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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蒹葭飞处》之八

2024-01-16  本文已影响0人  一江山人

文/图 一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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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飞处

第八章
正在这尴尬的空当,从门口踱进来一位长身清瘦的中年男人,着一身长袍,手摇折扇,颌下三绺短须,一双鼠目微睁,白净面皮,未语先笑。

秀才见又有生人进来,心下越发慌张,涨红一张黑脸,低声不住央求道:“有人来了,姐姐不可,不可造次,小生实是无意冒犯,万望饶了小生……”

“先生勿惊,先生勿怪!奴名翠屏,与先生定是有那千里之缘,岂可不亲近些!这里并无闲人,只你我二人,您就别装着啦!”

这个自称翠屏的女子,似乎并未听到有人进了房间,只顾着懒懒地爬近秀才身前,粉面含春春不语,秋波带笑笑先闻。她伸出一段藕臂,用她葱白似的细长手指,轻轻地在秀才的脸上缓缓滑过,转而下移到领口胸前,又在他胸膛上轻轻抚摸着。

秀才脑袋瓜子瞬间嗡嗡地,眼前顿感一片花白粉嫩,几处姹紫嫣红,一时风光无限,恍惚迷离,全身朦胧飘忽,欲上云端……

“这里无有闲人,那我是干嘛的?”

这位进来的生人,接着这翠屏的话茬,开了口,言语中显出不很高兴的样子。

翠屏闻言,方才扭头看了一眼来人,立时把个樱桃似的小嘴儿撅了老高,懒洋洋地从秀才身边站立起来,扭着杨柳似的细腰,来在那人面前,娇滴滴地对那人说:

“是三爷呀!您怎么不打声招呼,就上楼来了,没来由,搅了奴家好事,再惊吓到了客人!”

来人收起笑容,摇着折扇冷冷地说:“我来你们这儿,还用得着打招呼吗?这么没大没小的!这位先生,是我请来的朋友,你这样的奴婢,能侍候得了贵客吗?你下去罢,叫吴妈妈快快备一桌好酒上来!”

“是,三爷,您有要事,奴家就先告退了,酒菜呢,马上为您备好,嘻嘻……”

这个叫翠屏的女子,半嗔半娇地对来人道一个万福,一转身轻飘飘地出门而去,还顺势抬起玉臂,将手里的红帕子,从来人胸前肩上轻拂而过。来人面对这份撩拨,却是目不斜视。

这翠屏临出门时,还不忘回过头来,倚着门框,冲着床上的秀才,腰肢扭动,睸眼双抛,送出莞尔一笑。这一笑,风情万种,摄人心魄,秀才立马如坠云里雾里,另一半身子,立时也酥了。

来人关上房门,转身冲秀才一抱拳,笑吟吟地说:“先生受惊了,恕在下安排不周,下边人无礼,告罪,告罪!敢请先生高升一步,这边厢坐了说话。”

秀才此时,兀自在云端飘着,听来人一说话,这才飘飘然落了地,清醒过来也才意识到,自己还躺坐在这香温玉软的绣榻上面,神魂颠倒呢,这样仰躺在生人面前,边幅不修,成何体统!

想到此处,秀才定了定神,马上掀开锦缎被子,跳下地来,整理好袍袖,冲来人深施一礼道:“小生无礼,先生勿怪!敢启先生贵驾,您是哪位?”

“不敢!贱姓赖,行三,本县正堂老爷驾前侍奉左右,端茶研墨,秉笔幕客而已。”

来人马上笑着还礼,显得十分谦恭。

“原来是赖师爷大驾光临,不第秀才这厢有礼!”

秀才微微惊讶,虽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也只得躬身施礼。

“好说好说。你我二人均无功名在身,既不必论年谊,更不必论岁齿,萍水相逢,忘年而交好何?请上坐。”

这赖三仍旧是一副笑脸,双手抱拳,乐呵呵说道。

“岂敢岂敢,师爷面前,学生何敢斗胆妄攀!还是赖师爷,您请上坐!”

秀才狐疑满腹,心下暗忖,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也从未与衙门口的公人有过交往,此人贸然而访,所为何来?

二人说话之间,酒菜陆续摆了上来,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秀才顿觉,自已这肚子,委实是太饿了!

赖三一脸堆笑,指一指桌上酒菜说:“薄酒一杯,不成敬意,先生万勿客气,请!”

秀才纵然瘪着肚肠,早将那桌上酒菜,望眼欲穿了,此刻却也不敢贸然下箸,只好吞了一口不争气的清涎,抱拳说道:“赖师爷客气!学生无功不敢受禄,师爷有何差遣,只管吩咐就是!”

“好说好说,咱们边喝边聊。”

赖三大大咧咧地坐了右首,拿起酒壶将两个杯子都斟满,却礼让秀才坐了上首说话。

秀才见推辞不过,也不上坐,只在下首斜签着坐了,静听他言。

赖三端起面前酒杯,自己先干了,然后示意秀才端酒,秀才慌忙起身说:“学生不善此道,平生滴酒不沾,赖师爷但请自便!”

赖三微微一笑说道:“那就,吃菜,尝尝这春香楼的手艺。难得这老鸨子,从哪里淘换来的这么一位好厨子,出手菜品色香味俱佳,尤其他主勺的爆三丝和白切鸡,堪称一绝!”

赖三又嘬了一口酒,接着说道:“当年圣人在齐,曾闻《韶》而三月不知肉味,故而叹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依在下看来,圣人还是没有福气,吃到一口这儿的菜,圣人若吃了这儿的菜,再听一段这儿的姑娘奏的乐曲,那就会更加赞叹,天下虽大,此处亦有着无数雅乐和佳肴了,此所谓,尽美矣,又尽善者是也!先生,你我才是,有福之人啊,哈哈哈!来来来,快,尝一尝!”

秀才心中不由一动,赶忙问道:“敢请师爷赐教,刚才那位,翠屏姑娘,莫非也善词曲舞乐?”

“非也,非也!先生有所不知,这春香楼的姑娘,也分三六九等。她们之中,有工诗画者,有善音律者,有喜霓羽者,她们只卖才艺,不卖身;刚才这个翠屏姑娘,才艺平平,她只不过是凭着有一点儿姿色,为老鸨子招揽客人的。诸如迎来送往,诸如打情骂俏,反正只要有银子赚,她什么都愿意做。毕竟,这么一大家子人,都得吃饭不是。”

秀才闻言,马上起立,抱拳正色道:

“师爷但请慢用,恕学生无礼了!学生只识圣贤诗书,却是不敢擅越雷池半步!此等所在,原非学生涉足之地,告辞!”

秀才说罢,昂首挺胸,拉开门迈步就往外走,可刚一出门,门外早有两个黑大汉正堵在面前。秀才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仔细一看,面前这二位,分明就是那晚绑了自己的那伙闲汉。

“好巧,又遇着二位了!小生与二位英雄远无冤近无仇,因何故不由分说绑了我,我又是怎么到了此处,烦请二位好汉示下!”

秀才正愁解不开胸中疑问,孰料到底还是有缘,逆境偏遇故人。当事之人就在眼前,前后之事,必须要问个清楚才是。

黑汉目不斜视,也不作声,更不理他,像两根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面容长相,又浑然庙门口立的那两尊泥胎人儿一般,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人好不恐怖!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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