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迟子建《额尔古纳河右岸》
迟子建是一位高产作家,创作了大量的小说和散文,而且每一部每一篇都很精彩。黑土地的风土人情、小人物的悲欢离合、日常生活的琐碎都仿佛在不经意间娓娓道来。
高考前从学校图书馆借来长篇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却一直没能静下心来好好读,直到今天才算读完。读罢掩卷,这哪里仅仅是一部小说啊,这其实是鄂温克族的一部史诗。
小说以一位年近九旬的鄂温克族最后一位酋长女人的自述,写了鄂温克族的百年沧桑、生存现状。这些鄂温克人数百年前自贝加尔湖迁至额尔古纳河右岸,他们与驯鹿相依为命,逐水而居。他们在严寒病痛中艰难求生,恶劣的环境里繁衍生息。他们的恨爱情仇,他们的生死传奇,一代一代人的坚忍和抗争。
小说中的叙述者——那位年老的酋长女人,本身就是一部传奇。她的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后,只有她的孙子安草儿陪伴着她,然而她还是那么坚强地生活着。小说一开篇,就是她在那里说话:“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他们给看老了。”然而没有人听她叙说,她就说给雪和火听。
她经历了太多亲人和族人的不幸,历尽了沧桑和苦痛。她的父亲在一个雨夜被雷电夺去生命,她的母亲在舞蹈中死亡,她的第一任丈夫拉吉达冻死在马背上,第二任丈夫酋长瓦罗加打猎的时候死于黑熊的魔掌,二儿子安道尔在打猎的时候被她的大儿子维克多误认为野鹿射杀,维克多酗酒而亡。最后,只有孙子安道尔陪着她住在希楞柱里。
小说还塑造了一大批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温厚隐忍孤独的尼都萨满善良博爱的妮浩,敢爱敢恨的伊万,勇敢果断的鲁尼,软弱无奈的坤德,心灵扭曲尖酸刻薄的伊芙琳等等。他们信奉萨满,对树神和火神的充满敬畏。每个乌力楞都有自己的萨满,萨满有近乎神的超能力,能驱灾治病。但是那种治病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治好一个人就会失去一个亲人,但是萨满妮浩遇到求救的人却不顾亲人,披上神衣,拿上神鼓勇敢施救。她不能见死不救,哪怕要付出生命的惨重代价。
书中对狩猎的描写,生动传神,不一一分析了。对女人痛苦的描写,字字见血。游牧民族的女人们,不仅要和男人一样对抗恶劣环境下的严寒疾病,还担负着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下生儿育女的责任,其痛苦和艰难可想而知。但凡杰出的文学作品,写到女人的时候总是悲剧的多喜剧的少。在迟子建的老乡萧红的作品《生死场》和《呼兰河传》里也是一样的。
对迟子建笔下的黑土地以及风土人情感觉亲切,很神奇,又似乎很熟悉。因为在父亲的讲的故事里有渲染,有铺垫。父亲年轻的时候闯关东,在大兴安岭林场工作,恰巧他又是很喜欢看书很会讲故事的人。小时候,我们特别喜欢听他讲那片黑土地上的故事。冬天是特别冷的,必须戴狗皮帽子把耳朵护住,不然会冻掉的。冬天包饺子,一次包好几盖顶都放在门外冻着。鱼和肉埋到雪里,随吃随拿,比冰箱还方便。熊瞎子会爬树,会像人一样站着行走,掰玉米是掰一个扔一个的。傻狍子和野鸡最好玩,遇到危险会掩耳盗铃地把头藏在雪里,以为别人找不着呢。狍子更傻,而且好奇,听到动静会过去看究竟,好奇害死狍子。
对那片黑土地,我一直很神往。总有一天,我要亲自把父亲去过的地方再走一遍。去看看迟子建书里的漠河、北极村,还有额尔古纳河,看看那些白桦树,品尝一下山上的浆果。
有点跑题了,还是回到《额尔古纳河右岸》吧,这本书获得茅盾文学奖,拍成电影,是和其自身的魅力分不开的。读东北作家的作品,读迟子建,是万不可绕过《额尔古纳河右岸》的。
邰枫,心理咨询师,高中语文教师,业余汉语创作,读书,教书,写书,纸醉书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