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又会是在哪里

有人说，冬天适合躲在被子里刷《请回答1988》，适合穿着暖融融的衣服在室外围在一起吃着烤红薯，炒板栗；适合成群结队吃冒气的火锅，适合在暖阳下晒太阳，拍拍照片留下那一瞬间。

我想，是因为冬天寒冷，所以被赋予了更多温暖的词，人们希望这些温暖能够暖了整个寒冬。

2019年的冬天已经来很久啦，这个冬天，你有遇到什么温暖的事情吗？

前几天在车站看到一对爷爷奶奶互相搀扶着，奶奶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牵着爷爷的手，爷爷的另一只手拄着拐杖，二人与人流逆行，步履蹒跚地往出站口走去，高铁在旁边呼啸而过。

仿佛看到他们就这样慢慢走过了一生。

我看到，老奶奶紧紧抓住老爷爷的手。

我已经走远了，又转头奔向前去，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害怕你摔倒，害怕你丢失在人群中，所以紧紧攥住你的手。

已经和你走过了前面的几十年时光，喝下岁月酿成的这杯陈年烈酒，挽住你的手，乘风破浪，走完接下来的人生。

我想起了外婆，如果外公还在的话，外公外婆一定会在冬日的早晨，坐在一起晒晒太阳吧。

老一辈人的感情，没有那么多的甜言蜜语，甚至谈不上爱情，更多的是平淡生活里的粗茶淡饭，是一种细水长流。

在我印象里，十二月一直是一个很美好的月份，小时候，十二月份有黄梅戏，有甘蔗汁，有热气腾腾的炸豆干和烤番薯。

外婆喜欢看戏，一看便到夜深时。

在我们那里，冬天是黄梅戏的主场，尤其深受老年人的喜爱。

外公经常会在下午带外婆看黄梅戏，乘坐着那个年代乡村特有的，我叫不上名字的四轮车去其他村看戏。

微风轻轻吹拂脸颊，我仰起头，看到外婆的一颦一笑像个少女。

两个老人带着一群小孩到戏台下，忙着看小孩忙着看戏，外公通常是在戏台下坐一会就到处转悠，回来的时候带着甘蔗汁给我们解渴。

我们哪里是想看戏，我们不过是想凑热闹，即便年年都是那些东西。现在想想，我们才是戏台下最亮的电灯泡。

外公偶尔会带着外婆去走亲戚，吃点心，穿街过巷，上街的时候看到外婆喜欢吃的东西会习惯性地买回来。但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辆有年代感的四轮车。

那是属于他们两人独特的浪漫。

“因为我不知道，下一辈子还是否能遇见你，所以我今生才会那么努力，把最好的给你。”

外公喜欢买东西，一买就是一堆，用外婆的话来说，偏喜欢捡便宜，每天去一次市场，买一堆东西，买水果要买一箩筐，买零食要买一堆，这样可以这给给那给给。

一些东西容易烂的东西，多放几天就要处理掉，外婆常常要花心思处理掉，费时又费钱，他们经常因为这个吵架。

外婆骂归骂，外公依旧我行我素。

他们经常拌嘴，外婆骂外公乱花钱，外公说外婆多嘴，有时候吵多了，外公也不理她，出去外面一天再回来，或者去睡觉，留下外婆在那干生气。

自己怎么骂都行，但是外婆不容许别人说一点外公。

她说她和他过了几十年。

后来外公病了，外婆偷偷抹眼泪。

外公说，不要哭，生老病死，不过是人生常事，我这一生，幸亏遇到了你，假如没有你，这辈子我都不知道在何处漂泊了。

四五岁就成了孤儿的他，形容自己像随风漂泊的蒲公英，在他看来，外婆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与你结成夫妻，就此度过了我们漫长又短暂的一生。”

我经常听外婆说以前的事，关于那个年代，关于她和外公。

和我谈起外公，她常常是先笑笑：那个老头子啊。

外公很受我们的尊重和喜爱，是一个可爱的老头子，对我们成天是笑眯眯的。

在年幼的我看来，颇有大侠的风韵，充满正义感，疼爱子女，不畏强权，敢说敢做。

他是一个很勤快的人，也总教育我们要踏实本分，靠双手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走到哪干到哪，年轻的时候，他开辟了很多山林。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种树、荔枝、李子，夕阳西下，霞光照在他脸上，汗水从额头滴下来，他在果树下浇水施肥，除虫除草。

当被问及为什么不种一些大批量产出的果子拿来卖时，他笑笑说，那样我的儿孙们就吃不到了。

春天的播种，夏天的耕耘。

只为等待果实成熟的那一天看果实结满树，看儿孙脸上笑开花。

读小学时，学了新句子第一个向他分享，有一天我学会了“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他感慨地说，寸金难买寸光阴，日子过了就再也不会重来了，我们要珍惜当下的每一个日子啊。

是啊，你看一晃两三年，匆匆又一年。

外公都走了十一个年头。

那些亲手开辟的山林早已被野草掩盖，那些林立的树枝，每逢花季来临的时候，零落的枝丫绽放出零星花朵，以此证明它们来过。

有个老人，曾辛勤地照看过它们，为他的子孙们留下了最美好的时光。

后来他化作了星辰，守护着心爱的她和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