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十三”的自述:我的惊魂一夜
公元2018年5月5日,是我终身难忘的一天,因为那一天,我经历了惊魂一夜。
一
问我是谁?怎么?不认识我吗?我是“蚊界”小有名气的“蚊十三"啊!
问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哎,真聪明,答对了,我们一共姊妹十三个,是按排行起的名字。是的,正如你们所说,我排行十三,所以叫“蚊十三”。前面还有“蚊一”“蚊二”,一直到“蚊十二”。他们名字听着还行,但都不如我这个名字叫起来响亮、大气,有文艺范儿,难道不是吗?根据每个蚊的特点,除了我之外都有外号。听我给你简单举例说说吧。有叫”吸血鬼”的,谁不知道你吸血呀,蚊子天生就是吸血的,非要带到名字上吗?最后带个”鬼”字,这哪像女孩的名字?不就是想吓人吗?不像我,听名字都愿意亲近我,一不小心,我可是温柔一刀,嘴下丝毫不留情面的哟!不过我们毕竟是姐妹,不能像外蚊那样直接喊她“吸血鬼",就把难听的“鬼"去掉,换成“吸血姐",立马感觉亲切多了。我一般喊她“吸姐",不写到纸上就成了“西姐",呵呵,很文艺有没有?“吸姐"也喜欢我这样叫她,因此对我这个小妹还爱护有加呢!有叫“不饶人”的,叫这个名字的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见了人,不管天是不是黑了,人是不是休息了,反正上去就是一口,紧接着还会来第二口、第三口,就是不知道饶人;第二个原因最气人,就是见了不是人的我们也是不饶人的,不因为一点鸡毛蒜皮子的小事,就会大呼小叫,大吵大闹,吵急了,也会咬我们,和咬人类一样,也玩命似的,咋疼咋咬,这个时候呀,什么亲情呀、感情呀、友情呀,她统统都不讲了,你说这“不饶人”一可气不可气?这一点和哥哥“蚊八”截然想反。“蚊八”虽然排行老八,不过做事热心、仗义,挺像我们老大的。还有叫“大肚皮”的,瞧瞧这名字,我们蚊类本来就没多大,即使可着身体长个肚子,能有多大点呢?再说啦,可着身体长个肚子也是不可能的事儿。大肚皮再大能有多大呀?能容2斤吗?充其量不过2两吧,看看看看,连自己都笑了吧,就这样还在名字上加个“大”字呢?你说说这不是吹牛皮是什么?不过话又说回来,要说2两也不少了, 人类可比我们大多了,一个大人身上的血才不过4、5升,小孩的就更少了。唉,这个问题还是往一边放一放吧,当年我数学没学好,不会翻过来倒过去的算,再算就晕了。
问我们嘴下留情会不会?会呀,不过呢,你说谁会和营养又美味的东西过不去呢?谁又会愿意嘴下留情呢?不过呀,也有愿意的,那就是我的哥哥们,你说他们傻不傻,放着美味竟然不知道享用?!俗话说,好人不长命。我的哥哥们命都不长,也就是能活个10天20天的,呵呵,谁叫他们不吸血呢!血可是非常有营养的,我们吸了血,有血养着,活的时间肯定就长了,多活个5倍10倍的,我还希望自己长命百岁呢!呵呵,我这里的一天可相当于人类的一年哟,开玩笑啊。
你也许会问,你们就活那么长点时间,这一年一年的,咋没有灭绝呢?看你这么感兴趣,那就你说说也无妨。现在虽然是夏天,但我还是从先从秋天说起吧。当秋天温度降到10℃以下时,我们就会停止产卵繁殖,大部分都一命呜呼,想想也怪可怕的。当然,也有极少存活下来的,一般就躲在能避风避寒,最好还是比较温暖、隐蔽的地方,比如,墙缝啊,衣柜背后啊,等等。和有些动物一样,我们也进行冬眠,寒冷的冬天就这样过去了。这可是我们蚊类的精英,等到第二年春天气温升高时产卵繁殖就靠她们这些伟大的“母亲”了。4月份我们就开始出来“工作”了,可要小心了。呵呵,你说对了,你所看的我们蚊类更多的是卵孵化出来的。要不,怎么会那么多呢?
二
扯远了,还是继续说说我们一大家子的情况吧。我们兄妹十三人,都是在墙缝里由卵刚刚孵化出生的。我们的家就是在墙缝里,那是我们的出生地。可是我们不能光躲在家里呀,况且这个家没吃没喝的,不饿死才怪呢。我们要生存,要想过上自在滋润的小日子,就必须找一个人家,那样就有吃有喝又安全。哈哈,想想就觉得好兴奋好期待。
去哪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定的,事前也需要仔细认真深入地了解一番的。“大肚皮”这几天饿得前心贴肚皮的,自告奋勇外出侦察。可出去几次都无功而返,不是说这家门窗封闭的严实,让蚊无机可乘,就是那家老弱病残,缺吃少喝,也没有营养,甚至还担心人把病传染给我们蚊呢。这时“吸血姐”忍不住想吸血了,说了声“我去也”,一振翅膀,却早飞到几米开外了。
“吸血姐”是不是有点儿不靠谱,走时天刚黑,华灯初上,回来时却是夜深沉,万籁俱静。我们都昏昏欲睡,快进入梦乡了。
“我回来了!”“吸血姐”一进门就嚷嚷开了。我揉了揉腥松的眼睛,正当要说她打扰了我们的美梦时,没想到“吸血姐”名符其实,也果然不负众望,正腆着个血红血红的大肚子她连连说“好消息!好消息!”。大家顿时睡意全无,一下子围了过去,都想听“吸血姐”讲个稀奇。
“蚊十三”的自述:我的惊魂一夜“吸血姐”说她开始也是找了一家又一家,也都像“大肚皮”碰到的一样,不是门窗封闭的严实,无机可乘,就是那家老弱病残,让蚊没有食欲。正当泄气要回返时,却发现机会来了。“吸血姐”说,我安家选址至少有两个条件:一是门窗封闭不能严,方便进出。我们都不耐烦地说这个还用说吗?这第二个嘛,就是家里要有小孩子,小孩子皮薄肉鲜方便吃。我们都奚落说你吃肉啊。不是肉鲜是血鲜是血鲜,“吸血姐”忙脸红地纠正说。没想到这一人家两个条件都符合,家里窗户有纱窗封闭的也严,不过,家里人进进出出的门总是关不严。家里还有小孩子,小孩子有两个爱好也是我所喜欢的。哪两个爱好呀?我们都瞪大了眼睛问。“吸血姐”这时倒好像端起了架子,语速也慢了下来。一个是这家的小孩子的换下来的臭衣服呀臭袜子呀都不及时清洗,而是塞到枕头下、床头下、柜子后,真是哪儿隐蔽往哪儿塞,可笑的是有时连他自己也找不到。我们不是喜欢臭味吗?那些臭衣服臭袜子可是我们安家的好地方啊!再一个是这家的小男孩出汗多,却不知道每天洗澡。夜里不开灯,即使闭着眼,我们也能循着汗味找到他。还有这个小男孩喜欢吃糖等甜的东西,他的血都成了甜的了,你们说美味不美味?
以往我们都以为“吸血姐”只知道吸血,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今天听了“吸血姐”的一席话,觉得倒是小看她了。
不过,由于“吸血姐”只知道自己享用美味,没有趁人家开门的时机及时回来叫大家,今天晚上家是搬不成了。这是我们觉得她办得最不地道的一件事。除了“吸血姐”无忧无虑地美美地睡了一觉外,我们大家不得不在又饥又饿中继续等待。
夜里还好,睡着了并不怎么觉得太饿,白天可就不太好过了,好像比黑夜还漫长。盼啊盼,终于盼到了太阳落山,我们十三姊妹迫不及待地出发了。
三
这户人家住在楼的最高层,到达门口附近时我累得精疲力尽,还有点眼花头晕带恶心。其他蚊也同样如此。“吸血姐"说是高空空气稀薄,缺氧所致。鬼才相信她的话。这儿的确是高点,空气中氧气含量也少点,但看她“吸血姐"面不改色心不跳,连大气也没出,我确信我们是饿的了。
在门口正焦急地等时,门开了,只见一个小男孩搬着一只小凳子出来爬楼梯往楼顶走去,身后的门没关严,故意留了个缝。“吸血姐"说估计是到楼顶乘凉玩耍,没带钥匙,所以就留着门。
“不饶人"说多好的机会,此时不进更待何时,还有闲心喷阔,说着,一振翅膀,“嗡嗡翁"地进了门,我们也紧紧跟随,生怕掉了队。
“不饶人″对屋里情况不熟悉,瞎转悠了半天,等她进到小男孩住的房间时,我们早已在“吸血姐"的带领在柜子后面安了家,并在床下“埋伏”了起来,静静地等着“猎物”的到来,好美美地饱餐一顿。
四
晚上将近十点时,小男孩打着哈欠进了房间,脸没洗,牙也没刷,眯着眼睛,先扯掉上衣,又脱了裤子,随便往椅子上一甩,倒头就睡,裤子从椅背滑落也全然不顾。
紧接着一个男人进了房间。“吸姐”说是小男孩的爸爸,并小声问我们是不是帅哥一枚。我们都躲在衣柜后面,男人一闪而过,根本看不清呀,谁知道帅不帅呢?
我从衣柜后面探出身子看,果然是帅哥一枚。只见爸爸推了推床上的小男孩,同时说道:起来洗洗脸、刷刷牙再睡。小男孩没有动,已然是进入了梦乡。
小男孩身上只剩下一件小裤头,就像海尔冰箱上的小男孩,看上去挺可爱的。这时“不饶人”禁不住想冲出去享用,被我一把拉住了。我小声提醒她说,急什么急啊,不要命了,没看到爸爸在身边吗?还有,灯不是还没熄吗?
“不饶人”平时就是个急性子,还有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估计刚才也是饿昏了头。经我一提醒,好像也明白了过来,回头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看喊不醒,爸爸摇了摇头,也只好作罢,随手拉过一个夏凉被给小男孩盖上,尔后熄了灯,自己洗漱去了。
机会来了,我们一哄而上,扑向小男孩。小男孩也很配合,三下两下把被子蹬到一旁,除了屁股,全都暴露在我们面前。
我在小男孩的上方盘旋了一圈,对准目标,稳稳地落在他的脚面上。人的脚面血管丰富,皮也薄,便于刺破吸血。还有一点比较关键,脚离手远,不容易被手打到,吸着安全。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为自己的聪明而得意。
我们可都是吸血高手。你不知道吧,我们身上通过身上的近距离传感器来感应温度、湿度和汗液内所含有的化学成分,从而能轻易地找到“目标”。我们的“武器”是嘴上的口针,共有6根,上唇1根,上颚2根,下颚2根以及舌1根。寻找到“目标”后,我把下唇先向后弯,用其端部唇瓣握着针簇,下颚很轻松地螫入皮肤,然后其它口针随着伸入,直伸到血管中,血顺着我的针管源源不断地进入我的嘴里。紧挨着我的是“吸姐”,她也正和我一样在忘我地享用美味呢!
五
“嗡嗡嗡”、“吱吱吱”,担任警戒的“蚊八”发出了告警信号。有情况!我和“吸姐”几乎是同时起飞,向衣柜后面躲去。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爸爸轻手轻脚地进来了,打开灯。坏了,“大肚皮”怎么还在小男孩的胳膊上趴着呢?爸爸显然发现了“大肚皮”,只见爸爸慢慢地抬起手。快跑呀,“大肚皮”,我们都在心里喊着,但“大肚皮”显然没有察觉,还在忘我地享用着。“啪”地一声,声音不大,但却有力,“大肚皮”没来得来哼一声,就命丧在了爸爸的手掌下。爸爸抬手看了看,血,还是那么红、那么鲜。我们都觉得可惜了那血。爸爸潇洒地用手指弹掉了“大肚皮”,只剩下两张皮的“大肚皮”在从空中落到了地上,轻飘飘地。
“蚊十三”的自述:我的惊魂一夜
爸爸用手拉了拉夏凉被,给小男孩盖好,
目睹了刚才那一幕,我们都吓坏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爸爸关了灯,房子里瞬间成了黑夜。
夜,静极了,只有爸爸均匀的鼾声响起。
六
“滴答”,墙上的钟表报出零点的钟声。
我们“潜伏”了两个小时了,应该没事了,我先出去看看。“蚊八”说着,从衣柜后面出来了,小心地向“猎物”飞去。都这么久了,没事了,没事了,我们相互招呼着,在后面一个个紧紧地跟着。
目标:小男孩。我们说着,一齐奔向小男孩。
“蚊十三”的自述:我的惊魂一夜“吸姐”则冲向爸爸。爸爸裹的还很严实,只有一只脚露在外面。“吸姐”落在爸爸的脚面上。
我知道“吸姐”喜欢特立特行,她说这样才显出她的高贵,她的与众不同。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爸爸比较危险吗?哼,还高贵,还与众不同,我才是呢!
对了,还哪有时间讲这些,开吸了!
咦,“吸姐”咋过来了?还没等我问,“吸姐”说爸爸的血不好喝,又苦又涩的,而且还很冲,平时肯定又吸烟又喝酒的,所以就转移目标了。
哈哈哈,不高贵了吧,我心里暗笑,嘴上却没闲着。但我并没有忘记爸爸在旁边,边吸边警惕地瞄着他。
不好,有情况,快撤!黑暗中,我感觉爸爸轻微地动了一下,边紧急后撤边发出警报。她们没一个相信我,一动不动地自顾自地吸着。
灯突然亮了。“啪啪啪”,随着爸爸的手起掌落,她们一个个地都去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
还好,我发现的早,侥幸捡了条命。我惊魂未定。
哦,“蚊八”也在。对了,他不吸血,担任警戒,所以还活着。都怪我,刚才打了个盹,没履行好警戒职责。“蚊八”一遍遍地说着,很是自责。
别说了,她们没一点儿警惕性,还不相信别人。我说有情况,可她们一个个地都不相信。“不饶人”还笑话我,说我神经质,死了又怪谁,只能怪她自己。
七
窗外,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爸爸的鼾声依旧。
我摸摸肚子,还是有点瘪。前两次都是开始的晚,跑的急,自己本来就没吃饱。我同“蚊八”商量,要不,趁离天亮还有点儿时间,再干最后一票。
其实经过这两次事,我也是有点儿怕了。
“蚊八”没吱声,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表态就是支持吧。
天,又亮了些。
这时,我的肚子“咕噜”响了下。快没时间了,不等了。我看了一眼“蚊八”,一振翅膀,就飞了出去。“蚊八”也随即跟了上来。
我径直奔向小男孩。“蚊八”“嗡嗡嗡”地在我的爸爸之间来回飞着,监视着爸爸。开始时我还是边吸边不时看看爸爸,可看到“蚊八”尽职尽责,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后来,就完全没了警惕,眼睛里看到的全是美味,脑子里想的也全是美味。
“吱吱吱”,“蚊八”突出发出了报警信号,我一惊,刚拔出口针,正要回撤,就听“啪”的一声。完了,我紧张得闭上了眼睛。
哦,原来死的不是我。冥冥之中,我觉得正有危险靠近,急忙眼开眼,发现爸爸打死“蚊八”后,正挥掌向我拍来,我急速振翅,来个鹞子翻身,尔后又快速拉起,侧身飞行,如八一空军飞行队表演的“眼镜蛇”动作那样干净利落。只听身后“啪”的一声响。我知道,我又捡回了一条命。
我正要松口气时,却发现可恶又可怕的爸爸在后面紧紧地追着我,企图对我实施二次打击。我怪叫着,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逃着。
我钻进了衣柜后,爸爸也追到了衣柜边。这下真的要完了吗?我不敢出声,正要出去继续逃命,却感觉爸爸好像并没有发现我躲在何处,两只手虚张声势地挥舞着。
镇定,镇定,我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他在明,我在暗。只要我不出去,他就奈何不了我。我心里逐渐静了下来。
这时,我想起了“蚊八”。“蚊八”真是个好蚊,要不是他,可能死在那一掌下的就是我了。
爸爸满屋子转悠,时不时地挥挥手中的衣服,搅动着空气。
这真是一个厉害的爸爸,有勇又有谋,难惹又难缠!再呆下去的话,迟早会丢了小命,一定得抓紧找个机会逃出去。
我焦急而耐心地等待着。
“蚊十三”的自述:我的惊魂一夜7点半时,终于等来了机会,爸爸要去上班。临走时,我往床的方向瞟了一眼,看到墙上有“吸姐"被拍死后留下的血迹。血迹已被人用黑笔圈住了,依旧鲜红醒目,旁边还写有说明,如《水浒传》中的打虎英雄武松,杀人后不销毁证据,不伪造现场,而是醮了鲜血在墙上写下“杀人者,武松也!”。
我感到后背有阵阵凉意,不敢再看墙上的题字,趁爸爸上班开门的瞬间,瞅准时机玩命似的逃了出来。
我庆幸,我又捡回了一条命。
小区的花园里,玫瑰花带着晨露,迎着初升的太阳开的正艳。一旁的人行路上,人们急匆匆地往外走着。我在想,我是否应该重新审视我的未来,重新规划我的人生。我或许应该洗心革面,重新做蚊,不再与人类为敌,我“蚊十三"即使不能做到人见人爱,至少不能人见人打吧!
公元2018年5月5日,是我终身难忘的一天。因为那一天,我经历了惊魂一夜。因为那一天,正是立夏,我们姊妹十三个、,而只有我一个,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夏天。
外面美丽的风景,我无心欣赏。我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