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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9-04  本文已影响0人  噗噗噗_60c3

*

他坐在长椅上微微低头,冷风袭面,倦怠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阿井全身包裹,手腕上的金表显示凌晨三点零五分。

阿井皱起眉头,深邃的大眼睛下挂着两条黑色眼袋,脚下散落着一堆烟头,待到口中云雾散尽,他重新打开烟盒,这次却落了个空,他眼睛泛红,额头的皱纹深刻,狠狠的将烟盒一摔。

阿井无力眯起眼,心怀不甘。

【阿井先生?】

长舒口气,他站起身,身影微微踉跄很快稳住,身后影子没入黑暗。

保安有些惊讶,他也刚来这个小区工作没多久,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先生是小区成功人士的代表,三十出头的年纪在这寸金寸土的花田市有房有车,长相英俊稳重可靠,奇怪的是并没有见过阿井先生交过女朋友!

保安感叹人与人的差距,对于有钱人的烦恼他也很想知道。

【阿井先生身体不舒服吗?我看您气色不太好的样子,喝了酒还是赶快回去吧,最近周边发生的失踪案比较多,不太安全。】

男人沉默,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黑眸,仿佛聚拢了所有的神秘,露出青渣的下巴,干涩的唇角的最终动了动。

【我母亲也失踪了!】

*

【阿井的母亲是个温柔的女人,她热爱生活。每次从餐厅下班总要去花店买上一支花,两株向日葵,一点蒲公英,或薰衣草或月桂,花儿极美,每次我来她家找阿井玩,阿姨总会给我拿很多吃的。】大树印象中阿井的母亲比花还要美。

大树就是此刻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英俊男人,剑眉笔挺,身上带着煞气,也就只有这种气质才能治住牢里那些穷凶极恶的死刑犯。

呼噜声均匀从卧室传来,这是保安第一次进入小区人家里,阿井住在十八楼,约有一百多平,分了两个卧室,年轻保安拘束地坐在大树旁边的沙发上,其实是有些惧怕大树的。

【阿井先生是个很温和的男人,阿姨一定也很很温柔,那些坏人真是丧尽天良终会被绳之以法的!】年轻保安愤怒道。

【是啊!阿姨很温柔。】

大树轻笑一声,随意一靠,推过去一支烟,对于保安说的前者不予置评。

年轻保安结过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将两人的都点燃,嫣然的红点升起热气,一吸一吐瞬间就被风带走了,两人沉默地重复动作。

他盯着北边的厨房阳台,眼神怔怔的,眼底似乎倒映出什么,火光涌动。

大树站起身,无视年轻保安略带茫然的神色,他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盘花生米,两瓶啤酒出来了。

【今天谢谢你打电话给我,不知不觉就跟你说了这么多。】

年轻保安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抽完这支烟还要下去接着巡逻,大树这才开了一瓶酒自己喝了起来。

天色泛起鱼肚白。

【阿井先生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大树灌了口酒开口道【身体不太好而已】

大树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年轻保安也很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但是这也很快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年轻的心总有一些好奇的点。

他觉得这里太空了,那墙上少了挂饰,桌上干干净净连个果盘都没有,就像无人居住一样.

保安这么想着也脱口问了出来。

大树扯开一个微笑【自从他的妻死去后,这里就空了】

*

【阿井…过来…】

从河的对岸响起苍茫空灵的女声,阿井想要凝神看去,却发现河上白雾茫茫,那水儿波澜不兴,连条活物都看不到,妻已经变得很苍老,手中紧紧攥着一捧百合花。

海藻一样的头发遮住她的脸,阿井的指尖摩挲,他怀念指缝穿过发丝的感觉。

他跟妻子是相亲的时候认识的,天空中的气球越飘越远。

咖啡馆里,她的妻目光温柔,满心满眼都是他这个意气风华、高谈阔论的男人。

他爱她的妻子。

妻子的脸逐渐模糊,阿井眯起眼睛,一瞬间看到了诡异的竖瞳逼近,浓重的汗渍仿佛浸湿了他,他再次看去,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他的妻正招手让他过去,嘴角是平时能让冰化了的笑容。阿井不安,似乎哪里不对,他的大拇指扣住食指的第二关节往下一压,发出咔嗒一声,眉头紧缩。

心底的恐惧被无限放大,身体有颗肿瘤在慢慢腐烂,隐隐作痛。

【不对!】

心底的嘶吼破口而出,阿井仓皇转身而逃,风刀子割破脸,留出温热的血腥。

前面的光亮越来越大,阿井燃起希望,周围的景物越来越模糊。

越来越近!

那道光里阿井窥到了真正的本质,正是散发着柔光的妻子,他的腿像被齐根切断,驻扎泥土,悍不动一分。

浓重的喘息氤氲发散,妻子温柔的扶起他,力气大的惊人。

长发下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阿井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魔。

无法遏制的心脏跳动,双手凝注全部的力量,血红的丝爬上他的眼。

能动了!

阿井欣喜若狂,狠狠将恶魔推倒在地,左手摸到一个坚硬的物体,他疯狂的挥舞,一下又一下,红润的脸庞如婴儿般娇嫩,额头不断渗出发亮的汗水,分不清到底谁是魔鬼。

身体微微颤抖,血红的棒球脱手而出,背叛道德的罪恶感涌起,阿井抱着头蹲在原地。

【不是我!不是我】

世界只剩下苍白。

恶魔的手这次不再轻柔,拽着他的头发要往河对岸拖去。

眼睛被吊的眯起,眼泪不断渗出,鼻涕糊了满脸,他的双手死死的扣住地面,指头被拖行的模糊,恶魔的步伐放慢了,阿井很害怕!

脚下的影子拐了弯,形成一个人影,抓住阿井的脚踝抬起,阿井失去了借助力,绝望的愤怒呐喊,无济于事。

【阿井!不要怕!妈妈会保护你。】

影子发出模糊的声音。

阿井的身子被剧烈拉扯,他几乎听见了肌肉断裂的声音。

噩梦骤醒,男人的身影陷入黑暗,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

*

四月一日早上,淅淅沥沥的小雨密密麻麻织促阴霾。

大树撑着一把黑伞,身上是夜班后还没来的换下的制服,雨点模糊了黑白照片上的脸,透过放大的水滴,五官极为不协调。

他静静地将手中的一束菊花放在墓前,久久无语。

雨势越来越小,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穿过小路,山下的黑色车子早已等候多时,阳光破开云层,洒下神性光辉,大树躲到阴暗处,看不清表情。

坐在司机位的是一个年轻的警官,一双狗狗眼明亮,鲜活稚嫩,他透过反光镜窥探大树的表情,几度开口欲言又止。

【警长,我们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他伸手递过去一叠档案,面露担忧。

大树的指尖下意识蜷缩一下,拖着沉重接过,缓缓打开。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此刻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大树失去了翻看的勇气。

年轻的阿狗警官沉默。

【嫌疑人有暴力倾向……我们重新检验了他妻子的尸体,确实是暴虐而死,只不过施虐人不是被发现当场自杀的犯人……他的母亲……】

未尽的话两人心知肚明。

大树眉间上了把锁,再也没放开过。

他的烟瘾又犯了。

*

【大树,谢谢你……】

这是女人对大树单独说的最后一句话。

大树喜欢这个女人,从上学的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了,他捂着砰砰乱窜的心脏,这大概就是恋爱的感觉吧。

他的喜欢隐秘又深刻,有时会想象对方也喜欢的错觉,这是个秘密,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后来这个女人成了阿井的妻子。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大树掐灭手中的烟,转过墙角,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扑进毛孔。

他伸手要打开304的病房门,那里躺着一个人。

滴答,滴答,滴答……

阿井死死地盯着输液管,嘴唇干涩,双眼仿佛蒙上了一层阴翳,灰扑的颜色翻不起浪花。

【病人的状态很不乐观,三年前换进去的肾源被取了出来,而且缝合手法非常的粗暴,导致病人已经发生了感染,现在已经产生了肾衰竭,需要尽快……】

大树拿着病历坐在吸烟室,挟烟的手的微微颤抖,晶莹的眸子有些水润。

仓促间,他呛了两声,烟雾顺着喉咙灼烧了胃壁。

【笃笃】

预料中没有被主人邀请的意思,来人直接推门进去,年轻的面容照亮了死寂的病房。

年轻的保安依旧是温和的模样,手上提着一篮子水果,他径自拿出一个苹果,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刀,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的削着。

冷光透过灯光反射,晃得病床上的人不耐,死寂的眼眸终于转动了两下,露出一丝活泼。

【你怎么来了?】

阿井认出这个人是小区里的保安。

男人不说话,他今天穿着一身西装西裤,庄严的似乎要去参加什么肃会。

不一会儿,鲜红的果皮和果肉完全分离,长长的果皮拿在手上。

年轻保安这才缓缓露出一个难以名状的笑容,头轻轻歪着,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样。

【姐夫,吃苹果吗?】

阿井死寂的脸上终于出现表情,他瞪大了眼睛,发出赫人的神采,双唇颤抖,竟然吐不出一字。

他想起了当年那个经常跟在他妻子身后跟着的小孩。

小孩喜欢穿着小大人的西装,乖觉的挺起胸膛,犹豫的接下棒棒糖,手上系着米老鼠形状的气球,小孩终于答应了护送那一束玫瑰。

他满心欢喜的以为他要成功了,他带着喜悦回到宿舍,甚至还好心情的帮室友带了几份炸鸡。

直到几天后,室友看到一则新闻:孩童于情人节穿马路,被撞身亡惨不忍睹。

新闻配图是熟悉的着装。

阿井嘴角肌肉抽动,发出“嚯嚯嚯”的短促声音,却始终吐不出一句完整的字句。

【怎么?不相信吗?】

水果刀在灵活的手指间跳跃,年轻保安双眼恍惚间一道寒光闪过,明明是大白天,屋里的空气冷的令人发指。

浓厚的阴影如同泼墨般倾倒,蝉蛹的黑壳覆盖整个病房,斜长的魔鬼影子缓缓拉伸。

阿井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感官,他动弹不得,言语不得,甚至连颤抖都不得,他后悔了!

当时他就应该趁这小子被车撞的还剩一口气的时候上去踹几脚。

明明当时他也在现场!

眼泪鼻涕肆虐,糊满一脸,黑影越靠越近,侵蚀殆尽。

“我错了!!!”

【里面病人情况怎么样?】

两个警察从被犯人送进来一直没有离开过,里面的病人也格外的安静。

【一切正常】

大树点点头,推开门。

病床上人一动不动,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大树顺着阿井的目光望去,那里有一小簇黑影盘旋,小小的扑棱蛾子紧紧死盯灯光。

什么?

大树努力分辨阿井口中说的话。

【好多!好多!】

【好多什么?】

大树追问。

【魔鬼!】

大树剑眉叠起,他想起医生说过,病人如果产生幻觉就说明病情正在恶化,按下呼救,医生护士相继急入。

突然,病床上的阿井惊坐而起,口中的喃喃自语变成歇斯底里.

【魔鬼!魔鬼!】

他的双手僵硬,消瘦指尖干涸如柴,无差别胡乱飞舞着,不时露出病服下凸显的肋骨。

医生护士惊呼,几个人合力压住他的手的手脚。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阿井的力气极大,几个医护人员竟然有压制不住的迹象,仿佛恶鬼上身谁也近身不得。

被他盯住的人心悸不已,仿佛被一条冷血怪物咬住了咽喉。

一剂镇静剂,几人纷纷松了口气。

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为什么要挖掉自己的肾脏?

只要这个男人一日不说,这个似乎就是个永久的谜团。

大树松开攥紧的拳头,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痕迹,他也因为病人的昏迷,又一次失去了问话的机会,他还极有可能失去这个令他又爱又恨的挚友。

*

外面是碧蓝天空,阳光灼烧皮肤。

这一团火热直接入了心脏。

他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

他找到了!

蒸腾的热气冒出红晕,他实在太兴奋了。

【大树啊!真的谢谢你,不然阿井这次可能就过不去了。】偏黄的及腰长发低低的扎在脑袋后面,眼角的一丝细纹平添几丝成熟风韵。

这是一个总是略带愁容的女人,但是这一刻,她的脸是完全舒展的,嘴角的弧度是大树一直想看到的。

“阿姨,这是我该做的。”

大树无意识摸上自己的腰间,指尖触碰到一片空气,就在刚刚,这里别着一把枪,他握紧拳头,兴奋的神经慢慢平复,在上面还残留一丝硝烟味,大树喜欢这种味道,就像有些人喜欢指甲油的味道,有人喜欢树木烧焦的味道、又或者油漆的味道,没来由的喜欢。

姓名:万有森

性别:男

年龄:37

……

主要罪行:

故意杀人罪

使用铁锤对受害人进行家暴,导致受害人颅骨碎裂致死,经查验,犯罪嫌疑人有严重躁郁症加反社会人格倾向。……

……

这个犯人是大树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他符合所有罪恶的代言,恶的毫无同理心。

就是这么一个人,残忍杀害自己妻子之后竟然不断的获得减刑。

大树抬头望着天空,面无表情的想,这颗肾脏给阿井刚刚好。

*

“母亲死了,妻也死了,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大树皱起眉头,阿井一脸平静,他早就知道自己摘掉肾脏之后难逃一死。

“对不起。”大树情绪低落,“如果不是这颗肾脏你也不可能性情大变 。”

阿井嗤笑,屋外的阳光正好:“你还在做梦吗?脑子有病。”

“帮我拔掉管子吧”,透明的医用管子深深插入阿井的身体,“我不想死在监狱。”

大树迟迟没有动手,反而开口道:“阿姨没有死。”

“你在骗我呢。”

病弱的就剩一把骨头的男人看上去格外可怜。

“我没有骗你。”

“不,你就是在骗我。”

像极了两个小孩之间的对话。

阿井继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打她,就是忍不住。”

一行泪滚落,阿井闭上了眼,他祈求的目光看的大树嗓子发干。

屋外的斜晖透过门缝,大树缓缓关上门,将这个病房隔离在外,也把他自己隔离在病房外。

“警长!”

年轻的小伙子跑了过来,步伐轻快,那是一种完成了使命后的骄傲。

“找到合适的肾源了吗?”

年轻警察开口道:“已经找到了,捐赠者生前是个非常善良的人。”

“那就好!”

年轻警察犹豫开口道:“警长,我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人还要救他。”

大树低笑一声,没有说话,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因为爱。

“既然您派我扮演保安,也搜集到了他是当初害您朋友弟弟死亡的间接者,同时他还家暴老婆致死,他的母亲也因为受不了才住进了养老院,这种人还有什么救他的理由?”

沉默一会儿,大树道:“我们生活在法治社会。”所以我要尽力帮他活着,让他下辈子永远在愧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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