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荒凉

降生的时候

我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

寂静里闪烁着凄惶

似乎是对我生命的昭示

唯有母亲在哭

撕心裂肺地伤

撕心裂肺地哀

童年的时候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

什么是悲

只是静静地前行

无声里的沉默

像一个懵懂的傻子

那时母亲在叹

比秋风更凉

比秋雨更冷

再大一些

我一个人上学

孤伶在一个人的晨

孤伶在一个人的霞

那时母亲偶尔会哭

偶尔会笑

只是哭的时候像笑

笑的时候像哭

等到我成了少年

青涩地喜欢一个女孩的时候

母亲却走了

突然地

匆匆地走了

那身体的冰冷仿佛是冬夜里灌了冰雪的棉被

永久地停驻在我年少的记忆里

那时的母亲不再笑

亦不再哭

像一叶凋零

像一夜日暮

幽暗地凄惶地夜幕降下来了

天地清冷了

又过了些年

我开始颠沛

开始流离

开始被人世欺压

开始经历世路磨折

开始一个人心伤

开始在梦回后饮泣

……

所有的磨难

所有的无奈

所有的哀伤无泪

所有的沉郁凄凉

统统地来了

像一场狂欢

像秋风乍起

那时天地间已没有了母亲

看不到母亲的笑

听不到母亲的哭

人间只是一座坟场

入眼尽是魍魉

人间月明几欢

世路萧凉几伤

看夜幕沉沉

行前路惶惶

轻轻一叹

一个人的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