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愿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55期“爱”专题活动。

世人都认为萧景煜死了，却不知他改了名。如今，他是漓城守将萧战，是抵抗北荒军南下的一名将领。

帐下，寒月，盔甲，弃杯，举壶，他独饮。军中守将不能饮酒，他心知肚明，只是这两日，他愁眉不展，只想借酒消愁。

前两日，他的好友千面狐来信，林梦弦要嫁给镖局的郑书远。他原本以为自己了无牵挂，此生战死沙场，也算是一桩幸事。可当他再次听到林梦弦的名字时，便思绪万千。

秋季的风、月光格外的寒，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守了半载的漓城，绝不能落在北荒军手里。他想去看一眼，就远远地看一眼，看林梦弦是否幸福。可他去了又如何，林梦弦早认为他死了。而他与林梦弦的恩恩怨怨，也从三年前他坠崖那一刻便结清了。他不敢面对梦弦，因为梦弦的父亲和兄长都被他间接害死。那种窒息感透进骨子里，可他终究还爱着她。他曾无数次梦见，与梦弦在一起的日子，悠长且欢乐。可梦醒了，只剩下扑面而来的黄沙，以及空气里的血腥味。见惯了生死的人，连幸福都不配。

清晨，千面狐再次写信提醒，明日便是林梦弦大婚，如需要帮忙，今晚便开口。

夜色惹人惆怅，近日北荒军压境，身为守将的他如何能离开，可千面狐能易容成他的样子，而且无人能分辨出来。他举起酒杯，空荡，没有余温。再三思量，只深叹一口气。

“将军，属下有事拜访。”

账外，一名士兵求见 。

“请进。”他放下酒杯，免得自己坏了军中规定被士兵效仿。

一名士兵走进来，噗嗤一笑，“你真是藏得住气呀，不去将你心爱之人抢回？”

“你是……千面狐？”他打量着进来的士兵。

士兵撕掉一层面皮，变成了他的样子，“去吧，见她一面也好，如她脸上无笑容，你便将她抢回来吧。”

他接过千面狐手里那张士兵的面皮，“又欠你一个人情。”

“无妨，你以后慢慢还。”千面狐易容成他的样子，神情与他几乎一致。

“拜托了，如北荒军不来犯，坚守便好。”他有些担心。

“去吧，我有分寸。”

他朝千面狐鞠躬，戴上士兵的面皮，和千面狐换好衣裳便走出去。

翌日，镖局挂满了彩带，红色的灯笼悬挂在门前。萧战易容成梦弦的一名友人叶南熙。此时，他是女儿身，挤进人群，假装开心。

炮竹声响彻之后，大堂内的人们坐到一块。他没有上前，带着那一层面皮，看向大堂内举着牡丹团扇的女子，她头戴凤冠，虽遮住脸，但他能认出是林梦弦。人群笑，他假笑。可眼泪不会骗人，旁人问他，为何落泪。他笑着答道 ，喜极而泣。

他想转身离开，可脚僵硬无力，像木桩一样立在原地。

“一拜天地。”

如果三年前，他求娶梦弦，如今与她拜堂的人会不会就是他。

“二拜高堂。”

如果他不顾一切，冲到她面前，与她说，我是萧景煜，她可愿跟他走？

“三，夫妻对拜。”

可他不是他的夫，她也不是她的妻。他注定战死沙场，而她能有人与她共白首，也是一桩幸事。

今日是他见到林梦弦最美的一面，可她的美不是为了他。

林梦弦被搀扶回房。他转过身，眼泪不止。

又是一阵炮竹声。旁人再问他，为何哭泣。他笑着答道，喜极而泣。

喜从何来，他不得而知。

他只愿梦弦有人可依、有人陪伴、有人相守。

他只愿梦弦此生能平安喜乐，少病少灾。

他只愿梦弦此生如愿，少烦忧，多如愿。

……

他转身离开，提一壶酒，小酌一口，不敢深醉，怕误军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