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儒

  儒者，盖出于春秋、仲尼之道也。春秋至于战国，周室衰，诸侯弃公而王，是礼也崩，乐也坏也。诸圣各授其道者，百家争鸣，儒道之始也。儒之一道，虽不能善万般之全，然有诋仲尼之道、蒙以封建之说者，实其谬哉于仲尼也！

  至于汉武，当权者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愚以为此后儒家便不复仲尼之道，封建之言盖于此也。封建之封，是为分封，盖天子地封诸侯而霸其权，此之谓阶级也。虽仲尼以阶级为然，非与所谓封建相合。上者仁爱有德，下者尊上律己，是所以上下相和，内外相亲也，此为仲尼之道；上者虽霸道不仁，下者仍缚于上者，尊者亡其所谓尊者，而卑者仍其所谓卑者，此为封建之道也。前者曰：“君为纲，臣为纪；父为纲，子为纪；夫为纲，妻为纪。”后者曰“臣为君纪，子为父纪，妻为夫纪。”后者以此为礼，此真为礼乎？此真所谓礼崩乐坏也！

  孔子曰“有教无类。”若然，上者何夺女子受业之权也？孔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若然，百姓焉能缚于封建千秋之久也？孔子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若然，上者何以其身躬却令其下正也？于其身也不及孔子，却令其下比孔子之肩。其岂能言其行儒道者哉？

  欲纠仲尼之道，盖追其错缚于阶级。人心之善恶，当权者皆得其恶，若仍以下者为卑，岂不沦为刍狗乎？仲尼之道，当权者能行者如凤毛麟角。以此为政，此所以儒家沦为封建之说也。

  儒家至于今日，混混然不见其源。此诚非仲尼之过也，时人之不知者，盖以今日正本清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