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是最好的安慰
相识相处了十几年的同事(朋友)因病突然离世,听到噩耗的瞬间,我脑海里满是他的影子,他的话语,以及和他一起交往的的那些岁月。十几天前,我还在家门口的斑马线那里遇到过他,虽然有些憔悴,却还是那么笔挺。听说一个月前他还要求去单位上班,还打电话邀要好的同事去他家吃饭打牌。现在,一切都如做梦幻般被他狠狠的带走了,只留下亲人的眼泪,留下同事朋友们的叹息,留下太多的不舍和遗憾。
那年,我们从乡镇来到城里。那年,先生和他成了同事同组。那年,他给了先生极大的帮助。那年,我们和他家有了很好的感情。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吃三元一碗的街边汤圆,一起打牌聊天。他家做了好吃的腊猪脚邀我们一家去吃,他妻子勾了毛线拖鞋给我们一家穿,他家母亲去世了我们一家三口走十几里山路去吊唁。先生和他们兄弟、亲戚为了给老人挖墓地,大冬天睡在山上的包谷草窝里也不觉得冷。我们七八岁的儿子看到他的亲人们跟着做法事的先生转圈圈,也戴着孝布拿着香跟着转起来。因为他觉得好奇,因为我们儿子和他儿子是最好的玩伴,也因了孩子们有孝心。
他为人很好,时时都小心翼翼,礼貌待人,从不轻易和谁发生矛盾口角。除了教书,偶尔打打小牌,后来喜欢上了养鸟。那天我去殡仪馆时,他躺在屋子中央的菊花丛中,安详地“睡着”。没有病魔的折腾,没有生活的累困,安详而平静的“睡着”。灵堂外面的树上挂着两个画眉笼,笼子里的画眉呆呆的蹲在横栏上,不叫不跳,不惊不吵。不用问,我知道那就是他的所爱,他钟爱的鸟儿。我问起他儿子这鸟怎么处置,是家人替死去的他继续养着,留个纪念还是什么?那个还没大学毕业,却因为父亲的离世,瞬间成长起来的大男孩幽幽地说:“今晚开路时把两只鸟儿都放生了。”
家人们的安排或许是最好的,他孤独的走了,去那边也许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让他的鸟儿们和他一起上路,陪伴他一起摆渡到他最终的伊甸园,一起走向天国。在那个没有病痛的世界里,他仍然继续他的教育事业,只是这次的教育对象全是鸟。他将为如何与大自然亲近,如何养鸟护鸟,继续与天国的爱鸟专家们一起备课,一起教研,一起上课磨课……
开路时我正好看到做法事的先生们提着鸟笼,敲着锣打着鼓,给他和他的鸟儿们指路。前面,分明就是那条通往天国的阶梯。这条路金碧辉煌,灯火灿烂。他微笑着行走在铺满鲜花和桃李的路上,走得轻松,走得坦荡,走得自信,没有遗憾,没有牵挂。他陪伴妻子和儿子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他一直在用自己的和善和慈爱浇灌着家庭,教育着儿子。
他用严父的行动指引着儿子,用师者的博大滋润着学生。他走了,我们在他儿子身上又看到了他的影子,看到了他曾经朝气蓬勃的青春时代。
面对着他妻子的悲痛,我无法用言语安慰。我也是个感性的人,安慰劝导不是我的强项。他妻子哭,我也只得悄悄的跟着抹眼泪。除此之外就只有默默的陪伴,暗暗的心酸。世上历来没有感同身受,我哭,只因我们失去了一个好朋友;她哭,除了因为失去了丈夫,她失去的还有妻子对丈夫的依靠,有亲人的抚慰,有从此之后的阴阳两隔,有今后无休无止的黑夜,有永不再重来的夫妻情……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把大半生的青春和所有的梦都倾注于她的家庭,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如今,丈夫早早的离去了,留下的是还没走上社会的儿子和两鬓斑白的她。苦,她自己知道;痛,她自己品尝;长长的日子,她得一个人扛;漆黑的夜晚,她得一个人走……
如果流干了眼泪能换回丈夫的起死回生,她宁可让眼泪注满长江黄河;如果任何的辛劳可以换回完整的家庭,她宁可自己起早贪黑,不辞辛劳,也无怨无悔。只是,一起都无法重来了!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愿她能自我调节,在一段时间之后,能走出失夫之痛,给儿子多一些力量,让儿子坚强起来,替她死去的丈夫撑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