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岛芳子:我总是一个人,碾碎生命中所有苦难
1、遭遇国难时,我被父亲当做礼物送人。
1906年五月,我很欢喜地来到人间,用一声声啼哭,提醒着清朝皇室第十代肃亲王爱新觉罗·善耆及母亲,我成为你们的第十四个女儿了,我要如父亲为我起的字“东珍”一样,成为东方的珍宝。
1908年,新皇帝爱新觉罗·溥仪登基,改年号为宣统。然而,此时的我,还生活在无忧无虑的童年世界里,那个世界里,我是备受宠爱的公主,是唯一的王,是东方的珍宝。
我不知道,国将不在,更无法预料到,那个视我为东方珍宝的父亲,以“匡复故国”之名,将于1912年,清朝灭亡以后,把年幼的我,作为礼物,送给了日本浪人也是我的养父川岛浪速。
那时候的我,虽然不清楚父亲为何弃我于陌生的异国他乡,也完全不知道,父亲和养父共同策划的“满蒙独立运动”是个什么东西,更不晓得,他们口中的大业,又是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嘛。
所以,我继续活在自己的单纯而梦幻的世界里。
我就想,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在被宠爱中长大,在学习中成长。然后,在爱情萌芽期,遇到一个使得我万分仰慕、可以继续宠我爱我、能够与我一起到白头的男人,我要为他生很多个孩子,我要每天早上,因为爱醒来,每天晚上,带着爱入睡。
可是,我不是普通人家的公主,我是清朝第十代肃亲王的第十四位公主,当父亲把我送给川岛浪速这个我完全陌生的男人时,就注定了,我往后的人生,永远是世人眼中的耻辱。
国破我不惧,至少我还是中国人,我可以继续披着中国人这一外衣,活在中国任何地方,哪怕是荒山野岭,也无妨。
家亡我不怕,血脉相连的亲情,早已随着血液流进了我的体内、我的心灵深处,只要我活着,我的亲人们就活着。
但是,尚且年幼的我,却不曾料想到,国破家亡后,竟没有了我立身之地。我只能,以日本浪子川岛浪速给我贴的标签:川岛芳子,继续存活于世。
好吧,为了父亲的大业,为了活下去,什么样的身份标签,我都认了。这是命,我无力改变,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梅艳芳版川岛芳子2、青春韶华时,我被禽兽不如的养父奸污。
17岁,我以为是最美的青春里,最耀眼的年华。却不料,那个一直精心培养我、待我极好的养父,竟然心生邪念。他想娶我为妾,我怎么能同意?我刚刚迈进人生中最美的似水年华,而他已经垂垂老矣,且是我的养父,和父亲是结拜兄弟。
不同意?我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如何阻止得了他的邪念继续下去?
于是,在那样暗无天日的夜晚,他不仅残暴地撕碎了我身上的华衣美服,疯狂地侵占了我的处女圣地,更是毁灭了我生而为女儿身的善念,从此,我再也没有过哪怕如豆腐渣那么卑微的快乐与幸福。
没有人知道,我是怎样熬过被奸污之后的那个夜晚,完全得不到来自家族及父亲兄长们支持的我,只能悲愤地在日记里控诉着:“大正13年10月6日,我永远清算了女性!”
是的,文字的控诉,多么苍白无力,但我又能如何?
我曾向爱着的那个人诉说过,我不想活了。他不耐烦了,抛下一句“你想死就去死吧”。也曾向国内的兄长求助过,可他竟然告诉我,暂时不能与川岛速浪决裂,还希望我鼓足勇气活下去。
那一刻,我真的希望,我举枪射向自己的子弹,没有射偏。
为什么,连死都这么不容易?为什么,偏偏是我遭受这样非人的折磨?
父亲,你能不能从棺材里爬出来,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难道,我就是这样的珍宝?我就是任人践踏、不能有所选择的珍宝?
“有家不得归,有泪无处垂,有法不公正,有冤诉向谁。”
苍天啊,求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还有多少勇气,敢于直面奸污我的那个人,继续活?
3、清算了女性,以我仇恨的男人身份,苟且偷生。
我没办法正视我的女性身份,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继续以少女之身,存活于世。所以,被禽兽不如的那个人奸污的第二天,我头梳日本式发髻,身穿底摆带花和服,拍了张少女诀别照,并去剪了个男式分头,与女性身份彻底“诀别”。
是的,从此,世上再无我,世上仍有我。
我只想着,为日本军国做任何事情,以此进入他们的内部,成为他们当中不可或缺的一员。然后,再借助他们的力量,实现父亲的遗志:匡复故国。
那时候,我再以故国之威,来灭掉该死的日本军国,包括那个给我“川岛芳子”这一标签的狗杂种。以此,祭奠我被欺辱的青春岁月。
所以,我按照日本军国的命令,参与了皇姑屯事件,成功炸死张作霖;随后在上海兴风作浪,煽动起一二八事变;再后来,成功将婉容偷运到大连,协助伪满洲国建国。我以“男装女谍”这样的特殊身份,被日本军称赞为“可抵一个精锐的装甲师团”。
是的,我就是要告诉日本军国,你们精锐的、强大的装甲师团里,那么多个男人,都不及我一个弱女子。
我覆灭不了你们,也没办法脱离开你们,那么,就让我以“你们离不开的间谍”、“日本已经没落到非我这种女人不可的地步”这一“荣耀”,来羞辱你们禽兽不如的日本官兵。
我再也没办法活成人的模样,只能继续做“魔女”。并且,奢望得到老天的垂怜,能有很好的机会,使我拥有脱离日本军国的命运。
哪怕,这之后,我受尽祖国人民的鞭挞与唾骂,或者,余生贫困交加,不得安宁,我也心甘情愿。
我只想,以中国人、以女人的身份,再活一回,哪怕只有几年时间,哦,不,一年一个月甚至一天一个小时或一分钟,我都死而无憾。
4、终于等到一线生机,却转而又成死路。
东条英机上台后,游荡于国内的我,终于等到了一次扭转命运的机会,我先是非常狡猾且冷静地跟东条联系,再在他的授意下,打入国民党蒋介石内部,成功地勾搭上戴笠。
非常幸运的是,戴笠也极其欣赏我,我想,只要这一次合作成功,我就能够依附上国民党,从此脱离日本军国。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在我毫不犹豫地将我所知道的,日本在南京政府安插的特务分布网,及北平谍报人员名单送给戴笠不久之后,由于日军进攻缅甸,陷中国远征军于绝境,这种接触暂时中断。
随后,日本军节节败退,我也成了被遗忘的间谍,我只能自己想办法捞钱,毕竟,生活还在继续。我还有我的复国大业,没有完成。
可是,大概是好运到头了,不管我是以“金碧辉司令”的招牌骗取钱财,还是再次回归日本军国继续间谍生涯,都极其不顺。
最后,日本战败,我不仅成为日本的弃儿,哦,不,叫弃儿并不准确,毕竟,我不是日本的孩子。我的体内,终究是中国人的血液。
然而,我已经带着种种屈辱和羞耻,活得够够的了。所以,我坚决不利用自己的口才,为自己进行半点辩护。于是,汉奸罪名成立,我死有余辜。
和我一起为日本军国残害中国民众的另一个人,你们都熟悉的,我就不提她的名字了。很讽刺的是,她因为是日本人的血统,被无罪释放回到日本。而作为中国人的我,却被中国判处死刑。
其实,是死是活,早就无所谓了。我知道,无论我活着,还是死后多年,留下的,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名,我不在意被人臭骂,甚至拿石头砸我的尸首,或者,掘我的坟,都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我早就死了,死在17岁那一年,被强暴的那个夜晚。一个早就死去的人,会在乎什么呢?
我知道,即使曾有那么一段短暂的时期,我清醒过,认识到日本军国,只是把我们这批清朝遗老,当做傀儡一样利用。
并因此做出过批判日本军国搞的“大陆政策”,还利用个人权力释放了被日本军逮捕的中国人这样的事情。我还是不会得到中国人的体谅,就算几百年过去,我的灵魂,仍要背负汉奸这一罪名。
我不为此进行任何辩护,我知道我是罪不可恕的,我晓得,几生几世也偿还不完这个罪孽。
但是,你们知道吗?在批判日本军国,和释放中国人的那一瞬间,我似乎,又找到了中国人的血脉,在体内流淌的感觉,我好像,又变回了童年那个拥有中国公主身份的小女孩。
虽然,这样的感觉,停留的时间是那么短,那么短,却是我一生当中,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刻。
如果有来世,我还是会做女孩子吧。我可以继续做女魔头,只不过,这一次,我的魔爪,将伸向那些残害中国民众的敌人,我要用这一双魔爪,变出千千万万个魔爪,撕碎那些欺辱、残害中国人的所有侵略者。
或者,就只做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吧,不要成为公主,也不做东方的珍宝,哪怕粗茶淡饭,甚至时常饥一顿饱一顿,也好过这一世的川岛芳子。
不,我不叫川岛芳子,也不叫东珍,我叫显玗,玗,似玉的美石。
后记:关于川岛芳子,因为她的身份,并不知道怎么写更合适,而我又不想去骂她。虽然成年后她的所作所为,确实令中国人痛恨。但实际上,生在和平岁月里的我们,没有经历过国难家亡兼被强暴的人,是很难感同身受她生而为人,为何做出了那样的选择。或者,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昨天即12月8日,有真爱粉问我什么时候写写川岛芳子,我一愣,随口说,找到感觉就写。然后,一边聊着天,一边百度了一下川岛芳子的生平。
及至午夜梦醒,川岛芳子四个字忽然进入了脑海里,终于有了灵感,决定以第一人称来写一写这个人物。遂成此文,虽然写得不够圆满,我已尽力。
嗨,这是我写的第九篇民国人物的故事,作于2017年12月9日,本文耗费了我两个小时,阅读大概10分钟,您只需要1秒钟在下面点赞或赞赏,或帮忙转发,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和鼓励。
文/费漠尘,针对文中的阐述及解析,属个人观点与感悟,转载请联系作者本人。图片来源网络,感恩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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