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法的力量
1、你是猎人,还是猎物
在《三体》里,作者刘慈欣提出了宇宙社会学的底层法则——“黑暗森林法则”(Dark Forest Theory)。
宇宙中的任何文明都像是隐藏在黑暗森林里的猎手,静静的潜伏着,时刻警惕对手发出的任何声响。只要有发出“火光”的文明,都会被干掉。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文明都应该向宇宙隐藏自己的存在,绝不会通过任何方式暴露其在宇宙中的位置。因为一旦文明点亮了“火把”,等待他们的,一定是毁灭。
“黑暗森林法则”并不是空穴来风,它基于两个公理:
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这和地球上的物种是一样的,每个物种的根本任务都是存活,没有例外。
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都需要资源,但是宇宙中的资源总量是恒定的。也就是说,宇宙中的各个文明和地球上的国家一样,在资源的争夺上存在着不可调和的天然矛盾。你拿走了,我就没有。
这是“黑暗森林法则”的两个公理,但光靠这两个公理就推断出如此“残酷”的法则,未免有点太牵强了。因为你完全可以说,合作,也是一种非常有效的生存策略。
如同犀牛与犀牛鸟,鳄鱼和牙签鸟一样。著名的经济学家大卫李嘉图(David Ricardo,1772年4月18日-1823年9月11日),在《关于政治经济和税收的原理(On the Principles of Political Economy and Taxation,1817)》提出了比较优势原理,其也详细论证了分工合作所带来的巨大经济效益。
即在一个社会里面,不论个体是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地区、甚至是一个国家,如果他们把有限的资源只用来生产他们自身具有优势的产品,那么社会的总价值能够达到最大,而且每一个个体都能够得到改善,且不论他们的绝对生产能力是高还是低。
不过,“黑暗森林法则”并非只有两个公理,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逻辑——“技术爆炸”。
在宇宙这个尺度上,时间的流逝都是以“万年”来作为刻度尺的。那么作为基本单位,一万年可以发生什么?
回望我们人类历史就知道了。一万年前,我们的生活状态其实和大猩猩真没什么差别。但一万年以后,我们从农耕文明,过渡到工业文明,而工业文明不到200年,又进入了信息文明。这还没完,仅仅过了几十年,人工智能时代马上又要全面爆发了。而且,这个速度是在不断加快的。
当两个相隔遥远的文明存在于宇宙中,一万年可以说是转瞬即逝,我昨天看你还是“茹毛饮血”,今天就变成了“钢铁侠”。
这就是“技术爆炸”。一个看似低等到不能再低等的文明,只要是放到了宇宙这个尺度上,当这个文明的发展达到了某个阈值,那么他便会产生指数型增长,其科技进步的程度完全可以用“爆炸”来形容。
这无疑会导致下一个事实——“猜疑链”的产生。
由于存在“技术爆炸”这样的可能,而且可能性相当大。因此,上面提出的“合作共赢“就已经站不住脚了。
两个文明,甚至是两个人在一起合作的前提是要“门当户对”,就算有差距,量级也不可能太大。一旦差距到达了某种程度,“合作”就彻彻底底转变成了“支配”,当差距再次拉大时,低等文明所能给高等文明带来的效益会越来越低(古代的盔甲放在今天,除了展示以外,别无用处)。最终,高等文明要么为了扩张领地,毁灭低等文明,抢夺资源,要么就圈养起来,供其研究,观赏,甚至转变为食物。
又,“技术爆炸”这件事能同时发生在两个文明之间的概率极低,能同时发生在两个正在合作的文明之间的概率更低。那么,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定会有一个文明率先完成“技术爆炸”,从而变成“毁灭你,与你何干”的高等文明。
这本就不是一个“善”于“恶”的问题。
在两个文明发现彼此并第一次碰撞的时候,“猜疑链”会自动产生——对方是不是真想抱着合作的态度呢?就算我认为他们是善意的,但我怎么能保证他们也判断出我们是善意的呢?如果他们正在“技术爆炸”的阶段,那我岂不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么?
“合作”的风险太大,既然不会合作,那么“形同陌路”如何?
这也是一种很蠢的做法,“养虎为患”的故事你肯定知道,况且这只“老虎”还是可以变异的,说不定哪天就进化成了恐龙。到那个时候,你除了后悔和悲痛自己文明曾经的荣光外,别无选择。
于是,当两个文明不得不相遇时,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但,另一个更加明智的做法是,在这无垠的宇宙中选择隐藏,绝不暴露自己的位置。一旦暴露,即使于你有相同文明水平的物种干不了你,也总会有更高级的文明来毁灭你。
生存需要不断摄取资源,又,资源有限和“技术爆炸”导致“猜疑链”的产生,“猜疑链”当中的自我文明毁灭的恐惧幻想足以支撑任何文明以任何方式干掉另一个已知文明。
所以,“黑暗森林法则”就这样应运而生了——我们要么是猎人,要么就是猎物。
想象一下,自己正走在充满黑暗的森林里,这里面有很多其它的物种,你是一名带枪的猎人。这时如果有什么响动,因为你无法判断对方会不会对自己造成生命威胁,那么最佳的策略,便是开枪。
在《三体》里,地球文明的结局是被另一个高等文明毁灭了。由于人类想有沟通外星人的欲望,暴露了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最终走向了灭亡。
“黑暗森林法则”就是一个算法,这个算法告诉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在小说中,违背此算法的文明都没什么好下场。且,这是一个底层算法,你想要开展星际文明,必须先基于这个算法向外延伸,否则一步也走不了。
这就像大自然并不需要亲自参与设计完美而精妙的器官一样,她只需要设计一套算法就好了:进化论。
当然,这只是小说,必须只有一种“第一性”算法,不然故事就会存在逻辑漏洞,《三体》也就不会获得雨果奖了。但在现实世界里,我们显然不只有一种“第一性”算法。一个人的命运和另一个人迥然不同,不是他们做事方式的不同,而是他们底层算法的不同。
2、亚朵酒店
酒店行业最难做的是中档酒店。而亚朵酒店用了不到5年时间,在全国110个城市开了150家酒店。而且,在2017年的《中国中端酒店投资报告》中,亚朵在用户满意度、投资回报率、投资人满意度三个维度上,同时位居第一。
这当然离不开亚朵酒店独特的管理和服务体系。
例如,亚朵酒店的大堂并不会装修得非常豪华,因为花再多钱也比不过五星级酒店,而是在大堂设一个图书馆,客户可以在那里看书,喝咖啡。
然后把省下来的钱投入在床、床垫、枕头这些核心体验上,选择更好的品质,使入住的客户都能睡个好觉。
再比如,亚朵建设了一系列的IP酒店,像与吴晓波合作的亚朵吴酒店,与网易合作的网易严选酒店。亚朵的计划是未来10%的酒店是IP酒店,因为IP自带流量。
但以上这些都还不是亚朵酒店让其他酒店忌惮的地方,甚至可以这么说,亚朵的竞争对手并不在酒店行业,而是在电商行业。
这里就要说到亚朵酒店的底层算法了——酒店只是沉淀用户的应用场景,我的本质是要做一家基于“隐性体验”的场景电商。
什么是场景电商?
传统电商的一大痛点是只能“可见即所得”,而无法做到“可触即所得”,这导致许多需要前置体验的产品无法准确传达信息给用户。
场景电商为了弥补这个缺点,模拟真实的生活场景,让客户在实际的使用过程中感受到产品信息,做到“线下体验,线上买单”。
而如何达到良好的“线下体验”就是场景电商第一需要解决的问题。于是,问题就转变成了如何构造出一个有“隐性体验”的真实场景呢?
显而易见,传统的线下门店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你去苏宁买家电,是真实的生活场景吗?不是。你是带着目的去的,而往往在店里的体验过程并不能和“目的”有效的链接起来,因为你无法在短时间内感受到完整的产品信息。
就算在宜家也是一样,虽然它在努力构造生活场景,但那种生活场景本质上是一种前端体验,换句话说,你如同在欣赏一幅画作,至于生活场景中的各个产品的联系和相关信息,你也是没法体验的。
所谓“隐性体验”,即真实体验,一定是在建立在某个具体场景下的,而产品本身的体验程度取决于该场景下对用户原来惯性场景(平常生活场景)的贴合度。
酒店,无疑满足了“场景电商”希望构建的体验场景。
第一、酒店自带流量。所有需要短住的外出人士都会选择在酒店入住,这是刚需,而且,在位置好的地段,比如旅游景点,商业中心,这些流量更为庞大。
第二、“住宿”过程中发生的所有节点,都与客户的惯性场景高度贴合,这会让产品需求得到放大。
第三、频率高。由于酒店基本上都是短住,因此能体验到产品的频次(相当于饭店的翻桌率)也高。
所以,亚朵酒店采取了场景电商的商业模式。你在亚朵酒店体验到的东西,例如枕头、床垫、洗发水,如果觉得不错,都是可以买的。2016年,亚朵光是床垫就卖了3万张,即使对一个天猫店来说,这都是一个不小的量。
亚朵的创始人说到将来亚朵开到1000家店的时候,一年会有至少600万独立用户,真实体验亚朵空间的各个产品,因此亚朵未来有机会成为一家巨大的电商公司。
现在看来,亚朵并不是一家酒店,酒店只是它产品的体验场景,“场景电商”才是它的真面目。
你接下来可以继续开个脑洞,假如亚朵的利润来源是卖货,那它完全可以将酒店的住宿费压到成本价,以此吸引更多的流量。而这无疑将导致其它同水平酒店没法和亚朵竞争下去——我开酒店不是为了赚钱,价格比你低,服务和你一样,甚至还比你好,你怎么和我玩?
就像你卖盒饭,15一盒,利润5块,我卖盒饭,10块一盒,不赚钱,用价格就可以把你给逼死。
这也是互联网行业惯用的打法——高维打低维。
在杀毒市场上,当年360打瑞星也是这么玩的,杀毒软件直接免费,还送半年卡巴斯基的使用权,瑞星直接被干懵了,以为360疯了要和它同归于尽......殊不知,真正的利润点是360安全浏览器和网址导航上的广告收入。
3、小米公司
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小米系的产品不仅便宜,而且质量还不错。通过上述的例子,你也应该觉察到了什么——小米其实不是一家做手机的公司,手机只是它的流量入口,小米的利润点在其它地方,虽然雷布斯现在还藏着掖着,但这个利润点一定能支撑起小米的财报(多说一句,小米现在的股价才17港币,自行领悟吧......)。
手机对于vivo、OPPO是利润中心,对于小米来说是流量。业界有很多人批评小米价格低,利润薄,搞得整个手机行业都不好做,其实是因为小米的底层算法和这些手机厂商压根就不一样。
也许小米真正要做的是新零售,也许是要做云服务,亦或是物联网。但不管它到底要干嘛,至少在手机行业来说,小米无疑是在高维打低维(4000元HTC手机的性能,小米1999元就能做到)。而且雷布斯在年报中也承诺,从2018年开始,每年小米整体硬件业务的综合净利润率不会超过5%。
在这里我自己开了个脑洞,我觉得小米很有可能做“超级中间商”。
小米不光是只卖手机,还有许多硬件:电视、电脑、音箱、电饭煲......总之只要是你家用带电的,小米都能买到。而这些电器,都是可以连入小米系统的,你也可以对这些电器实行线上操控。
想象一下,当你所有的家电都连入小米系统后会发生什么?这意味着你生活中大部分的数据会被收集,再进一步,如果未来的日用品也电子化后(比如柔性电子设备,表面看是洗脸的毛巾,实际上是能收集你脸部动态状况的智能机器),人就能从某个意义上实现数据化,一旦数据化,便可以根据数据信息制定相应的各种最优策略。
具体到生活场景,假如你家的冰箱是小米系或者数据能反馈给小米的云平台。那么这个冰箱自然能知道你平时买了些什么吃的,还剩多少。
当冰箱里的库存不够时,你的智能终端(现在是手机,未来不知道会是什么)便会弹出一个提示,建议你应该补货,而且根据其它设备的数据分析,还推荐你喜欢的菜品。然后,提供一键下单服务。物流系统会在你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将你订购的菜品送达。
当这种精准推送进化到一定程度时,它就会变成你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助手。而精准推送的必要前提是要有用户足够全面且准确的数据。
我们现在产生的数据大多是“显性数据”。你在哪里手机支付,刷卡消费都是主动性的,这样产生的数据只能反映出你单一维度的行为习惯或是偶然意愿,并不能完全做到数据化。因为生活中有许多的行为不需要通过某个终端就可以达成,事实上,如果要收集完整的信息,需要许多终端。
而小米系的智能家电,理论上都可以变成终端。又,每个终端,都可能变成一家“超市”,刚才的例子,冰箱就变成了一家“生鲜超市”。
什么叫半路截胡?这就是。
离你家5公里的距离圈,叫作商圈。人们之所以去沃尔玛购物,是因为它的商品极其丰富,并且价格相对便宜。但是,你要开车5公里,或者坐班车才能购买。这种通过牺牲距离效率,获得现场观察商品机会的商业模式,最先受到互联网的冲击。
1号店、天猫超市,品种更全,价格更低,而且第二天送货的物流效率,对大量懒人来说,比离家5公里更便捷,所以大超市开始普遍受到冲击。苏宁、国美、麦德龙、红星美凯龙等等“商圈”之王,也在受冲击的行列。
离你家1公里的距离圈,叫作社区。我今天吃完晚饭下楼散步,特别想喝一杯酸奶,我想问你,这时候你会去1号店买吗?我不会,因为在1号店买,再快,也要第二天早上到。这时,足够地“近”,就开始发挥优势了。1公里距离圈,开始有效地狙击互联网的物流系统,体现出生命力。
选自《刘润五分钟商学院》
而如果有企业能把这最后1公理也解决了,那它无疑会成为“超级中间商”。
小米通过把硬件、操作系统、应用程序串成一个完整的生态,最终变成一家数据收集和分析商。之后,它再把这些数据反馈给供应端,实现“反向定制”。不仅为用户推荐最优购买方案,也为供应商提供最优生产方案,防止库存积压。
这就是“超级中间商”。
当你家里的电饭煲都成为了一家“超市”时,你家街对面的传统超市只有倒闭的份,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这只是其中的一种商业模式,当小米拥有大量数据后,难以想象这家公司会搞出哪些新花样,而每种新花样,很可能意味着某个行业的“落日降临”。
小米内部有一句话:我不是来和你们竞争的,我是来清场的。
虽然这句话在很多人看来是吹牛逼。但就目前的情形来说,你以为你在和雷布斯比手机,你赖以生存的利润来源,人家压根就没想过赚钱。面对这样的竞争者,你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一个公司的底层算法决定了它将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也许表面上看两家企业在干同一件事,都是卖手机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算法的力量会被无限放大,最终在更高一个维度的世界对另一家卖手机的实行“降维打击”,受害者毫无还手之力。
至此,一个开酒店的可能会干掉做电商的,一个卖手机的可能会干掉开超市的。那么,谁才是你的竞争对手——底层算法相同的人或者单位才是你的正真敌人。
4、什么是底层算法?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说:所有科学中最重大的目标就是,从最少数量的假设和公理出发,用逻辑演绎推理的方法解释最大量的经验事实。
我想把这句话改一下——所有人生中最重大的目标就是,从最少数量的假设和公理出发,用逻辑演绎推理的方法指导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实。
这就是底层算法。它一定是极简的,一定是遵从“奥卡姆剃刀原则”——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比如现在的骗子越来越聪明,而如何避免上当受骗是我们在这个社会中生存下去的必要技能。
一种策略是做加法,识别各种骗术,买一本厚厚的《常见街头骗术》进行研究。但看了半天有可能遇事还是会上当,因为这本书写出来的时候,骗子们一定会想出新的骗术。
其实避免上当受骗的心法古人早就已经总结出来了,一点也不复杂,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想占便宜,不想飞来横财这种事,别人就无法骗你。这就是“奥卡姆剃刀原则”,这就是底层算法,简洁而有效。
再比如小时候父母都会告诉我们:“如果你走丢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站在原地,哪儿也不要去,除了爸爸妈妈,任何人说要带你去任何地方,都不要同意,爸爸妈妈一定会找到你的。”这也是一种底层算法——走丢了,别乱跑。
当面对复杂性和不确定性的时候,带领我们走出困境的往往就是那个最最简单的算法,朴素,但有效,有效到“一剑封喉”。
有句话我特别喜欢:一个事情做一天是矫情,做一个月是激情,做一年是计划,做五年是坚持,做十五年是原则,做一辈子就是人生算法。
“算法”之所以被称作算法,是由于其绝对中立,绝对执行的特点。而一个“算法”最终变成了“底层算法”,在于“绝对中立,绝对执行”的连续性。
就拿进化论来说,算法很简单——子代于亲代具有差异性,且,这种差异性来自于基因的部分突变。
这样的算法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即使绝对中立,如果不“一以贯之”,其产生的效果是微乎其微的。进化论的算法自诞生以来,已经跑了40亿年,才创造出如今的生物多样性。这如同你即使知道了怎么扔飞镖,却不重复练习,一样扔不准。
底层算法的绝对中立并不代表着依据此算法的输出结果也是中立的,相反,输出的结果一定是定向的。
“加、减、乘、除”是中立的,但运算结果是定向的。不管你是用铅笔还是钢笔去运算,羊皮纸还是宣纸,都不会影响运算结果。也许这些工具可以帮助你更有效率的找到答案,比如用计算器,可定向的结局无法改变——这也是我认为算法最有魅力的地方,不管你的起步在哪里,不管你如今身处何种位置,如果你的底层算法符合发展规律,你一定可以到达目的地。
我会用两个例子向你说明底层算法和人之间的关系。
1995年,争夺美国奥斯卡金象奖的两部电影是《阿甘正传》和《肖生克的救赎》。这两部电影的精彩程度自然不需要我多说了,里面的两个主角,阿甘和安迪,最后的结局都令人动容和深思。
其实你发现没有,不管是阿甘还是安迪,他们都有自己的一套底层算法。
在《阿甘正传》里,贯穿阿甘人生始终的算法就是:行动(running)。这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规则,但阿甘从童年就知道这个规则,并把它牢牢的刻在了自己的脑子里,而且后面一切的行动和结果都是依据此逻辑运行的。
在《肖生克的救赎》里,安迪的底层算法是:理财。在进入监狱前他是一个银行家,虽然突然的变故导致他的身份变成了囚徒,但实际上,他在监狱里还是一个银行家——他从始至终都在干着一件事情,就是个人理财,不管是否身处何处,不管是自由还是不自由,算法依旧没有改变。
由于秉承着底层算法的运行,两位主角的终局自然呈现出某种必然性。“命运”这个词其实当中运气的成分不多,更多的是算法的力量,它不是一个又一个的事件堆叠起来的,而是由底层算法所输出的必然结果。从这个角度来看,“决定论”还是有道理的。
至此,底层算法可以说是我们人类的“第二基因”,它的运算逻辑决定了你最终能成为什么样的物种(差异这件事,人和人的不同比人和猪的不同都大)。
“赚钱是为了花钱”和“花钱是为了赚钱”,仅仅调换了两个词的位置,如果这分别是两个人的底层算法,当两人此后的所有动作都是围绕其算法展开后,那你自己都可推断出这两个人的终局——穷人与富人的分水岭就这么出现了。
但庆幸的是,我们不像自己的“第一基因”一样,无法改变它,而是可以对我们的“第二基因”做修改。
我在自己写过的很多文章中都强调“想清楚什么是对自己最重要的事”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修改基因,听着挺科幻的一句话,也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一句话,如今不是可以干了吗?!你从小“意淫”的那个白日梦,其实早就可以实行了,而且,任何人都可以干。
“第二基因”和“第一基因”哪个比较重要,如果是在非文明社会,当然是“第一基因”重要,但在人类社会里,“第二基因”的重要性占比是远高于“第一基因”的(之前的论述均在说明这一点)。又,你现在就可以更改和修饰自己的“第二基因”,还有什么比这更迫切的事情吗?
改变人生不是换个工作,中张彩票就可以解决的,你的“第二基因”没有变化,“你”,还是你。
咸鱼翻了身,还是只咸鱼罢了,只不过翻过来的那面可能会比另一面好看一点。
5、自由和束缚
关于底层算法,有人会有疑问:算法会不会限制了我未来其它的可能性呢?进一步,我是在为算法服务,还是在为我自己服务,到底是我控制了算法,还是算法控制了我?
对于这个疑问,我想反问一句,你是如何定义“我”这个存在的?如果按照你的思维,那我们的“第一基因”也有问题了——是我控制了基因,还是基因控制了我?再往前推导的话,“未来的可能性”到底指什么?“第一基因”不也限制住了你无法变成大熊猫的可能性吗?
“可能性”这个词我认为很虚伪,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只要“存在”,就一定会丧失作为其它“存在”的可能性。假设是这样的话,什么样的才能称之为“完美的可能性”呢,我想只有“无”吧。因为“无”的状态,代表潜能无限,这个时候你可以成为任何可能,可以代表任何事物,宇宙,上帝,都可以(我其实在《存在即敬畏》里探讨了有关话题)。
如果把“可能性”框定一个范围,比如在人类社会中的某个角色机会。底层算法是不是在某个程度上确实束缚住了我们的手脚?
在统计学里面有个非常重要的概念——一类错误(type Ⅰerror)和二类错误(type Ⅱ error),或者说假阳性错误(false positive)和假阴性错误(false negative)。
第一类错误意思是你认错人了,把不具备你所指特征的对象当做是具备这种特征的对象了。
你要捉一个坏人,但却抓错了,逮了个好人;你去看病,医生说你患了感冒,实际上你一点事情也没有。这就是一类错误,假阳性错误。
第二类错误是你放错人了,把具备你所指特征的对象当做不具备这种特征的对象了。
明明是一个坏人,但却放跑了他;你去医院看病,医生说你没事,实际上你患了感冒。
“底层算法束缚住我们的手脚”这个问题便可以用一类错误和二类错误来回答。这其实不是一个问答,而是一个选择——你是想“宽进”还是想“严进”?
比如对一个人是不是值得跟他交朋友有很严格的标准,除非他满足了我所设立的所有标准(算法),我才跟他做朋友。这时候你会把一类错误的概率降到最低,也就是说你几乎不会交上那些不值得交的朋友。但同时你犯二类错误的几率却增大了,你可能错过很多本来值得交的朋友,最后却被你筛选掉了。
而另一种情况是你把所有人都当朋友,除非这个人后来伤害了你。这样的话你就极大减少了犯二类错误的概率,你几乎不会错过任何潜在的值得交往的朋友。但是,你增大了犯一类错误的几率,碰到损友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至此,刚才的问题又可以做个转化——在如今的社会里,犯一类错误好一点还是犯二类错误好一点?
我的答案是犯二类错误是个明智的选择。
在过去,信息流通非常低效,而信息的低效导致我们能从外界接受到的资讯是非常有限的,同样,自己能发出去的资讯成本也是非常高的。当信息传递的成本很高时,你对外界机会的了解就自然不多了。
这个时候,最好的做法是“宽进”,因为机会本来就少,哪还管这个机会是好是坏,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试错,即使是个坏机会,也许你试错完了以后,下个机会都还没来呢。说白了,你压根就没有犯二类错误的必要。
如今却不一样,信息高度流通。这意味着我们传递信息和接受信息的成本足够低,反映到我们日常的生活中,就是现在的微信、脸书、各种资讯平台,我们输入和输出信息的成本是极低的。世界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基本上立马就可以知道。
于是,机会剧增,大到甚至可以提高你“撞大运”的概率。可问题在于,虽然机会不少,但好机会和坏机会的比例却没什么本质变化,你能“福从天降”,也能“飞来横祸”。
这个时候,我们应该为自己设定标准,建立算法,来筛选出那些符合运算逻辑的机会,倾向于犯一类错误只会增加试错成本。而二类错误虽然会放跑一些潜在机会,但毕竟当今社会最不缺的,就是机会。
在博弈论中有一个经典博弈:
设想在一条非常狭窄的路上,两个飞车党骑着摩托车分别从两个方向相向而来。如果两个人都不踩刹车,他们就会相撞,车毁人亡。作为飞车党而言,谁在最后一刻调转方向,谁就是胆小鬼。
这个时候如果你是其中一个人,又想赢,又怕自己在最后关头怕死而掉头,该怎么做呢?很简单,你可以把自己的刹车闸拆掉,而且要让对方知道你是没有办法刹车的。对方躲你不躲,叫他自己看着办吧。这就是博弈论专家托马斯谢林(Thomas C.Schelling)称作「绑住自己的手」的策略。
用底层算法去运作人生,就相当于采用了“绑住自己的手”策略。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在现如今我们说着未来,但未来已来的世界,变化太快了,去追逐变化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与其如此,不如学学阿甘——运用底层算法展开多样的人生,这样的人生大概率是踏实,是笃定的。绑住自己的双手,其实反而能获得更多的自由。
后记
1、本文以“一本科幻小说-两家企业-两部电影”为主架构,尝试从“宇宙社会学”的逻辑开始,通过论述算法与人类命运的重要关联后,再引入到更小的层次,也就是商业范围内继续探讨算法将如何成就一个企业,最后到个人,通过两部非常有影响力的电影继续论述算法,特别是底层算法的重要作用。
2、本文并不想,也压根没打算探讨“如何找到底层算法”这样的话题,正如同“我如何知道你每天的内心活动”一样,这其实是个无解的问题。世界不是一本小说,没有“唯一性”原则,有太多的“逻辑漏洞”,致使剧情都可以朝任意方向发展。
而有算法的发展和没有算法的发展的终局可能会一样,但我能肯定的是,这个过程的体验是完全不同的。算法的作用不单是影响终局,更重要的是能在走向终局的过程中传递给人一种笃定感。“恐惧”是人类的“第一原罪”,而笃定感恰好是化解恐惧的最佳良药,这也是本文的核心思想所在。
3、“找到底层算法”这件事并不难,难的是真正知道底层算法的重要性。就如同找到能吃的东西不是最费力的,而是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的肚子确实是饿坏了,再不吃点东西,可能就会“驾鹤西去”。
“听了许多大道理,依然过不好一生”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大道理没有真正听进去而已。人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需要有个动机,动机的“饱满”程度直接影响你是否决定去做一件事,亦或是事情的质量。
因此,“开窍”才是一件事情的真正起点,而不是“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