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文学史》第七章 现代文学7~纪德

纪德

20世纪初期的欧洲文坛上，纪德的影响力甚巨。他师法古人，功夫到家，文体拿捏准确，清朗透明，很多人对此赞赏不已，不过这不是纪德雄视文坛的原因，相反，他拒绝传统智慧与社会习俗，更不喜欢文人骚客的生活，他就是这样一位道德的代言人，影响力也存乎于此，保守派骂他不道德，堕落邪恶，原因可能是他看出哪些人是伪君子，哪些人是自私自利的正人君子。骂归骂，纪德的心思一直不离“诚实”二字，他反躬自省，用力甚勤，他所作所为都是以道德为基础，为探讨人类行为与行事动机，他写了很多小说戏剧与散文。层层解析之后，它揭露人类的冲动和反应，直指性格核心所在。

当然纪德以前的作家就已经指出诚实和自剖的必要，他作品中新增的是对情色的强调，进而拒绝纯理性的生活。从1897年的《人间食粮》到1950年的《日记》，纪德都认为人应对自己诚实，而真要做到这一点，纪德以为应正视情与色，盖其皆属生命一部分，他坚持完全的开放，对所有经验与情感皆然，包括自然流露的诚笃与澎湃的激情。他也认为应该摆脱前人成见，不断自我反省。因后者之故，纪德体会到自己是同性恋者，也不避讳这个问题，他令人侧目的作品如《背德者》、《窄门》以及《伪币制造者》等都是在探讨多角的爱情关系。

宗教是纪德作品中另一常见主题，在《浪子回家》里他自述追寻宗教的过程。不过这不是他重视宗教主题的唯一因素:  像爱一样，宗教也为他提供机会以思考自私与无私等显见的人类行为模式，有时候宗教与爱融为一体，形成如《窄门》与《田园交响乐》等书的主题，有时候宗教主题又会结合对传统制度与定论的抨击，就像《浪子回家》里所写的。

纪德写《浪子回家》还有更深刻的个人原因，19世纪末叶，许多杰出文人在长期不满之后纷纷回归或改宗天主教。纪德既属这类人物，显然又曾注意及道德问题，便成为他们劝化的目标。纪德的新教背景甚强，同时也不情愿放弃其哲学思辨的独立性。

1907年所撰写的这个短篇小说具有许多政治意涵，在其时的法国，以政治而非宗教为基础的独裁声浪清晰可闻，教会要为政治服务，主其事者当然乐观其成。他们对散漫的宗教感痛恨有加，同声谴责个人情绪化的敬爱基督，恨意漫无止境。社会失序的威胁永远不会消失，必须用绝对的力量毫不留情予以压制，对纪德来说这种哲学或政治见解无意在扼杀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