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还

做了个梦，先生不知几时竟然活了过来。我晃了一下神，无趣地逼上眼睛。这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没有任何细节，连回味都没法继续，还是睡下再次梦些实在的吧。

突然，床的另一端有什么在颤抖，我赶忙坐起。只见白色床单包裹着的人儿缓缓坐了起来。是先生，他真的活了过来。

可是，他没有眼球，整个眼眶是一团灰。不对，好像颜色开始变换，他睁大的瞳目瞬间黑白分明。没错，就是他的小眼睛 ，正盯着我看。

笑意，慢慢浮上他的脸颊。露出一口黑色牙齿。错了，根本没有牙齿，是类似一些影片里巫婆或者百岁老人掉光牙齿，唯有变黑变紫的牙座，我愕然了。

“傻瓜，你怎么啦?为何见了我没有一点惊喜呀？”这声音如此熟悉，是他就是他。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咦，一口洁白的牙齿比起生前白多了，难道是不再抽烟的缘故?管他呢，是他就行。

先生用力地抱紧我，正当他要抚摸我尖瘦的脸蛋时，有人推房门，我一骨碌串到门边死死抵住，而先生一下飘至门后。好险，没被发现。

客厅里热闹极了，都有些什么人，我根本不想理会，先生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想进房间陪他。可是，他们不走，我不好抽身。

好几次，有人差点闯入我房间，幸好及时拦住。可是，我只是晃了一下神，怎么门打开了呢？

我慌了，串进房里，只见小女坐在床头看书，先生站在床沿另一边。

“你爸爸回来了！”

“嗯，我看到了，是爸爸回来了。没想到爸爸还能好好的回来。”孩子脸上一副平和的笑容。仿佛一直就知道爸爸终会回来的，并没有特别的惊喜。当然，也没有害怕之感。

“但是，暂时还不能让别人看到爸爸。你爸爸明明被火化了，怎么可能还保有完整的躯壳呢？”

“难道，你的尸体没被推入火炉?”我望着先生的眼睛。当时火化之时，家人拉住我，不让我往前，我自己大概也没那份勇气眼睁睁看着他化为灰烬。于是，让小叔独自守着。而这，成了我心中的一个缺憾。

“嗯，他们没把我推入里面，而是放一边了。”

“那么，你其实并没有断气，而是得了那种臆症？”我记起前写些日子看过一位简友的文章，里面就提到“臆症”，如去了的人一模一样。果真是这样，真好。那么，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让先生回归我们的生活了。

正当先生要高声欢呼之时，雨声嘀嗒嘀嗒敲打在窗台上，我睁开眼环视了房间一遍，落寞地闭上眼睛。

终究，还是梦一场。不过，也算是一种欣慰吧。忘了多久没梦到先生了，大概他是生气我没有常常想起他，也就不愿入我梦里来吗？

最近，强迫自己静下心抓紧写着《心语心愿》回忆篇，他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很多的揪心常常让我难以自控。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会继续写下去。

希望，能尽快完结，既是给自己一份完好的念想，也是给远在天堂的他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