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个直达天堂的电梯
故乡,思念故乡,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因为那里有自己最爱的人——爸爸和妈妈,那里存留了自己的童年,还有青年的记忆,那里是自己生命里程重要的一部分。
李娜酝酿了许久的回家计划终于因一个差事而实现了。公司秋季有一个在ZZ的项目,现在要派一个人前去考察和联系一下相关业务。
听说这两年的夏天ZZ的温度都高达40度以上,对于习惯了昆明这四季如春般天气的人都不大积极应承这差事。
ZZ正好是自己的老家啊,这几年辗转了两个单位一直也顾不上回家,爸爸妈妈也都七十多岁了,该回去好好看看、陪陪他们了。
妞妞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这都四岁了也才只见过姥姥、姥爷一次。每次打电话,妈妈和爸爸都亲切地呼唤妞妞想跟她说会话,可妞妞叫声姥姥、姥爷就跑开了。
李娜想这回把妞妞也带去,让老人家高兴一下。李娜准备了昆明的几样特产:宣威火腿、普洱茶、螺旋藻。螺旋藻具有降低胆固醇、调节血糖、增强免疫力的功能。爸爸有高血脂,右小腿总是麻,这个正适合他。
订了机票带着妞妞李娜就出发了,她没有跟父母打招呼,她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飞机上妞妞看着满天棉花般的白云惊奇道:“妈妈,你说我掉下去白云可不可以接住我呀?”
“接的住呀,你看它们多软和呀!它们连咱们的飞机都接的住。”
快到家时李娜才给父母打了电话。远远地李娜就看见父母在小区的大门口等候着。三年了,三年未见了,李娜忽然觉得父母老了很多,头发白了,皱纹更多了,背也有些弯了。
母亲牵着妞妞问这问那,父亲则帮着李娜拿行李。进了家门,李娜看屋内的茶几上早已摆满了各种水果。回到家真好,李娜又感受到小时候被呵护的感觉,无论再大,回到父母这里还永远像个孩子。
妞妞进屋来新奇的不得了,各个屋里来回的窜,左右地看。忽然她一直盯着电视机柜上的相框看。问她在看什么,她说在找妈妈。
大家都噗嗤地笑起来,爸爸指着那个扎羊角辫的女孩说:“这个,这个就是你妈妈呀!”说完还回头看了看李娜。李娜觉得父亲那一瞥充满了爱意。
妞妞指着相框中一个穿黑色毛衣,头发浓密,鼻梁高挺的年轻男人的相片问道:“这个是谁,爸爸吗?”
李娜笑着说道:“对了,是爸爸,不过他是“我”的爸爸。”说完李娜看了看父亲的光脑门,那时的父亲多年轻帅气啊!
晚饭前,父亲说,“我再去买点猪耳朵,娜娜喜欢吃。”李娜说不用了,父亲执意要去。
母亲说,“让他去吧,他高兴,溜达溜达。”
透过玻璃窗李娜看着父亲胖胖的身躯慢慢地消失在路的尽头。
妞妞自己在安静地看动画片,李娜和妈妈边摘菜边聊天。妈妈让李娜取一桶新油。李娜站在凳子上打开厨房的壁柜。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
“妈,这不是前年给你们买的电饭煲吗?你们怎么不用呢?”
“这个不是还好着呢吗?”
“那这个榨汁机咋也不用呢?”
“就我们俩人吃个水果还榨汁,麻烦。”妈妈说道。
“哎!要是自己在这里,一定要给父母天天榨汁,他们的牙都不好。”
李娜提下一桶油,妈妈赶紧接着,嘱咐她慢点下来。
母女俩忙乎半天,全是李娜喜欢吃的菜:辣子炒子鸡、酿豆腐、丝瓜蛋汤、凉拌紫甘蓝……
“怎么我爸还没有回来?”李娜疑惑道。
“没准碰上熟人聊天呢吧!再等等。”李娜母亲道。
“妈,我下去看看,迎迎我爸。”李娜说道。
“路南边那家李老汉烧腊啊,你爸就喜欢他家的!”李娜妈妈嘱咐道。
来客厅问妞妞要不要一起去,妞妞被小黄人吸引住了。李娜便独自快步地朝小区东门走去。
突然“唔哩~唔哩~”,一阵救护车的声音传来,一声紧似一声,仿佛是生命的召唤。
李娜的心不知怎地一沉,脚步也由快走变成了快跑。
街道那里围了一堆人,有人说,撞人了,撞人了。李娜疯了似的拨开人群,正看见两个医护人员正抬着一副担架往救护车走。
李娜快步跑上前紧紧地抓住担架,“等一等,等一等?”她焦急地喊道。
担架上的人双目紧闭着,红色,点点的,顺着脸庞流下来,在雪白的床单上缀出一朵殷红的花。
“爸爸,爸爸……”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划破了云霄。李娜跟随着护士上了救护车。
死亡是一把匕首,然而流血负伤的却是活着的人。
李娜接了妈妈一起回昆明,飞机上妞妞看着窗外的白云又问道:
“妈妈,姥爷到天堂了吗?
姥爷是不是可以在白云上走呀?
我想看姥爷怎么办?
有没有直达天堂的电梯呀?……”
要是有直达天堂的电梯就好了,李娜闭紧双眼,靠着座椅后背,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