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鸢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68期“憾”专题活动。
“将军，夫人有事跟您说。”
“将军，表小姐又惹事了。”
两道声音一同落下，宴云祁皱了皱眉，脚下打了个弯快步往外走去，一边吩咐婢女:“告诉夫人，我去去就回。”
宋鸢站在窗口，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身后婢女有些不满:“将军每次都这样，夫人就是太和善了，哪像那位动不动就惹事。”
“你也说了是夫人，那位怎么能和夫人比？”
“我累了，想歇了。”宋鸢知道婢女是为她打抱不平，可情之一字，向来是由心不由己。
夜间下了点雨，宋鸢这晚睡得并不怎么安稳，梦里老是出现她和宴云祁的过往，一幕幕令人刻骨铭心。
宋鸢遇到宴云祁之前，是宋家捧在手心的明珠，也是到处瞎混的小霸王，兄长可以扛起家族，宋家也不需要靠女儿的婚事来做些什么，年少不知愁滋味，宋鸢过得潇洒快活。
直到宴云祁的出现，她把自己卑微到尘埃里，天上明月一朝跌落沦为泥土，也没能换来他的回眸。
“宴云祁，这是我父亲珍藏多年的笔墨纸砚，我把它们送给你。”
“宴云祁，这是我兄长送我的宝剑，我把它送给你。”
“宴云祁，这是新出的糕点，你尝尝。”
“宴云祁，城南的桃花开了，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宴云祁，我祖父从老家来了，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
“宴云祁，宋鸢很喜欢你。”
……
“宴云祁，我要走了。”
“宴云祁，你不要把我忘了，好不好？”
……
太子被废，宋父作为舅族受到牵连，被贬到偏远之地，大抵后半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宋鸢的日子跟从前没太大的区别，她总能很快的和同龄人打成一片，却不知道如何让喜欢的人心里有你。
“你父亲对他有知遇之恩，你让他以身相许报答恩情，不就好了？”
“我不想让他为难。”
“话本子里都写生米煮成熟饭，不怕他不负责。”
“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女子。”
“鸢鸢，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勇敢点，而不是瞻前顾后，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
“宋鸢从不后悔喜欢宴云祁。”
……
她给宴云祁写了很多信，可没有收到过回信，直到宋父去世后的三个月，宴云祁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面前，抿着嘴:“宋鸢，以后我照顾你。”
“宴云祁，我没有阿爹了。”她很平静地望向他，宋鸢一直知道，自己活得没心没肺是因为父亲宠她，可是以后，兄长会成家，再没有人会一直毫无条件地爱着她了。
他克制地抱了抱她:“以后还有我。”
宋鸢跟着他回了家，门口站着一位活泼跳脱的少女，她愣在原地许久，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可明明没有过多久。
“阿宴哥哥，她是谁啊。”少女扯着宴云祁的袖子，躲在他身后睁大着眼睛好奇地打量她。
“她是宋鸢，是……”宴云祁话还未说完，少女自来熟地挽上宋鸢的手臂，眉眼弯弯:“鸢姐姐好，我叫林芸，姐姐以后跟阿宴哥哥一样唤我阿芸。”
她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眼神空洞地看向其他地方。
宴云祁对她很好，给她的都是最好的，像是在弥补从前的遗憾。
“宋鸢，阿芸不会武，你陪她玩玩就行，为何伤她？”宴云祁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你也是女子，怎会不知样貌对女子的重要性?”
她张了张嘴，对上林芸的视线，里面有嘲讽，有得意，也有怜悯，多么拙劣的诬陷，他不信，她也懒得说。
“你待如何？”她神色淡淡，冷漠的眉眼刺到了宴云祁。
“禁足五日。”
“你以何种身份禁我足?又以何种身份替她出头?”
他被堵得哑口无言，最终拂袖而去。
“姑娘何苦如此？您解释的话，将军会信的。”
“他若真的信我，就不会来质问我。”
宴云祁躲了宋鸢一段时间，林芸也没有出现在她眼前，那段日子安宁又随意，直到有一天，宴云祁突然开口:“宋鸢，我们成婚可好？”
成婚啊，那是她以前做梦都想的事，如今这般猝不及防出现在她眼前，显得很讽刺。
“为何?”她收敛了自己的锋芒，成为了世人喜欢的模样，温婉大气。
“断了林芸的念想。”他哑着嗓子，不敢看她的眼睛。
“好。”
突如其来的大婚，但该有的都未曾缺席，有那么一瞬间，宋鸢以为是宴云祁许久的谋划，可当她听到喧嚣的人群里，林芸哭泣胡闹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她嫁给了一直爱慕的人，却是以这种方式。
“阿宴哥哥，你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告诉宋鸢，你娶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是爱还是利用？”
……
她大口喘着气，拼命地捂住胸口的衣服，惊醒了枕边人。
“鸢鸢?”黑暗里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宴云祁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宴云祁在，一直在的。”
“宴云祁，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她靠在他怀里，听着心跳声，轻声呢喃。
“……”
“你若是不想回答，我不会逼你的。”
“家人，鸢鸢，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家人了。”
“林芸呢？”
“她的父亲为救而我死，我便让她以表小姐的身份待在将军府。”
“累了，继续睡吧。”
“好。”
宋鸢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凉了，昨夜就像一场梦，抓不住只好放开。
“将军呢？”
“在陪那位。”
“兄长可有来信？”
“公子今日便可到，夫人当真要……”
“你也看到了，如今这般，愈发没意思了。”她随手摆弄着妆台上的簪子。
“夫人，将军心里是有您的。”
“可他的心太小了，想装的东西太多了。”
兄长到的时候，宋鸢刚好写完手上的和离书。
“你真的想好了?不后悔?”他有些担忧。
她垂着眸子，遮住眼里的情绪:“爱过失望过，以后想到处看看。”
“阿鸢，哥哥永远是你的后盾。”
“和离?我不同意！”宴云祁当下撕了和离书，怒拍桌子。
“这只是其中一封，”她饮了一口茶，“宴云祁，放过彼此吧。”
“我以前很喜欢你，现在也不后悔，只是有点累了，想出去看看。”
“我……我可以陪你啊，鸢鸢，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你……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宴云祁，人都会累的，就这样吧。”
他还想说些什么，被兄长打断:“那个时候我便不看好你，如今更是如此，阿鸢那般闹腾的人，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是你亲手毁了那个她，林芸是个什么东西？她比不上阿鸢半根头发丝！”
“我……我……”他颓废着瘫软在地上，想不出辩驳的词语，喜欢宋鸢是真的，在林芸身上看到她的影子也是真的，爱的不够深也是真的，他后悔了……
“宴云祁，以后找个人好好过日子吧，从今往后，山高水长，各自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