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断肠才女朱淑真（1）

朱淑真（约1135~约1180），出生地素无定论，姑且算她为浙江海宁人，号幽栖居士，堪与李清照比肩的宋代女词人，与前者并称“词坛双壁”。生于官宦之家，不幸嫁与笔墨小吏，终因志趣不同、夫妻不睦而抑郁早逝。

朱淑真工于诗词，通晓音律，亦擅书画，是有名的“问题美女作家”。她的作品当时深受民众喜爱，遗憾的却是，死后竟为父母付之一炬。幸有后人辑其残存作品成集，才有《断肠诗集》《断肠词》传世至今。

为何她来去匆匆？她究竟有怎样一段心路历程？我们不妨静静地从她留下的文字中探寻原因。

眼儿媚

迟迟春日弄轻柔，花径暗香流。

清明过了，不堪回首，云锁朱楼。

午窗睡起莺声巧，何处唤春愁。

绿杨影里，海棠亭畔，红杏梢头。

词意：

风和日丽，杨柳婀娜，花园的小径上暗香浮动，沁人心脾。只是清明一过，云雾便笼罩着朱阁绣楼，那（花残春尽）的衰败景象总让人不忍忆起。

午睡醒来，常能听到巧啭的莺声，却往往引起我春愁缕缕。这春愁，伴着莺声，渐渐弥漫到红杏梢头、海棠亭畔以及绿杨荫里。

大家还记得王安石儿子王雱那首经典的《眼儿媚》么？不妨再重温下：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相较而言，我认为王雱的这份相思愁绪无疑更凄恻沉痛。因为他“心疾”而屡屡伤害妻子庞氏，父亲无奈中只能将儿媳关在阁楼，导致两人咫尺天涯不得相见。

而朱淑真此时正值妙龄，虽也为相思所困，但那份春愁还只是淡淡的，所以笔触轻柔，语言婉丽，情致缠绵。

对于朱淑真，历来褒贬不一。赞誉欣赏者认为她是位不幸的多情女人，批评贬损者认为她是个不检点的荡妇，比如明杨慎在《词品》里就直截了当斥责她为“不贞”。

往事如烟。历史不一定都真实，它往往无可奈何地蒙着一层面纱，让人真假难辨。但无论真相如何，有一点是大家的共识，朱淑真是宋朝历史上分量很重的一位才女作家。因此，对这样一位作古千年的薄命红颜，我更愿意以一种敬畏、宽容甚至同情的态度来描画她。

每个人都有追求爱和被爱的权利，只是爱情多半是盲目的。情犹如一张巨网，再善游的鱼儿，也不一定能游出网外。

此刻的朱淑真仿佛就是那条小鱼，正为情所困。她在阁楼里慵懒地感叹，感叹随着春光流逝的青春岁月，感叹瞬息万变的世道人心。

忘不了月上柳梢相约黄昏的那晚，你我执手依依，情意绵绵。你说要为我轻妆描眉，我则答应为你红袖添香；你说在天愿作比翼鸟，我说在地愿为连理枝。

可后来你却没了音讯。

你的山盟海誓依然还在耳边，人却没了踪影。如今春色过半，没有了爱的滋润，我百无聊赖，惟有无尽的相思在暮春的时节里汹涌泛滥......

这个多愁善感的女人，正值花样年华，刚刚享受爱情的甜蜜，旋即又陷于失恋的落寞苦痛之中了。

好在她还在妙龄，诗意妩媚万千风情，完全有理由憧憬另外一段爱情的降临。

她能等来么？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