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岛情缘7
时暮烟回到家,拿出了亨瑞送她的礼物,她把风铃挂在床头,又把项链拿起来仔细端详。仿佛拿起的是吉米的手。一阵风吹过,风铃清脆叮咚,把暮烟的魂儿拽了回来,她戴上项链望向镜子中的自己,她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华贵的首饰。珍珠这种珠宝非面若银盆,体态丰腴的姑娘能驾驭得了。幸得暮烟生的一副略微扁平的鹅蛋脸,常年在店里干活,自然也是有些肉傍身的。衬得起这项链。
暮烟想了想吉米,又想了想亨瑞,哎呀,真烦!顺其自然吧,我不要做什么选择。人家说不定只当我普通朋友呢。别自作多情了。好好把夜大读完再说。我想当一名翻译官。暮烟钻进了被窝,呼呼大睡起来。
时光荏苒,三年后,吉米兴奋地跑来告诉暮烟一个喜讯。他们厂生产的啤酒在慕尼黑世界啤酒节博览会上获得金奖。厂子为了奖励员工每人发了两箱啤酒,六条肥皂。吉米说着掏出肥皂交给暮烟,“我们厂子有洗衣房,我用不到,喏,给你用吧,你们女孩子爱干净,媳妇洗的勤,这肥皂洗澡也能用。很温和,不刺激,据说是椰子油造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们厂子的福利,给了我,这多不好。”“哎呀,你就拿着吧,他们在你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用途!”“那。。。好吧” 暮烟将肥皂小心包好,收了起来。“亨瑞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我已经告诉他了,我们正准备晚上出来喝几瓶。” “那你们小心点,最近日本人蠢蠢欲动的,人心惶惶”“好,我们会小心的。你也照顾好自己。”“嗯,会的会的。我们夜校最近都提前半小时放学了呢。”
“好事好事。对了你快毕业了吧?” “今年夏天就毕业了。”“你打算去哪儿呢?”“说实话,我想参军,当个部队上的翻译。“
”你父母会以你为荣的。我。。。我也是。我就是个小工人,再过几年你就是军官了。“ ”哎呀,什么时候咱们都是朋友,马克思说了,咱们都是无产阶级,都是战友。“
夏天很快就到了,暮烟不顾父母反对,毅然投身革命,加入了中国同盟党,成为了党内一名小翻译。而这时,几米的啤酒厂却出现了问题,老板想把厂子全部卖给日本人,员工全部迁回德国。吉米陷入了两难的抉择,是留下,为了暮烟,还是回德国,为了多年不见的家人们,他还有一位70岁的老母亲,日夜盼着他回去。而亨瑞的日子也不太好过,现在新开工的建筑工程大多停滞了,好多楼成了烂尾。亨瑞也在考虑是回国还是留下。暮烟这天刚下班,就同时受到两封信。吉米和亨瑞的,信中把现在的情况都告诉了暮烟,好像等待着暮烟的抉择。如果暮烟说希望谁留下,那他会义无反顾的留下。暮烟不会吸烟,此时,她拿起一根别人送的烟,吸了起来。虽然很呛,但尼古丁能让她清醒。是时候做出抉择了。是吉米还是亨瑞,此去很可能就是永别。日本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闹事情。同盟会刚成立不久,力量还不够强大。不够与东西方列强硬碰硬。当年德国抢占胶州湾的时间很可能重新上演,只不过这次是日本。
暮烟信中什么也没说,只是说,你们都要走了,咱们去照相馆照张合影吧,这么多年咱们也没有一张合影。他们约好了时间地点,在一个炎热的午后,来到了爱友照相馆。照相馆的化妆师给他们三人简单的化了化妆。但是效果是惊艳的,尤其是暮烟换上一身大红色天鹅绒旗袍的时候。她的头发盘起,在后脑有个高高的发髻。两鬓微微隆起,显得脸非常端庄大方。红红的嘴唇儿显得暮烟脸似初雪般洁白。亨瑞和吉米都看呆了。他们从未见过暮烟穿正装,好像要参加一个名流的晚宴。那串珍珠项链还戴在暮烟的脖子上,熠熠生辉。当然,照相馆里还有一些假得首饰,真假配合起来倒是可以以假乱真,暮烟带上了一个珍珠发夹,一对珍珠耳坠。合起来真是珠光宝气,像个阔太太也不为过。
他们选择了一个纯色的灰色背景幕布,先是暮烟坐在中间,两边站着吉米和亨瑞。后来又照了一张三人站着的。当师傅按下快门那一刻,暮烟吻了吉米的侧脸。这一刻被永远定格在了相片上。吉米和亨瑞知道暮烟的选择了。但是,事情并没有按照预定的路线发展。吉米的母亲过世,消息传来,吉米悲痛不已他决定回国为母亲办理丧事。啤酒厂也卖给日本人了,几米在中国没有用武之地。而亨瑞还是可以继续做设计只不过是为了日本人做。亨瑞虽然没有呗暮烟选择,但他留了下来 。他爱暮烟,也爱青岛,这里有他的作品,看着这满山的红瓦白墙,亨瑞更舍不得走了,这些是他的青春凝聚的一砖一瓦建成的艺术品。
吉米为了母亲回国了,亨瑞为了自己留下了。而暮烟呢,她难过了好久。吉米临走前,暮烟去火车站送他。他们相顾无言,早已泪流满面。在这个火车站,火车要开之前,他们吻在了一起,抱的紧紧的。这个世界只剩他们俩。时光停在这一刻多好。火车慢慢的启动了,几米跳上车厢,挥着手和暮烟告别。暮烟只是说了声珍重。谁知这一别就是一个世纪。其实这天亨瑞也来送别了,只是他远远的站着看着他们,躲在柱子后面,给他们俩一个独处的机会。这时,亨瑞走上前去,揽过暮烟的肩膀,别难过,你还有我。我知道你爱吉米。可是不能和你爱的人在一起,就和爱你的人在一起吧。我爱你,暮烟。不管战争也好,饥饿,疾病也好,我都不会与你分开。
暮烟把头埋在亨瑞的胸口哭了起来。“亨瑞,谢谢你。我和吉米有缘无份,也许这是天意。“他们步履沉重得往回走着,夕阳拉长了他们的影子,也拉长了时间。他们一路沉默直到分开。亨瑞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小小的钻石戒指。很精致。亨瑞单膝跪地,”暮烟,嫁给我好吗?“ 亨瑞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大小正合适。暮烟的眼泪滴落在手上。她轻轻地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