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黄杏熟

麦黄杏熟

文/一叶飘萍

每年的六一儿童节，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又到麦收时节了，麦黄杏熟，脑海里浮现出金色的麦浪，还有那在火红的太阳下弯着腰挥镰收割的身影，仿佛又看到少年的我㧟着竹篮，穿着前后都不包脚的塑料凉鞋，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刚割过麦子留着麦茬的地里，捡拾着漏下的麦穗。

我小时候曾经住过的晋南和豫北老家，都是小麦产区，基本上从五月就开始热了起来，到了六月，就是俗称的“五黄六月”，那天是干热干热的，麦子在这干热的天里成熟。在麦子成熟的前后一个月内，如果都是这样干热的天，那麦子的收割和脱粒晾晒都能顺利完成。如果遇上连阴天，麦子熟了收不回来，麦粒会发芽，发芽的麦子发苦发粘不好吃，农民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半个世纪前，农业机械化程度很低，基本都是手工作业，全凭人力。割麦子收麦子打麦子全是力气活，一到麦收时节轻壮劳力干重活，老弱病残也没有一个闲着，全都参加麦收活动。农村的孩子没有暑假，只有麦假和秋假，收麦子和收玉米各放两个星期的假，六一儿童节收完麦子种玉米，十一国庆节收完玉米种麦子。乡里、县里的机关事业单位、工厂等也会组织工作人员帮着抢收。

在我的印象里六一不属于儿童，而是属于麦子，六一是热是忙。多少年后当我去幼儿园参加儿子的六一儿童节，看着一张张稚嫩的脸上露出的笑容，看着他们在阳光下欢跑跳跃，由衷地为他们高兴，六一不再是热和忙，而是热情似火的快乐。生活是如此不同，他们这一代虽然也会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但已分不清麦苗和韭菜。

六一那天，院里的芍药花开了，喜滋滋地把这个喜讯通过微信朋友圈传出去，想着我们这高纬度的地区连着几天都是30度左右的高温天气，老家麦区也应该是阳光灿烂，又干又热吧。问了晋南的妹妹，说这段时间天天下雨，还有点小凉。问了豫北的表姑，也说最近连阴。我着急地说，那麦子咋收呀！她们都在城里住，也不太清楚。

以前很少听说过麦收时节雨纷纷的状况，这种天气情况也是多年不遇。自从我开始种菜以后，对天气预报的关注程度越来越高，每天都要看好几遍天气预报，特别是连续干旱时，就盼着下场大雨，连续阴天时就盼着早日出太阳。虽然现在农业机械化程度很高了，麦收秋收都有收割机，但天气状况还是决定一年丰收还是歉收的关键。希望老天有眼，在五黄六月里狠狠地热，而不要阴阴地冷。

每年的端午也和麦收时节差不多，虽然忙着麦收，端午的仪式也不能少。端午那天门上挂一把艾草辟邪，大人早早用丝线编好五彩丝带给孩子戴到手腕上和脚脖子上，还有小香囊挂在腰带上。我很喜欢闻那种香囊的香气，说不上来的舒服。一直想知道香囊里装的是什么香料，一直也没得到答案。

晋南豫北都是麦区，不似江南鱼米之乡，不产稻米，也没有包粽子的大竹叶，但黄河滩有芦苇，黄土地出红枣。我的家人都不会包粽子，只会用糯米和红枣做甑糕。如果看过孙俐主演的电视剧《那年花开月正圆》里，一定会对女主爱吃的这种小吃记忆深刻，甑按陕西方言用普通话念出来就是“jing”，晋南一带也把端午时的这个吃食叫“镜糕”。端午前几天就开始泡米蒸镜糕，蒸好的镜糕放在凉水里，一块块地切好，左邻右舍你送我一块我送一块，互相传送着这又甜又糯的亲情。

麦黄时杏也熟了，豫北老家的村里没有杏园，邻村有个杏园，没进园子就闻到杏香。成熟的大黄杏，甜甜酸酸软软的，咬一口汁水呲一嘴，吃起来就停不住嘴，一个又一个。连杏核都是甜的，吃完杏，拿石头把杏核砸开，白白胖胖的杏仁脆甜可口，写到这里，能感觉到口齿生津，有点望梅止渴的感觉。桃饱人杏伤人，一不小心吃多了就会拉肚子，可每次都管不住嘴。

今年的天气不好，麦收时节赶上阴雨天，麦子的收成不会太好，不知道大黄杏是不是也受了阴雨天的影响？我家的李子树，去年是满树的繁花，白若雪花。今年四月底开花时节，零星的小白花隐藏在绿叶之间，稀稀拉拉的，又赶上十天左右的连阴雨天，没有风吹过，也不见蜂飞蝶舞，目前只看见满树绿油油的叶子，基本不见果子。据说果树也有大年和小年之分，去年果实累累，今年也该歇歇了。

夏天是我最喜欢的季节，尤其是种菜种花之后，喜欢她的热，喜欢她的雨，甚至连她那反复无常的气象变化都喜欢。不敢祈求要风能得风， 要雨能得雨，但还是祈祷风调雨顺，只有风调雨顺，才能国泰民安。我也盼着有朝一日能在麦黄杏熟时再回故乡，看一看那金黄色的麦浪，品一品酸甜可口的大黄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