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国风·邶风·匏有苦叶

合卺

匏有苦叶

【周】佚名 传《诗经》为尹吉甫采集 孔子编订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有瀰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雝雝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

（选自《诗经·国风·邶风》）

【注解】

匏：páo，一年生草本植物，果实比葫芦大，对半剖开可做水瓢。匏是中国古代对一个球体的葫芦的称呼，匏最广泛的用途就是从中间剖成两半做水瓢，民间将匏俗称瓢葫芦。匏樽是酒杯的意思，匏也是古代所说的八音之一。

济：发源于济源的济水。

涉：shè，一说涉水过河，一说渡口。

厉：带，衣带的下垂部分。一说解衣涉水，一说拴葫芦在腰泅渡。

揭：qì，提起衣裳。

瀰：mí，大水茫茫。

盈：满。

鷕：yǎo，雌山鸡叫声。

濡：rú，沾湿。

轨：车子两轮之间的距离，其宽度为古制八尺，后引申为车辙。

牡：mǔ， 雄性的鸟或兽，亦指植物的雄株，与“牝”相对。

雝：yōng，鸟和鸣声。

旦：天大明。

士：古代统治阶级中次于卿大夫的一个阶层；旧时指读书人；3. 未婚的男子； 对人的美称。

归妻：犹娶妻。

迨：dài，及，等到；乘时。

泮：pàn， 散，解。冰泮，指冰融化。

招招：招呼貌、摇摆荡漾貌、长软貌。

舟子：摆渡的船夫。

人涉：他人要渡河。

卬：读yǎng时，是“仰”的本字，指仰望，由仰望又引申表示抬起、扬起、价格高、气势盛等含义；读áng时，假借作第一人称代词，指代我，也作姓氏。

否：不。

须：等待。

友：彼此有交情的人； 有亲近和睦关系的；相好，互相亲爱。指爱侣。

合卺

【赏析】

期盼的爱情充满了喜悦，而爱情的等待又令人焦躁，这首诗所歌咏的正是一位年轻女子对情人喜悦又焦躁的等候。

这等候发生在济水渡口，女主人公大抵一清早就已来了。诗以“匏有苦叶”起兴，暗示了等候与婚姻有关，古代婚嫁是用剖开的匏瓜做“合卺”喝的酒器的。匏叶已枯，正当秋令嫁娶之时，女主人公等候的渡口却水深难涉了，因此她深情地叮咛：深则厉，浅则揭，水浅则提衣过来，水深就垂衣来会，不必犹豫了。

诗中说，现 在天已渐渐大亮，通红的旭日升起在济水之上，空中已有雁行掠过，雝雝鸣叫有多欢快。雁儿北飞预告冬日就要结束，春天就要到来，当济水冰融之时，便得停办嫁娶之事了，所谓“霜降而妇功成，嫁娶者行焉；冰泮而农业起，昏（婚）礼杀（止）于此”（《孔子家语》）”，说的就是这一种古俗。

诗之末章等来了摆渡船，船夫连声招唤姑娘上船，可船夫不知道这姑娘急的并不是过河，而是在驶来的船上没见到心上人。“人涉卬否”二句之重复可谓妙极，以“卬须我友”的答语作结，结得情韵袅袅，所传达的似怨还爱的徽妙心理均留在了诗外，任读者自去体味。

据毛诗（指西汉时鲁国毛亨和赵国毛苌辑和注《诗》，也就是现在流行于世的《诗经》）旧序称，此诗为“刺”卫宣公与夫人“并为淫乱”之作，清人姚际恒《诗经通论》亦以为“其说可从”，不知从何说起。拂去旧说之附会，此诗实为一首等候绝妙情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