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雪
现在的冬天,南方很难有大雪下,但是记忆中有一年下的特别大、特别多。
那时整个中国的南方连着下了几星期的大雪,整个天空都蒙着铅一样的灰色,阴沉沉的,感觉压的很低;大片的雪花被风吹的乱飞,无叶的枯树上,土屋的黑瓦上,野畈和田埂上,都覆盖着几层厚厚的白雪。
我们几个孩子就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烤火炉,跺着冰冷的双脚,看大门外呼啸的北风吹舞着飞散的雪花。李白写的那句“燕山雪花大如席”,用来形容这一年的南方大雪也没有一点夸张。
小孩子们没有什么忧愁啊,只觉得今天雪下的好大,真好玩,真冷;大人考虑的就比较多了,雪要下多久啊,会不会停电啊,上次买的菜还剩多少啊,义堂街上卖菜的商贩有没有出集啊。
这时奶奶对我们说道:“雪落的好大,莫把新屋的楼顶压塌了,我们吃了豆折就赶快去‘新屋’扫雪,都去。”
我们笑着说:“雪还能把楼顶压塌?”但都想着去扫雪玩。
说到“新屋”,是为了与爷爷和奶奶住的“老屋”区分。我家在九几年盖了一栋三层小楼房,在村里还算比较早的。那个时候“新屋”已经建了好几年,住人的日子也少,雨天时楼顶甚至会往下渗雨。
吃完简单的早餐,奶奶就带着我们一群孩子去了三楼扫雪。
我们扛着竹扫帚和铁锹爬到新屋的三楼楼顶,楼顶的风大的很,雪花直往脸上吹。只看到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大层,非得用铁锹铲才行。
本来坐在堂屋里有些冷的我们,活动开了之后就有些身体发热。一个铲,一个扫,铁锹在地上刮得响,发出有些刺耳的金属声。
我们也没有十分专心于工作,都吵吵嚷嚷的,只觉得冒着小雪打扫楼顶很有意思。站在三楼的顶上,觉得铅色的天空忽然离得我们很近,也能够眺望整个村子的模样。只觉得整个村子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别有一番风景。
虽然天空仍飘着小雪,但依可以看到村子里很多人的活动:顽皮嬉戏的孩子,清扫门前雪的大人,烤着火炉的老妇人,牵着老黄牛的老头儿,撒欢奔跑的土狗子,烟囱里的屡屡炊烟...
即使是落雪的冬天,也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今年的年假我再回邓榨村,盛夏的时节里,路边的野草高过人头,夏蝉拼命的鸣叫,热风中混杂着蛙鸣。稻田里的秧苗随着微风摇摆,只觉得一些都过的很慢。
在这样一个万物葱茏的季节,村子只剩几个佝偻的身影;或许要等到年关将至,这个村子才会迎回那些年轻的身影;又再过几年,当那些佝偻的身影也不见了,村子也行就不再有人回了,只剩下一些人难以找回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