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怜取眼前人（17）
第十七章：我的儿媳妇
就在向阳暗自神伤时，一个女人突兀出现了。
乱糟糟的发丝，脸上带着点淤青，一身衣裳脏乱，左袖还断了半截，笑嘻嘻凑近向阳道：“小六子，你回来啦……”
这着实把向阳吓了一跳，努力稳住心神，向阳温声道：“大娘，你认错人了……”
女人瞬间就变了脸色，气呼呼骂道：“什么大娘？我是你娘，跟娘回家”，拽着向阳衣袖就欲走。
“这都什么事儿”，向阳嘟囔道，挣扎半天脱不了身，只好干笑着向围观的三人求救。
收到讯息，苏木率先发声开口道：“这位大娘，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哪里来的小妮子？我儿我还不识得？”女人将紧紧拽住的手臂放开，呵斥道。
手臂得了自由，向阳趁着女人和苏木搭话的功夫，悄悄移了几丈的距离。
“这人应该是疯了，还是躲远些好……”向阳揣测道，继而高声呼喊道：“我先走了，客栈见……”说完拔腿就跑。
女人一见向阳要溜，瞬间狂躁起来，恶狠狠地看了眼曲、苏三人，也随着向阳飞奔起来。
来回兜了几个圈，眼见女人愈来愈近，向阳一脸的生无可恋。自己好歹也混迹市井多年，竟然跑不过一个女子，真是丢死人！索性停了脚步，大喘气道：“你怎么这么能跑？”
女人听后笑眯眯地回道：“你去哪，娘就去哪。你跑到天涯，娘就随你去天涯……”
知道和一个疯子讲理没辙，向阳泄了气，蹲在地上道：“大娘，我真不是你儿子……”
“你胡说，你就是……”女人跺脚道。
“真不是……”
“是……”
片刻后。
一庄稼汉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看见女人顿时松了口气，捧着她的脸细瞧了会，柔声道：“怡然，你这脸怎么了？”
“我路上不小心磕的……”
“你撒谎，一定是那些村邻欺负你……”
“六他爹，你看小六子回来了……”女人激动地指着向阳，想和男人分享这份喜悦。
男人看了眼向阳，抱歉的笑了笑，道：“她这些年受了太多刺激，人也变得糊涂起来，打搅了……”
向阳听罢了然的点点头，问道：“可曾寻医问药？”
男子叹了口气，回道：“不顶用，十里八县的大夫郎中找了个遍，没有一丝效果，反而把家底都掏空了……”
听着男人的述说，向阳心生同情，转身谄笑道：“她这病这么难医，要不你帮帮他们？”
见目光全转向了自己，苏木沉思片刻道：“天色已晚，要是大叔不嫌弃，我愿明日随你走上一遭……”
治了多年不见效，男人心里仍抱着点希望，他激动的握着苏木手道：“多谢，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次日清晨。
在男人的带领下众人进了门，一间不大的院子，后面连着两间砖瓦房。院落里饲养着鸡鸭，女人坐在院子中，正和一只小狗逗弄着。
一见陌生人来，小狗立马变得警觉起来，“汪汪”叫了两声，冲到向阳脚边来，咬住了他的裤脚不松口。
男人见状抬脚朝狗屁股踹了脚，斥道“一边儿去”，小狗受力吃痛，松开了紧咬不放的嘴，圆溜溜的小眼睛转了转，不情愿的跑到边上去了。
女人一见向阳出现，立马从椅子上弹起，笑眯眯地说道：“小六子，你回来啦……”
昨夜苏木下了命令，打死不能再刺激她了。念及此，向阳笑呵呵回道：“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娘给你做饭去……”说着就把向阳往屋里拉。
由着女人拉进屋，向阳悄悄从暗处摆手，示意苏木继续。
瞧着女人和向阳的互动，曲成风开口道：“大娘看上去挺正常，怎么就疯了呢？”话一出口又感觉不对，立马捂了嘴，装作四处环视的样子。
妻子被唤疯子，男人也没在意，缓缓开口道：十年前，她早起取新衣裳，不料天骤然变色，让她迷了方向。她凭着感觉一直走，结果被拐进了山沟沟里。这一拐就是三年，我为了寻她，东南西北跑了个遍，小六子，是在我不在家时失足跌下池塘的……”
“等我回来，他都入土为安了。他们说，他的肚子胀的老大，连模样都看不清楚……”男人忆起了伤心事，泪似珠子般往下落。
“不好意思，触到你的痛处了……”曲成风低垂着头，一脸的不知所措。
男人粗暴的擦去泪水，抬起头勉强笑道：“”不碍事，都过去了……”
“我寻回怡然，以为慢慢日子会好起来，怎料她却疯了。那群天杀的畜牲，他们把她当驴使唤， 粗活重活全她来扛……”
”打那回来，她就变了。清醒时还好，会同我说上几句。一逢夜里，她就像梦游一样，站在院里破口大骂，有时骂得激动了，还会拿农具使劲敲击地面。我知道她心里苦，过了三年非人的日子，没人疼没人爱……”
听完事情经过，苏木握住了男人的手，一脸严肃道：“我会尽我所能，替她减轻痛苦……”
一旁的顾梦言也早已泪光闪闪，叹道：“天意弄人，毁了大娘一生，也毁了一个家……”
“可能这就是命吧。有时我在想，让她糊涂一辈子也好，至少不用承受丧子之痛。可一想到她被那些村邻指指点点、欺负，我又气又疼……”
“开饭咯……”向阳突然闯进来喊道。
“你还真打算在这吃饭啊……”苏木掐着向阳的手臂附耳道。
一把拿下暗中使劲的手，向阳哀嚎道：“你轻点，大娘太热情了，我推脱不得。再说，我又不白吃……”说罢亮了亮袖子里的碎银。
“原来是这样……”
饭间。
“小六子，你这些年去哪了？”女人一脸慈爱地问道。
正在吃饭的向阳愣住了，结巴道：“这，这个……”突然脑子灵光一闪，道：“我遇到了户好人家。他们管我吃，管我住，还教我人生道理……”
“怪不得一直不回来看爹娘……”女人嗔怪道。
夹了块鸡肉到女人碗里，向阳赔笑道：“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就好。这几位是？”女人含笑道。
“他们是我的朋友。她叫顾梦言，人美心善……”向阳介绍道。
“她旁边那位是曲成风，我的好兄弟……”
“坐我对面的，名唤苏木，人称苏大夫，医术高明……”
“是不是还有层身份没介绍？”女人咧嘴笑道，上下打量着苏木。
“还有什么身份？”向阳一头雾水问道。
“我的儿媳妇……”
“噗……”喷了向阳一身米饭，苏木不好意思地朝众人笑了笑，暗想：“这大娘怕不是装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