛羊，今日牛羊走的慢慢吞吞，还不听使唤。苏合握紧了牛绳，硬生生拉直了偏向左边的牛头，苏合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突然牛绳又一紧，生生拽着苏合走了几步。苏合习惯性看了身后一眼，身后密密麻麻的骑兵越来越近，马蹄声越来越大。“轰—轰—”地面也随着马蹄震动。
“俄国骑兵来了。”苏合大喊。人群一阵骚动，人人丢下牛羊逃跑。
苏合刚提醒完人们，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破风声，苏合低头弯腰，一支弓箭擦着苏合头发飞过，射倒了一位男子。
“恩和大叔！”苏合见状目眦欲裂，转头一望又有上百支弓箭飞来，苏合顺势前扑滚到黄牛身下，躲过了这一波弓箭。有几支弓箭射在了黄牛背上，激起了黄牛凶性，黄牛抬起前蹄踩向了苏合胸口，苏合忙双手双脚抱住了黄牛肚子，才躲过了黄牛踩踏。背上插着的弓箭还刺激着黄牛，黄牛鼻孔呼出两道白气，将牛角对准了俄国骑兵冲了过去。
黄牛撞倒了一匹黑马，黑马上的人栽倒落地，头磕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经过黄牛这么一撞，俄国骑兵停下了冲锋。黄牛背上早已经插满了弓箭，黄牛不堪重伤倒地而亡。苏合从牛肚子上露了出来，七八杆长枪朝他刺来。苏合又是一滚躲过了长枪，到了马肚下。苏合抽出弯刀往马肚子上劈过，马血喷洒而出，苏合全身都沾上了马血，又有一匹战马倒地。苏合滚到另外一匹战马下，依着之前的法子劈破战马的肚子。苏合劈倒了五匹战马，敌人一一反应过来，纷纷下马提刀往马肚子下扫。苏合知招式用老，趁着俄国骑兵不注意骑上一匹战马向东西方向逃走。俄国骑兵拉响了弓箭射向苏合，苏合转身用弯刀一一挡下，几轮弓箭射来苏合毫发无伤，还跑出了百步之外。俄国骑兵首领知不可在苏合身上耽误太久，带领手下杀向土尔扈特人，还派了五个手下向苏合追去。
苏合见有人追来故意降低了战马奔跑速度，等到敌人走近拉满了战弓，转身射杀了一个敌人。俄国骑兵眼看着同伴身死气急，势要斩杀苏合。用尽全力抽打战马使它加速奔跑，苏合得意大笑，也驱赶战马快速奔跑……
因为赶着牛羊前进，人员太分散，土尔扈特的战士们来不及集中起来迎敌，这一战打得极为艰难，战后有人统计约一万人死在了俄国骑兵手上。
尸体满地，血染平原。老人伏倒在儿女尸体上痛哭，孩子一次次推着还温暖的残躯哭喊着“阿瓦额吉起来给我讲故事。”，丈夫一言不发背着死去的妻子目光呆滞踉跄的走着，妻子跪在儿子丈夫尸体前大声哭泣，战士握着失去同伴的手低声说着：“你好好休息，我一定会保护好族人，为你报仇。”人间惨景，生离死别。
托娅流着眼泪跑过一具具尸体，大声呼喊着苏合的名字，摔倒了摔疼了也不管。她要找到他，亲眼看到他还活着。
苏合杀掉了剩下四名俄国骑兵，赶着四匹匹战马回来。苏合想：俄国骑兵应该全部死在了渥巴锡汗和战士们手上。
苏合得意洋洋的看着掠夺来的四匹战马，心里打着小算盘：打了胜仗！我杀了五名敌人，渥巴锡汗应该会同意我加入他的军队。我还可以用这四匹战马换牛羊。我要还特木尔大叔一只绵羊，还要送一头黄牛给他，谢谢他的照顾！剩下的牛羊自己留着娶媳妇。额吉，你看到了吗？我自己得了牛羊，我可以娶媳妇了！
可苏合回来看到的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苏合惊呆了，心中对俄国的恨意又多了几成。苏合抽出弯刀指向俄国方向恨道：“我一定要杀光俄国人！让你们也知道族人惨遭屠戮之痛。”
“苏合，太好了！你没事！”托娅抱紧了苏合泣道。
（五）
“苏合你说我们到底能不能回到原来的故乡？”托娅伏在苏合背上虚弱的问道。
“能！我们一定能。”苏合背着托娅低头一步步缓慢前行。
“可能我走不到了吧。苏合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把我葬在高一点的地方。让我死后也能看着阿瓦额吉还有你回到原来的故乡，看着你们好好的生活。”
“托娅你别说傻话，你不会死的。我们一定可以一起回到原来的故乡。”苏合哭道。
托娅颤微微伸出手替苏合拭去泪水，轻声道：“我感觉我坚持不下去了，我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好像要死了，以后我可能再也看不到你骑马射箭了。要是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别天天想着打战。你要养一群牛羊，娶一个姑娘。那个姑娘一定要美丽善良，还要十分爱你。阿瓦说过，一个不管你有没有牛羊都愿意嫁给你的姑娘，一定是特别的爱你。苏合你一定要娶一个这样的姑娘。”
“托娅你不会死的，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别多想了，好好养病。我会背你到原来的故乡的。”
土尔扈特人已经启程五个月，这五月里他们不仅要面对俄国骑兵的追击，还不断遭到严寒和瘟疫的袭击，许多人病倒在路上再没有起来。
托娅病重，苏合背着她走了很远，从没有感觉过累。
（六）
天边的太阳渐渐压迫地面，余晖给予了伊犁河金色的河面。快要入夜，气温渐渐低了，夕阳照射在人背上和着微风，使人暖洋洋的。
渥巴锡汗和大清皇帝取得了联系，大清皇帝决定将土尔扈特部安置在伊犁。土尔扈特人走了八个月了，离目的地伊犁不到百里的距离。如今人人都开心的谈论起到达伊犁后的日子，苏合坐在马背上同左侧也乘坐马儿的托娅说着往后的种种计划。
“托娅，等到了伊犁我一定要宰一头牛，到时候我要叫上大家一起吃，你们都要来。”苏合看向自己用战马换回来的三只绵羊和三头黄牛道。
“还是算了吧。你都留着下崽多好，这样你的牛羊就越来越多了。我来宰杀牛羊，你们来吃。”特木尔大叔道。
“不行，我一定要宰一头牛来庆祝庆祝。”苏合坚定道。
“你不小了，不要有了牛羊就随意宰杀。要学会勤俭持家。”
“特木尔大叔你放心吧！我的牛羊可都是我娶媳妇的宝贝，我会好好照顾它们的。但是这一次我一定要宰一头牛，为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和额吉的照顾，也为了庆祝我们不用在受俄国奴役。”
“那好吧，你宰牛我杀羊，到时候我们叫上大家一起吃。”
“苏合，你想好到了伊犁后怎么生活吗？”托娅问道。
“到了伊犁，我要天天照顾牛羊，看着它们越来越多。天天骑马射箭练刀，还要抓一只鹰，带着它一起打猎。”
“你想好蒙古包安扎在哪儿了吗？”
“没有，选一个水草肥美的地方安扎吧。”
“你和我们安扎在一起吧。这样我还可以帮你照顾好牛羊。”
“好啊！到时候给你看看我抓的那只鹰有多威风。”
“噫—”一只雄鹰在苏合等人头上盘旋发出短暂而急促的啼叫声。雄鹰低飞降落到前方一名战士的肩头。苏合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难道又有什么事发生？我去看看。”苏合双腿一夹驱使战马跑到了战士面前询问情况，他们二人进行了短暂的交流以后，苏合又返回到托娅和特木尔身边。苏合神色凝重道：“特木尔大叔，俄国骑兵又追上来了，他们人很多，已经到了十里外。现在我们能战斗的人不多了，麻烦你带领族人们快走，我和战士们去阻止他们。”说完苏合又对托娅道：“托娅你能不能照看一下我的牛羊，等我回来。”
“好，你自己小心！一定要回来！”托娅担心道。
“那我走了。托娅如果牛羊不听话，你就先跑吧，别管它们了。”苏合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道。
托娅点头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牛羊和我自己的。”
“这俄国骑兵真是欺人太甚，眼看着我们就要到了，还要来追击我们。是欺负我们土尔扈特汗国战士不多了吗？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土尔扈特汗国的男人个个都是可以上战场杀敌的战士！”
“干他娘的，苏合等等我，我和你一起杀敌。”
“给我妻子报仇的机会来了。”
土尔扈特汗国的男子拿起武器自发跑到后方，势要和俄国骑兵拼个你死我活……
战士苏合
（七）
托娅看着天边太阳慢慢落入了山下，眼泪簌簌的落,这已经是托娅等待的第十三天。托娅对着北方大喊道：“苏合，你在哪儿？你快回来。你答应过我会活着回来的。你的牛羊我给你照顾的好好的，就等你回来宰牛庆祝了，你快回来吧……”
寒风吹乱了托娅的发丝，夕阳余晖铺在嫩绿的草地上，成群的牛羊低头吃着草，这个美丽的姑娘依旧没有等到她心底的少年回来……
注：这是我根据土尔扈特东归这一段历史改编写成的故事。如果有一些和史实不合的地方，可能是我为了故事故意为之，也可能是我对这段历史的不大熟悉造成的错误。假如我有幸遇到一位对这段历史十分熟悉的大神读者，希望大神能指出史实不合的地方。谢谢了！如果是我为了故事效果故意为之，我可能不会改。如果是我的错误，我会尽快改正。希望大家可以包容！当然它只是一个故事，不可能起到学习一段历史的作用，所以还请各位只把它当成一个故事来看。
因为我不是蒙古人，可能有些对蒙古族的错误描写，也希望有人能指出来。还是请求大家包容。
最后十分感谢大家可以花上一点时间阅读我写的东西。如有不足之处，还请各位大侠斧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