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 致命诱惑(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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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简介:
余钟身为一名小偷,入室盗窃却在中途险些被归来的主人家发现,情急之下躲在了床底下,却因一时失误,头磕在了桌角上,导致在床底下昏迷不醒,当他醒来时,却看见一个死去的女人,就躺在他的旁边,究竟真相为何?
一 入室盗窃
入夜,此时已是晚上八点零五分,余钟穿着一身厚重的大衣,将自己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还戴着口罩,将自己眼睛以下的部位全都遮挡了起来,他步履匆忙地走到一处小区的保安亭前,跟里面的保安打了声招呼,道:「你好,保安大哥,我是来找我一个朋友的,麻烦放一下行。」
「你要去哪个楼层?」保安从亭子的窗口里探出了头,看着外头的余钟,面无表情地问道。
「B座502。」余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麻烦登记一下。」保安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登记表,递给了余钟。
「好好好……」余钟接过后,忙不迭地答应着,他将要去探访的楼层,自己的姓名,联系方式,身份证号码全都填写清楚,当然,登记在上面的,包括要探访的楼层在内的一切信息,都是假的,但保安每天都要面对如此多的人进进出出,自然没有这个心思对每个人的真实信息都考究清楚,他瞥了眼登记表上的信息,便点了点头,打开闸门,放了余钟进入小区。
他在登记表上写的探访的楼层在B座,然而实际上,他要去的地方却在F座,之间整整隔了好几栋楼,他压低着大衣的兜帽帽檐,低着头不敢和过路的人有任何的视线交集,径直奔到了F座大楼的楼下,他没有钥匙打开楼下的铁门,便在楼下把门口旁边的各个住户的门铃都挨个按了一遍,直到有住户通过门铃的对讲机,问道:「谁啊?」
余钟眼睛不禁一亮,气不喘脸不红地回答道:「你好,我钥匙忘在家里了,楼下的门打不开,能麻烦您帮我开一下门吗?谢谢。」
对方的警惕性也不高,不疑有他,只回了一声,道:「哦,好的。」随后,只听“啪嗒”一声脆响,楼下的铁门开了。
即便有着口罩挡住余钟的表情,但从他的眼睛笑成了弯月形,也能看出他的心情不错,他没有多耽搁,闪身进了大楼,三步并作两步地爬着楼梯,一口气蹿到了七楼,最终,他停在了702号的家门口。
门口旁的水泥墙上,有着一个细小的符号,那是一个“X”型的交叉符号,旁人或许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但这种符号在小偷圈子里,却是大有名堂,小偷每每在入室盗窃前,都会提前去各个住户里踩点,并在摸清这些住户的情况后,在门的旁边,留下这类符号,用于告诉同伙,这些住户的相关信息。
如果是上面一条杠,下面一个三角形的符号,一般代表该住户没有任何的防范措施,比较容易下手;如果是一个半圆形的符号,则刚好相反,代表该住户防范措施齐全,不要轻易闯入,而像现在这样一个交叉符号,则表示小偷即将会对该住户动手,毫无疑问,余钟的身份便是一名小偷。
他将脸上的口罩微微往下拉,这时,他的样子才展露出来,看上去,他得有四十五六岁的样子,露在帽檐外的头发,已是有些斑白,他的脸上满是褶子,尤其是笑起来时,更是遍布了皱纹,他朝着双手哈了几口热气,同时向左右环视了一圈,确认了附近没有人注意到他时,他才从大衣的内兜里掏出了一把万能钥匙。
只短短两三秒的时间,这间房子的铁门便应声而开,随即第二扇的木门,也被余钟轻松破解,他也得以成功闯入这间空房子,他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同时,一双贼眼快速地环视着这间房子的布置,以最快的速度判断出住户的财物,最有可能存放的位置。
下一秒,他直奔卧室而去,卧室里的布置很简约,只有一张双人床,床头旁放着一个床头柜,床头柜旁则是一个梳妆台,除此之外,墙上还安装有一台空调,空调下还放着一个风扇,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卧室的墙壁上还贴着粉色的墙纸,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女生的房间。
余钟的眼睛眯了眯,大踏步地走到床前,根据他的盗窃经验,这种床一般拥有暗格,果不其然,他将床头的靠背往后一拉,靠背里顿时别有洞天,但令他失望的是,经过一番寻找,依旧是一无所获,只有一些无用的相册。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蹲下身,将床头柜打开,他的眼睛不禁一亮,原来床头柜里竟放置了一个保险箱,看这保险箱的分量,里面值钱的东西,铁定不少,正在他暗自琢磨着该怎么把这保险箱带离这里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脚步声,以及一男一女的交谈声。
还没等余钟反应过来,脚步声已然来到了门外,并且停了下来,同时,门外还传来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这可把余钟吓坏了!他在入室盗窃前,明明已经调查清楚了这家住户的生活习性,知道这家住户是一对男女同住,二人皆是早出晚归,晚上最起码也要等到十一二点才回来,现在才八点多,怎么这么凑巧,偏偏今天会提前回来了呢?
情急之下,余钟慌忙起身,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他的额头竟磕在了床头柜旁的梳妆台的桌角上,尤其是这个梳妆台还是用有机玻璃制成,异常坚硬,桌角处非常尖锐,并且没有任何的护垫垫着,只这一下,便磕得余钟的额角流出了鲜血,撞得晕头转向。
听到外头的门口已然打开,二人双双进屋,余钟强忍着疼痛,一只手捂着额角的伤口,另只手则快速地将床头柜的柜门关上,顺手抹去了梳妆台桌角上粘着的血迹,随后他慌乱地左右环视了一圈,目光很快便锁定了床底下,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他便快速地钻了进去。
床底下的空间很狭窄,尤其是床的底盘很低,几乎快贴着余钟的肚皮,这也让他渐渐有些呼吸不畅,再加上刚刚撞在梳妆台上,似乎是撞出了个脑震荡,让余钟的脑子越发不清醒,他听着外面的交谈声越来越模糊不清,到最后,他竟直接晕了过去。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待他重新醒过来时,他第一时间便意识到此时自己仍在别人的家里,他转头向床外一瞧,一个女人正躺在床的旁边,她的头正对着余钟的方向,她睁大着双眼,视线刚好和他对在了一起。
二 死去的女人
余钟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张大了嘴巴,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叫出声来,这时,他也察觉出女人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趴在床边一动不动,看他的眼神也没有任何焦距,下一秒,鲜血竟然从她的发际线里慢慢流了出来。
余钟颤抖着缓缓探出手来,放在她的鼻子下方,探她的鼻息,很快,他便像触电般缩回了手,脸色大变。
死……死了?
此时的余钟大脑一片空白,唯一仅存的念头,便是得赶快从这是非之地,抽身离开,至于那保险箱里的钱,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他不敢从尸体旁走过去,只能从床底的另一边钻了出来。
他将自己的鞋子脱掉,这样可以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脚步声,鞋子被他拎在手里,他贴着房间的墙壁,小心翼翼地向房门靠近,随后缓缓探出半颗脑袋,那双贼眼快速扫视着房间外的情况。
他不知道刚刚和女人在一块的男人,是否还在现场?如果他还在的话,他便极有可能是杀死女人的凶手,如果让他知道现场还有余钟这个目击者的话,或许他并不介意把余钟也一并除掉,因此,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他只匆匆地扫了一眼,却发现原来现场,竟然还有第四个人的存在——一个穿着美团工作服的外卖小哥。
为何余钟可以肯定他并非是杀害女人的凶手呢?只因他正被五花大绑起来,蜷缩在客厅的角落里。
此时外卖小哥正看着洗手间的方向,或许他察觉到了余钟的目光,扭头看向卧室,刚好看到房门里探出半颗脑袋的余钟,他愣了愣,显然他也没料到这间房子里,居然还藏着第四个人。
他的双手被捆在身后,双脚也被绑在了一起,他只好像只毛毛虫一样,在地上费力地蠕动着,向余钟的方向靠近,他这个举动,吓得余钟连连摆手,用着口型无声地说道:「你别过来啊!」
凶手还没出现,没准还呆在这房子里呢,到时候出来客厅瞧见这一幕,肯定能发现藏在卧室里的他,但余钟是外卖小哥逃生的唯一希望,他又怎肯轻易放过,他爬到房门前,仰头看着余钟,请求道:「麻烦这位兄弟,帮我松一下绑!」
「这……」余钟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蹲了下来,替对方一边松绑,一边问道:「你知道卧室里的女人已经死了吗?」
背对着他的外卖小哥目光闪烁,回答道:「我知道!」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现在的余钟,迫切地想要知道,在他昏迷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我就是来送个外卖的,结果就看见这家的男主人,把女主人给杀了,他还把我绑了起来,没准要杀我灭口呢……」说到这,外卖小哥还对着放在玄关处的一大箱,印着美团LOGO的箱子努了努嘴。
闻言,余钟点了点头,终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道:「那现在凶手呢?」
「就在洗手间里呢!」说到这,余钟刚好把他脚上的绳子也给解了。
这时,洗手间里缓缓走出来一个男人,刚好看见这一幕,脸色不禁一变,喝道:「你在干什么?」
余钟见到凶手发现了自己,顿时吓得身体一颤,整个人向后跌坐在地。
「不用怕,我们两个人呢,还怕他一个!」外卖小哥的话,让余钟振作精神,重新站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他可是杀人凶手!」说这话的,可不是外卖小哥,而是那个男人。
余钟听到这话,不禁一愣,反观外卖小哥,呵呵一笑,说道:「你别想给我泼脏水了,我就是个送外卖的,我进来之后,就看见你把那个女人给杀了!」
男人气得说不出话,直接扑了过来,和外卖小哥扭打到一处,余钟显然没有帮外卖小哥的意思,能帮着他松绑,就已经算仁至义尽了,他能想到的,就是尽快从这是非之地离开。
他绕过二人,径直冲向门口,当他正要夺门而出时,只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外卖小哥的惨叫声,道:「啊——」
余钟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扭头看去,最先注意到的,却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对方竟然有枪!
只见男人用枪托猛砸在外卖小哥的额头上,只这一下,便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道清晰地印子,并且砸开了个口子,往外汩汩地淌着鲜血,他将外卖小哥砸倒后,便举起手枪,对准正要逃跑的余钟,余钟顿时高举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大,大哥,你,你别冲动啊!」余钟小心翼翼地走了回来,不敢再朝门口走近一步,哆哆嗦嗦地说道。
「你帮我把他捆起来!」男人朝地上的绳子努了努嘴,命令道。
「好,好的。」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对于男人下的命令,余钟也只好照办,虽然他心里也清楚,即便他非常听话地照着对方说的话,一一照做,也熄灭不了对方要灭口的心,毕竟人嘛,总归是有些侥幸心理的。
男人一直在旁边监督着余钟给外卖小哥捆绑,嘴里还不时喝道:「给我捆结实点!」
余钟自然不敢怠慢,在将外卖小哥捆住后,男人又亲自给余钟捆了起来,他将手枪别在后腰,拿起一根绳子,便向余钟走去,余钟的双眼不着痕迹地瞥向手枪的位置,但毕竟他的年纪大了,即便他侥幸从对方的身上偷走那把手枪,也未必有能力从对方的手里逃脱,没准,还加快了对方要灭口的心。
一向胆小的余钟,对于这种没把握的事情,实在是不敢冒险。
男人在给余钟捆绑的时候,以防对方轻易挣脱,还用力地勒紧绳索,顿时疼得余钟呲着牙咧着嘴,捆绑完毕后,男人搬了张矮凳,坐到了二人面前,他先是看着余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叫陈冬……」余钟自然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真实信息,索性用着刚刚在保安亭里登记的假名。
「来这里,是为了偷点东西。」说到这,余钟的老脸不禁一红。
男人似乎并没有在意他的小偷身份,只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一旁的外卖小哥,问道:「那你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这个杀人凶手!」闻言,男人的脸色一沉,举起手枪,又是给了对方一个枪托,余钟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心里不禁有了一个疑问,为何外卖小哥反复强调男人是杀害女人的凶手?
而男人的反应,却似乎是外卖小哥,才是那个真凶,究竟女人,是被谁杀死的呢?
三 谁是真凶
一记枪托砸在外卖小哥额头上的伤处,他头上的鲜血顿时在地板上溅起了几点血滴,男人凝视着外卖小哥,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可别想混淆视听,杀人的明明是你!」
说完后,男人还瞥了一眼在一旁吓得不敢说话的余钟,显然,这个男人知道外卖小哥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说!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要杀人?」男人继续逼问道。
头部屡次遭受重击,外卖小哥的神智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像是压根没有听到男人的话,只低着头,眼神迷离,见状,男人直奔洗手间而去。
很快,余钟便听到里面传来装水的声音,随后,男人提着装满水的水桶,缓缓走到外卖小哥面前,他一只手提着把手,一只手托住水桶底部,猛地将一大桶水照着外卖小哥的面门泼了过去。
要知道,现在可是冬天,尤其是北方的冬天,寒冷刺骨,这么一大桶水泼到身上,那酸爽,顿时冻得外卖小哥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身体止不住地打着寒颤,他的嘴唇更是冻得发紫,哆嗦着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做什么?还有,卧室里的女人,你为什么要杀她?说!」
「我……」外卖小哥的“我”字刚出口,男人便将后腰的手枪抽了出来,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嘴里还似有威胁之意,说道:「你可得好好想清楚再回答!」
余钟在一旁看着不断受虐的外卖小哥,不禁咽了口唾沫,这场面,无论任谁来看,都像是男人为了脱罪,在找一个替罪羔羊,而这个替罪羊,无疑是由现场唯一的目击证人——外卖小哥来当,最为合适,一旦外卖小哥熬不住,被迫承认了杀人的罪行,下一个,便轮到余钟了。
男人肯定会采取同样的手段,逼迫他指认外卖小哥才是真凶,这样才能替他自己脱罪,如果男人真的这样做的话,想必余钟都不需要对方使出什么手段,他已经为了避免遭受皮肉之苦,违心地承认外卖小哥才是那个凶手,那外卖小哥可就得蒙受不白之冤了,想到这,余钟看向外卖小哥的眼神,都带着点同情的意味。
怎料,外卖小哥却是个硬骨头,他在面对男人赤裸裸的威胁时,并未退让半分,反而咧开了嘴,露出那一口满是血迹的牙齿。
「无论你问我多少遍,我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你才是凶手!」闻言,男人笑了,气笑的,他走到玄关处,看着脚下那一大箱美团外卖箱,随即蹲下身,将拉链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倾倒出来。
让余钟意外的是,外卖箱里装的,并非是他预想中的外卖,而是一沓沓捆绑好,红彤彤的钞票,全都是百元大钞,一沓十万,只粗略这么一看,就得有几十沓,保守估计得有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样子。
余钟这么大岁数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钞票,如同倒水般,不断从箱子里倾泻下来,甚至那一捆捆钞票,还滑到了余钟的身旁,余钟缓了好久,才将目光从钞票上移开,一脸震惊地看着身旁的外卖小哥,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你的外卖箱子里装的不是外卖,而是钱,那你究竟是谁?”
男人将钱全部倒出来后,将外卖箱子往旁边一扔,继续看着外卖小哥,沉声说道:「你根本就不是送外卖的,一个送外卖的,里面装的不是外卖,而是钱,你当我是傻子呢!」
「而且,还是这么多的钱!」男人在地上捡了一捆钞票,回到外卖小哥身边,把钱捧到他的面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这时,外卖小哥的态度才渐渐服软,他瞥了眼不远处的那一大堆钞票,叹了口气,说道:「这些钱,全都是假钞!」
什么?男人和余钟不约而同地挑了挑眉。
「我姐是这里的住户的情妇,她也是住在这的,那卧室,平时都是她睡得比较多……」听到这,余钟的脸上不禁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怪不得卧室的装潢风格,这么女性化,可下一秒,余钟却在外卖小哥的话里,抓住了两个重点。
我姐?这里的住户?
难不成死者是外卖小哥的亲人,而这里的住户,不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吗?一个又一个重磅炸弹,炸得余钟的cpu都快烧了,完全理不清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的,只能被男人和外卖小哥的话牵着鼻子走。
「然而,我姐已经受够了那个男人,只想临别前,再捞一笔,她知道卧室的保险箱里,大约有一千万的现金,于是,才和我策划了这起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用假钞换真钞!因此,他才会乔装成外卖小哥的模样,并且在外卖箱子里装着一千万的假钞,他们打算用这一千万的假钞,把保险箱里的一千万真钞替换掉,这样最起码,这里的住户在短时间内,不会察觉钱没了,等他发现的时候,俩姐弟也早就逃之夭夭了。
外卖小哥的话,在逻辑上也说得过去,因此余钟在心里,已经有些相信他的话了,反倒是男人,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问道:「她是你姐,你还杀了她?我可不能凭你的一面之词,而信了你的鬼话。」
「我和我姐身上都携带着身份证,不信你可以看看。」男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在他身上掏出了钱包,再从钱包里翻出了身份证。
「黎月真?」男人一边念着外卖小哥的名字,一边偷偷看了他几眼,随后他起身回到卧室,时间不久,当他从房间里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张身份证——女人的身份证。
「黎月清……」二人的姓氏相同,且身份证上写的住址也一样,事实摆在眼前,让男人也不得不相信,二人的确是亲姐弟的关系,但这样,反而让男人越发察觉出黎月真这人的可怕之处,如果他仅仅是为了想一个人把一千万给独吞了,才去把他的姐姐杀掉,想必这人,是一个真正的亡命之徒。
就在男人暗自琢磨着该如何对付黎月真时,来自于黎月真的反击,却突然打响了。
「刚刚都是你在问我们,而我们,似乎对你的一切,都不了解啊!你又是谁?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男人张了张嘴,还没等他说话,黎月真便继续打断道:「根据我姐和你见面时的第一反应,她似乎根本就不认识你,而你当时谎称是这里住户的手下,可你又怎么证明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房子真正的主人,应该就被你困在洗手间里吧。」此话一出,男人和余钟的脸色皆是一变,这个房子里居然还有第五个人的存在!
四 各怀鬼胎
余钟下意识地瞥向洗手间的方向,随后目光重新落到男人的身上,看他脸上的表情,余钟就知道,黎月真的推测是正确的。
这也太可怕了!
余钟细细回想了一遍,从他踏进这个房子,到他昏迷,再到醒来的这段时间,他似乎从来没有进入过这里的洗手间查看过,而且根据他之前踩点的记录来看,这家住户的男女主人,都是早出晚归的主,可偏偏今天却提前回来了。
女方的话,根据黎月真的说法,是为了趁男人不在,把钱给调换过来,而男方的话,很有可能一早就被这个男人给制服住,一直都困在洗手间里呢,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也是为了那一千万吗?
可如果他一早就制服住了男主人,他大可以直接带着保险箱,逃离这里,为什么直到现在,他还没走?
男人的表情逐渐归于平静,沉默片刻,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没错,那个男人就被我关在洗手间里。」
「为什么?」这话是余钟问的。
「因为我需要他的身份!」男人幽幽说道。
「我自认为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在很早之前,我就已经和老婆离婚了,一个人把屎把尿地把女儿养大,可就在前年,我和女儿在游乐场里玩耍,仅仅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女儿就已经不见了……」说到这,男人的表情有些绷不住,眼泪不断地从脸颊上滑落下来,此情此景,同为父亲的余钟都不禁有些动容。
「后来呢?」余钟问道。
「我花了两年时间,才终于追查到女儿的线索,他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而买家,就是这家住户的主人……」听到这,余钟顿时明白了过来,为何男人需要这家住户的主人身份,就是为了装成买家,把女儿给买回来。
「那你呢,陈冬?」男人转目看向余钟,问道。
余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这个假名,愣了愣,方才答道:「我怎么了?」
「看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你为什么要去做小偷,偏偏还掺和进我们的事情里来。」闻言,余钟的脸上同样挂着一抹苦笑,叹道:「我和你一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我有一个儿子,今年刚满十八,因此我也特别能理解你作为一个父亲的感受,我家的儿子是一个病秧子,患上了肾衰竭的毛病,治是治不好了,只能换肾,目前肾源是找到了,但却缺钱,于是,我才铤而走险,走上这条路,就是为了凑钱治病。」男人边听边点头,一旁的黎月真双眼却是突然一亮。
余钟向前挪了挪屁股,往男人的方向靠近,他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讨好地说道:「大哥,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也不想掺和进你们的事情里来,那您可以先放我回去吗?我保证不把今晚发生的事情,透露出去。」
男人想都没想,便摇头拒绝道:「抱歉,我现在还不能放你离开。」
「为什么?」余钟不解地问道。
男人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此时显示的时间已是十点半。
「人贩子很快就要来这里交易了,我不想节外生枝,一旦我现在放了你,万一打草惊蛇,让人贩子识破了我的身份,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余钟连连摇头,急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嘴巴很严,绝不会泄露有关你的任何事情。」
男人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表情中透露出些许不耐烦,突然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相对于救自己的女儿而言,其他任何的不安定因素,男人自然都会尽力把它们清除掉。
「等我成功把自己的女儿救下来,我自会报警,让警察过来把人贩子一窝端了,同样的,还有这个杀人凶手。」男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瞥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黎月真。
余钟还想继续为自己求情,男人却直接起身,进了厨房,见状,余钟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般,肩膀耷拉了下来,满脸的无奈。
这叫什么事啊!黎月真目送着男人进了厨房后,他挪了挪屁股,往余钟的身边靠去。
「陈冬,陈冬……」黎月真一边小声地说着话,一边用肩膀撞了撞余钟的背,他见余钟转过头来看他,他赶忙使了个眼色,朝他身后的双手挑了挑眉,余钟顿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要我帮他松绑啊!
可此时的余钟,却表现出了些许犹豫,说实在话,他和男人同为父亲,对他刚刚的那番话,是深有同感的,他也不认为对方是在撒谎,可若是对方仅仅只是为了从人贩子的手里,把自己的女儿给带回来,那他就没有理由要把女人给杀死了。
他和黎月真俩姐弟,也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毕竟他的目标,并非是那一千万现金。
既然如此,那黎月清究竟是被谁杀死的?这个答案,已经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黎月真。
若是对方真如他推测的那样,是个杀人凶手,他还去给黎月真松绑,那不是傻子吗?
让他成功脱困,把男人杀死了,把那一千万带走,余钟还能活吗?
黎月真似乎也看出了余钟眼里的犹豫之色,他多聪明,一下子便猜到了余钟的顾虑。
「陈冬,你该不会真的信了他的那番话吧。」黎月真的眼珠子转了转,低声说道。
余钟低着头,没有答话。
「你要信了他的那番话,可就上了他的当了!」余钟的眼睛眯了眯,抬头看向黎月真,那眼神似乎是在说“这话怎么说”。
「按照我的推测,他应该也是奔着那一千万来的,如果不是,他干嘛要把自己的竞争对手,也就是我和我姐,一个杀掉,一个绑住,他刚刚编的故事,也只是为了稳住你而已,让你不要和我一起联合对付他。」余钟皱着眉头,看他的表情,似乎还是不太相信黎月真的话。
见状,黎月真继续蛊惑道:「你想啊,他为何不敢放你离开,就是因为他心虚嘛,而且,他如果真的想从人贩子的手里,把自己的女儿救回来,他大可以和这里的住户说明白啊,没必要非得把人给绑起来,你觉得他真的对那一千万,不感兴趣?」
那可是一千万啊!
「而且,你要给儿子治病,不需要钱吗?即便这次让你侥幸捡回一条命,以后呢,你还想靠盗窃把医疗费给挣够了?万一哪一次失手,你进了监狱,你儿子可就没人管他了,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自己儿子想一想啊!」黎月真前面说的话,都没怎么打动余钟,只有涉及他儿子的事,余钟脸上的表情才稍微有些动容。
「我答应你,你和我一起联手,那一千万得手之后,我分你一半,给你儿子换肾,绰绰有余。」余钟抿了抿嘴,稍微有些动心,但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
见状,黎月真只好祭出大招,接着说道:「而且,你没听到他刚刚说的,等他把女儿救下来,可就得报警了,不仅是把人贩子给抓了,还得给我扣上杀人的罪名,而你呢?你可是个小偷,你觉得你逃得掉?」
这番话,彻底把余钟给说动了,他猛地扭头看向一旁的黎月真,而对方早早就转过身来,背对着他,将捆住自己双手的绳索,展露在余钟的面前。
岂料,余钟同样转过身来,背对着他,小声说道:「你先帮我解了!」
万一我给你解了,你不帮我解,那我不是被你坑了?说到底,余钟的心里始终对黎月真有着几分保留,几分戒心的。
五 再造杀业
「啧……」黎月真啧了啧嘴,偏过头看着身后的余钟,问道:「你信不过我?」
余钟看了看依旧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不也一样吗?」
黎月真的眼神飘忽不定,如余钟所言,他也是打心眼里信不过余钟,先前余钟曾帮他松绑过一次,他的本意,是要二人一同上前制服住男人,岂料,余钟却当了回逃兵,一心只想逃跑,最终,才导致自己被男人的手枪震慑住,不然的话,二人的处境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同时,他也看出来余钟已经被男人刚刚的那番话所影响,已经有些怀疑他了,他再三思量,没有二话,趴了下来,用牙齿咬住余钟手上的绳索,艰难地为其松绑。
同时,他的嘴里囫囵不清地说道:「要是他出来了,记得说一声。」
余钟双眼始终直勾勾地盯着厨房的方向,听到里面正传来炒菜的声音,想必男人是饿了,想煮点夜宵吃,二人已经是五花大绑的状态,男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这都能想方设法地为自己松绑。
「我知道了,他一时半会还不会出来,你动作快点!」余钟小声地说道。
见状,黎月真不再吭声,默默地用牙齿把绳索给扯松动了,十几分钟过去了,余钟感觉手上的绳索一松,他双手用力一扯,绳索便掉到了地上,他脸上一喜,偏过头来看向身后的黎月真,而黎月真正艰难地坐起身来,喘着粗气看着他。
这回余钟没再想着当逃兵,自己一个人走,他的屁股往后蹭了蹭,挪到了黎月真身旁,他的双手绕到了对方的身后,快速地为其松绑,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黎月真手上的绳索便解了下来。
恰在这时,厨房里炒菜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厨房外的二人刚把脚上的绳索也解了下来,还没来得及从房子里逃出去,二人的心中皆是一惊,将地上的绳索在脚上随意绕了几圈,双手背在了身后,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装作一副依旧被捆绑起来的样子,二人刚把这些小动作做完,男人已经端着两盘小菜走了出来。
「陈冬,饿不饿,要不要吃点?」男人朝余钟挑了挑下巴,问道。
至于黎月真,男人才不会管他的死活呢。
余钟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一旁的黎月真,对方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二人快速地对了下眼神,余钟方才转过头来,看着不远处的男人,笑道:「好啊!可我被绑住了……」
恐怕不太方便吧!
男人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将小菜放在饭桌上,缓步走了过来,说道:「我给你松绑可以,但你别想着逃啊!」
说完后,他已经来到了余钟身旁,蹲下身,双手绕到余钟的身后,头往前倾,位于余钟的头侧,这时,一旁的黎月真突然发难,猛地站了起来,一脑门撞在男人的额头上。
「啊——」男人下意识地双眼一眯,怪叫一声,身体受冲撞之力,不自觉地往后仰,蹲坐在地上,这一下可把男人给撞懵了,但黎月真的动作却不停,他的双手从身后抽了出来,一记右勾拳打在了男人的鼻梁上。
「咔——」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那是鼻梁骨被打折的声音,一旁的余钟光是听到这声音,都觉得自己的鼻子也跟着疼了起来,本就被撞得七荤八素的男人,更被这一拳打得魂不附体,眼泪疼得不断从眼眶中往外流,两管鼻血自鼻孔中往下淌。
但这一下子,也让他回过了神,右手快速摸向后腰,那有他的手枪,黎月真一看他这动作,便知道他要去摸手枪,他想都没想,便一脚踹在了他的手臂上,男人刚把手枪抽了出来,手臂便遭此重创,手上吃痛,手枪顿时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并滑出了一小段距离。
糟糕!这把手枪可是男人保命的手段,眼看手枪脱了手,他双手双脚并用,正欲爬过去捡起手枪,但黎月真可不会遂了他的愿,提起腿便又是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肚子上。
「啊——」男人再度怪叫一声,身体往后滑出一段距离,撞在了身后的柜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就连放在上面的液晶电视,都被震得晃了几晃,黎月真双脚不停地踹在男人的肚子上,手上,头上,脸上以及脚上,似乎是在报复刚刚男人赏他的那几下枪托。
男人的身体不断地撞在身后的柜台上,上面摆放的东西被震落一地,最终就连液晶电视都承受不住这般撞击,往前倒在了男人的身上,到了最后,男人已经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上满是鞋印,脸上淌满了鲜血,整个人蜷缩着趴在地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就连余钟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小声地提醒道:「黎月真,这……够了吧!」
岂料,黎月真一改刚刚人畜无害的模样,猛地扭过头来,面露凶光地瞪着余钟,喝道:「你给我闭嘴!」
这般恐怖的模样,顿时吓得余钟缩了缩脖子。
黎月真将压在男人身上的液晶电视挪开,露出男人的身影,他绕到了男人的身后,扶起如同一滩烂泥般的男人,双手缠绕在对方的脖子上,形成十字固的模样,双手渐渐收紧。
只一小会的功夫,男人本来苍白的脸色,逐渐泛红,并迅速地由红变紫,本来已经没什么力气的男人,在强烈的求生欲面前,展现出了恐怖的能量,他张大着嘴巴,大口大口费力地吸着气,甚至发出了“嘶嘶嘶”如抽风机般的声音。
他的双手先是握住黎月真的手臂,试图将其掰开,无果后,手上的指甲开始用力地挠着黎月真的手臂,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暗红色的血痕,见黎月真不为所动,开始用手肘不断地撞击身后黎月真的肋侧,发出“砰砰砰”的闷响。
但男人的挣扎只维持了不过两分钟,逐渐缺氧的他,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他的眼里满是绝望之色,他的眼珠动了动,看向正坐在前方,呆呆看着自己的余钟,余钟刚好和他的眼神对上,看见他眼里的绝望之色,忽然想起了男人刚刚声情并茂说出的那一番话。
他来这里,不图财,只为了救他的孩子,而余钟盗窃,也只是为了救他的孩子,筹钱为他换肾,如果男人死了,他的孩子,该由谁来拯救!
想到这,余钟的心里不禁泛起了一阵酸楚,黎月真感觉到怀里的男人动静越来越小,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狞笑。
「你给我放了他!」黎月真脸上的笑容一僵,缓缓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拿起手枪正对准自己的余钟。
「我数三二一……」余钟的双腿止不住地哆嗦着,暴露出他此时内心的恐惧,但他却依旧壮着胆子,用手里的手枪威胁着黎月真就范,黎月真没有说话,手上依旧使劲,双眼却在恶狠狠地盯着他看。
「三、二……」还没等余钟数到一,黎月真感觉男人没了动静,终于松开了他,男人顿时如同一滩烂泥般趴倒在地上,而黎月真则是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走向余钟。
「你,你给我站住!」这时的余钟,哪里还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面对这样一个人,余钟的心里怎么可能不怕,但黎月真却并没有被余钟的手枪震慑住,反而抬起手将余钟手里的手枪拍飞。
「啪嗒……」手枪飞出去老远,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余钟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原来是黎月真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他顿时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差点没把今天吃的午饭都给吐出来。
「老家伙……」黎月真俯视着面前的余钟,正想连他也一并杀掉,以绝后患时,门口突然传来了门铃声。
六 交易开始
门铃声伴随着余钟的咳嗽声此起彼伏,让此时的气氛有些凝重,黎月真双眼一眯,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看向墙上的挂钟,此时已过十一点了,想必是到了那些人贩子来交易的时间。
想通了这一点,黎月真蹲下身,拽住余钟的衣领,威胁道:「刚刚你拿枪指着我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先前答应过你,那一千万我们对半分,这个承诺依旧有效,但你也得给我老实点,现在那些人贩子来了,你得配合我把这场戏演下去,知道不知道?」
说到这,黎月真话锋一转,指向身后趴在地上的男人,继续说道:「还是你要为了一个死人,跟我拼命?」
余钟喘着粗气,先是凝视着黎月真好一会儿,而后又瞥了瞥不远处的男人,最终方才妥协地点了点头。
见状,黎月真方才松开他的衣领,一边站起身来,一边急声说道:「你先把这里收拾一下,把那男的拖进洗手间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凑到门口,通过猫眼往门外看,门外站着的是三个男人,都是穿得西装革履,头上梳着个大背头,中间的男人偏瘦弱,年纪也是最大的,身旁的两个男人则是生得虎背熊腰,脸上满是横肉,看上去像是瘦弱男人的手下和保镖。
光是看那两个壮汉,黎月真便知道自己绝不是这几人的对手,更何况还不知道他们手里有没有枪呢。
看罢,黎月真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屋内,只见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余钟便已经将柜台上被震落一地的零碎物品全都归位。
此时,他正架着男人的腋下,使劲地往洗手间的方向拖,可能是他年纪大了,即便是他使上吃奶的劲,男人依旧是纹丝不动。
黎月真不耐烦地啧了啧嘴,快步走上前去,抬起男人的两条腿,朝余钟挑了挑下巴,说道:「快点把他抬进去!」
二人合力将男人抬进洗手间,这也是二人头一回进到洗手间里,他们一眼便看到被五花大绑,蜷缩在浴缸里的原住户,他的嘴被胶带封住了,正瞪大着双眼,看着余钟二人,以及被他们合力抬起,动也不动的男人,嘴里“呜呜呜”地叫着,似乎是在向他们求救,只可惜,他求救的对象错了。
二人将男人放下,没敢多看他一眼,便出了洗手间,顺手把房门给关上,余钟将散落一地的假钞重新捡回到外卖箱子里,而黎月真则来到了门口,他听着越发急促的门铃声,通过猫眼看着门外几人脸上的不耐之色,隐隐间,似乎还能听到他们三人的对话。
「他该不会是出去了吧?」其中一个壮汉嘀咕道。
对此,瘦弱男人心里也不禁犯起了嘀咕,狐疑道:「不会吧,我们就迟到了一小会儿,他就等不了了?可这是他家啊,他能走到哪去?」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打开,映入他们眼帘的,是黎月真的那一张笑脸。
他们三人面面相觑,皆是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尤其是他还穿着一身美团外卖的工作服,瘦弱男人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两步,反复看了几遍门牌号。
「没错啊,怎么……」他的话还没说完,黎月真便让开了身子,一边将三人迎进去,一边说道:「我们老板临时有事出去了,就让我们先接待几位,他稍后回来。」
随着三人边点头,边走进来,黎月真发现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孩,刚刚在猫眼里,由于他们挡住了视线,因此黎月真并未看到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孩,他不动声色地数了数人数,得有六个小孩,分别是四个女孩和两个男孩,年纪约莫都在七八岁的样子,身高只到他的腰部,而且,这些小孩的眼睛上,皆是蒙着一层白色的纱布。
六个人排成两列,后边的人搭着前边人的肩膀,而站在最前面的小孩,则是扯着壮汉的衣摆,看上去,他们像是眼睛不能视物的样子。
怎么有这么多个小孩?不是就一个吗?哪个才是那个男人的女儿?一旁的余钟也看到了紧跟在三人身后的小孩,看见居然有这么多的小孩,他也有些搞不懂状况。
「这些小孩的眼睛?」余钟看着他们脸上蒙着的纱布,不禁问道。
领头的皱起了眉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他们的眼睛已经被我们弄瞎了,为了方便去街上乞讨啊!你们老板没跟你们说过他做的这些生意?」
听到这,余钟和黎月真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里的住户不仅仅是想要买一个小孩这么简单。
他跟人贩子根本就是一伙的,人贩子负责把小孩拐走,并且将他们致残,或是挑断手筋脚筋,亦或是像现在这样,把他们弄成瞎子,再卖给这里的住户,让他们统一将这些小孩丢在街上,激起一些行人的同情心,乞讨来一些钱财,这些好心人的同情心,实际上全都被这些犯罪团伙利用起来,那些钱自然也都是落在他们的口袋里。
真是一群人渣啊!现在的余钟,都恨不得进去洗手间,踹上他几脚。
黎月真见对方起了疑心,赶忙站了出来,打起了圆场,道:「当然说过了,只是以往都是挑断手筋脚筋,还是头一回玩了点新花样,我的同伴也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而已,毕竟我们也得验验货嘛。」
领头的笑了笑,连声附和道:「对,对,你们随便验。」
黎月真蹲下身,他的手刚碰到其中一个男孩,对方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退。
见状,其中一个壮汉斜眼睨了他一眼,干咳了几声,男孩顿时像点了穴似的,哪怕身子哆嗦得再厉害,但双腿依旧像生了根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看到这些小孩这般反应,余钟的心里更加心疼起来,想必他们没少遭到这些人的毒打,他轻柔地抚摸着其中一个女孩的脑袋,他也不知道这个女孩,是否就是男人苦苦追寻的女儿。
但他的心里,却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替男人,把他的女儿抚养成人,也算是替自己赎罪了,事成之后,黎月真答应过他,那一千万会分给他一半,也就是有五百万,哪怕是给儿子治完病后,也还能剩下不少钱,他要把这些孩子全买下来,男人的女儿他留下,剩下的,他也会一一帮他们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这些小孩,怎么卖?」余钟沉声问道。
七 试探
「价格我们之前已经和你们老板说过了啊!」人贩子再度提出了质疑。
黎月真的眼珠子转了转,乐呵呵地笑道:「我们老板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供货商,他忙得很,可能是忘了跟我们说了……」
人贩子也是人精,他眯了眯双眼,对于黎月真给出的这个说法,无法信服,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你们赶紧打电话问问你们老板吧,这么大一桩买卖,你们这些小的,也做不了主。」
他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他的手下坐在饭桌前。
他看着桌上的两碟还冒着热气的小菜,笑道:「这是你们自个儿做的夜宵吗?我能尝尝吗?」
他在问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夹菜吃了起来。
见状,黎月真咧了咧嘴,一旁的余钟突然说道:「老板已经全权交给我们负责了,你们直接说价格就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三人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依旧在一口一口地吃着小菜,余钟还想说些什么,黎月真却扯了扯他的胳膊,给他使了个眼色。
这是对方在试探自己呢!
余钟也有些急了,凑到黎月真耳边,低声询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黎月真思索片刻,眼神逐渐瞟去洗手间的方向,低声说道:「只有去问问他了!」
余钟会意,轻点了点头,黎月真拍了拍他的肩膀,目送着他走进洗手间,而他则继续留在客厅招呼着三人,余钟走进洗手间,顺手把房门关上,径直来到蜷缩在浴缸里的男人身旁。
「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明不明白?明白就点一下头。」男人怔怔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
「现在有几个人贩子过来要和我们谈交易,你是不是和人贩子是一伙的?他们负责供货,而你负责销货,是不是?」男人点了点头。
「那卧室的保险箱里,是不是存了有一千万?」男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都是现金吗?」他又点了点头。
「那保险箱的密码是多少?」余钟此时说话的语气,难掩激动之情。
毕竟,那可是一千万的现金啊!
如果一千万只是存在银行卡里,只是一堆虚无缥缈的数字,可能还没那么震撼,但当一千万的现金,摞在你的面前,那种视觉冲击力,是非常恐怖的,现在,只有黎月真和他死去的姐姐黎月清知道保险箱的密码,而余钟对此却毫不知情,因此,他和黎月真之间的地位是不平等的。
他必须得套出保险箱的密码,这样一来,即便没了黎月真,他也能靠自己把那一千万取出来。
男人“呜呜呜”地叫了几声,同时双手手指费力地指着自己嘴上的胶带,余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他更害怕一旦把胶带撕开了,对方会大喊大叫,引来人贩子的注意。
「你用手指给我比一下数字就行!」余钟不耐烦地说道。
男人见无法说服余钟给自己撕开胶带,他的脾气似乎也上来了,他的肩膀耷拉下来,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余钟,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嘿!你这家伙!余钟看着他,只恨得牙痒痒,差点就没忍住踹上他几脚,可现在,他毕竟有求于人,他也不像黎月真那样,下得去狠手拷问对方。
片刻后,他还是妥协了,叮嘱道:「我帮你撕开胶带也行,但你可不能大喊大叫,给我们制造麻烦!只要把人贩子摆平了,事后我们就会放你离开,我们只图财,不图命,听懂了没?」
男人忙不迭地点着头。
见状,余钟没有二话,将其嘴上的胶带撕开,可刚撕掉大半,嘴巴得到释放的男人,便迫不及待地大喊道:「救……」
他的“命”字都还没喊出口,余钟便吓得赶紧把胶带重新粘了回去,堵住了他的嘴,即便余钟的动作够快,可男人发出的动静,依旧是惊动了外面的人。
领头的人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身体一哆嗦,下意识地抬起头,寻声望向洗手间的方向,问道:「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黎月真同是皱着眉头,埋怨地看向洗手间的方向。
你在搞什么啊?老东西!
当黎月真重新转过头来看向三人时,又是换上了一张笑脸,说道:「只是在跟老板通电话而已,可能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吵起来了吧。」
里面的余钟也是十分配合,在见到男人大喊大叫后,赶紧掏出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并故意大声地说道:「老板,好的,我知道了,您别生气!」
就这样,余钟自顾自拿着电话演了得有两三分钟,这时,洗手间的门突然开了,吓了余钟一跳,待他看清来人时,方才松了口气,原来是黎月真。
黎月真把房门锁上,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低声质问道:「你刚刚在搞什么啊?」
余钟指了指男人,一脸委屈地说道:「我问他这次交易的金额,他非要我帮他撕开胶带才肯开口,我没办法,才……」
「你真没用!」黎月真剐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他一边走向浴缸,一边掏出手枪,二话不说直接顶着男人的脑门。
「要么老老实实回答老子问题,要么我现在就一枪毙了你,大不了跟外面那些人贩子火并,看谁能笑到最后!」站在后边的余钟不禁咧了咧嘴,这还真是黎月真的办事风格,人狠话不多,可偏偏男人就吃他这一套,被枪顶着脑门,吓得浑身颤抖起来,哆哆嗦嗦地点着头。
这时,洗手间的门把突然响了几下,是外头想要开门的声音,只是门锁上了,对方开不了门。
见状,对方只好敲了敲门,说道:「兄弟,人有三急,麻烦开一下门好吗?」
八 绝路
三人一同望向门口的方向,余钟和黎月真的脸上皆是闪过一抹慌乱之色,反观被捆绑住的男人,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脱困的希望。
「怎么办?」余钟看着身旁的黎月真,压低着声音问道。
黎月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眼珠子提溜提溜地转动着,思索片刻后说道:「先不管外面的人,先把这次交易的事情问出来再说!」
「好好好……」余钟忙不迭地点着头。
敲门的壮汉见里面没了动静,刚刚余钟讲电话的声音都消失了,他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老大和另一个同伴,领头的也察觉出不对劲了,起身走到洗手间门前,敲了敲门说道:「兄弟,兄弟?」
此时的黎月真,一只手拽住男人的衣领,一只手拿着手枪顶住对方的脑门,面目狰狞地逼问道:「这次你们交易的金额是怎么定的?快点告诉我!」
男人一会看着他,一会又看向门口,听着外面越发急促的敲门声,看他这副模样,精明如黎月真,又怎么看不出来他这是在拖延时间呢。
妈的!黎月真急得脑门上都出了一层虚汗,可他也没了法子,男人知道人贩子就在外头,一旦让他们知道自己被余钟二人挟持,肯定会出手把他救下的,在这个节骨眼里,男人又怎么可能会帮余钟二人,骗过人贩子呢,男人不出面踩他们几脚,就算好的了。
余钟见黎月真看着男人怔怔出神,半天都没有动静,不禁小声地叫道:「黎月真?黎月真?」
「黎月……」当他叫到第三声的时候,黎月真突然冷笑几声,他的眼里爬满了血丝,看着男人有恃无恐的样子,与刚刚哆哆嗦嗦时的窝囊样,简直判若两人。
「你知道他是被谁杀死的吗?」黎月真用手枪指着一旁躺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的男人,说道。
「是被我杀死的!现在,我也不介意多添几条人命!」黎月真恶狠狠地说道。
话毕,他没有给男人和余钟反应的时间,直接对着男人的脑门,扣动了扳机,预想中的枪响声没有传出,只有一簇小火苗,在枪口中冒出。
这竟是一把假手枪!包括男人在内,三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极具戏剧性的一幕。
完了!唯一保命的手段也没有了!
黎月真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余钟还有些不信邪地从他的手里夺过手枪,接连扣动了几下扳机,最后方才确认,这只是一把有着手枪模样的打火机。
他的脸上不禁涌现出一抹苦笑,悠悠地看了眼已经死去的男人,没成想,他们都被这个男人拿着一把假手枪,给忽悠了一遍。
这也算是造化弄人了!
黎月真费尽心思把男人杀死,最后,却也栽倒在男人的这把假手枪里,窝在浴缸里的男人,看着余钟二人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的眼睛都笑成了弯月形,如果不是嘴巴被封住,恐怕他都忍不住放声大笑了出来。
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他费力地在浴缸里坐起身来,倚靠着浴缸,如同一个得胜者般斜眼睨着二人,缓缓探出自己被绑住的双手,示意二人给他松绑,他心情好的话,或许还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余钟看着他这般洋洋得意的模样,不禁恨得牙痒痒,可他却偏偏奈何不了对方,他在心里暗叹了口气,正要上前去为其松绑。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黎月真,却突然伸出手来拦住了他,余钟不解地看着他,他沉吟片刻,说道:「不能放了他!」
「为什么?」余钟问道。
「他是我们唯一的筹码!」洗手间一直不开门,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洗手间外的三人耐性早已消磨殆尽。
领头的左右看了看,向两位手下使了个眼色,沉声说道:「给我撞门!」
两名壮汉往后退了几步,正要助跑上前撞门。
这时,门却突然开了。
见状,两名壮汉及时停住了脚步,一脸诧异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余钟二人。
「兄弟,你们在洗手间里干什么呢?这么久都不吭声。」领头的冷笑道。
此时,他对于余钟二人的怀疑,早已写在了脸上。
对此,黎月真却不慌不忙,让开了身子,说道:「你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闻言,领头的不禁皱了皱眉,双眼死死地盯着黎月真的脸看,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来,黎月真也丝毫不虚,脸上含着笑意,与其对视起来,最终,领头的收回目光,带着两名手下,缓步走进洗手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躺在地上的男性尸体,他的双眼微突,口鼻处依旧残留着些许血迹,他的脖颈处红通通一大片,看上去,像是被勒死的。
再往里走,三人方才看到被捆绑着,放进浴缸里,他们的合作对象,也是这间屋子的原住户,在他们发现男人时,男人也同样看见他们。
「呜呜呜……」他像是个落水者,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块救命的木板,正竭力地想要游过去,抓住这次活命的机会,他似乎有很多的话说,但那些话全都被一条胶带给封在嘴巴里,只发出了“呜呜”声。
看见这般场景,领头的又怎能不知道另外两人的身份是假的呢。
他猛地回过头,似乎害怕两人趁机逃跑似的,急声命令道:「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九 金钱的魅力
两名壮汉默默地站在余钟二人身后,领头的一声令下,二人当即反应过来,左手按住他们的肩膀,右手拧住他们的手腕,将其反关节往下压。
余钟二人吃痛,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上,领头的见二人瞬间被制服,稍稍放下心来,正要上前去为男人松绑。
这时,黎月真却突然喊道:「不能放了他!」
这突然的一嗓子,吓得领头的双手一抖,一脸不解地偏过头看着他。
「他的那些钱,我知道在哪?我也可以拱手奉上,只要你放我们一条生路!」闻言,领头的双眼一眯,缓缓转过身来,显然是有些心动了。
「你们这些只负责拐卖小孩儿的,干的都是一锤子买卖,把小孩卖了,即便能卖个几万十几万又如何,但他们却不同,小孩就是他们的生钱工具,只要有足够多的小孩,只负责提供他们一日三餐,他们就能带来数不尽的财富,那他们这种人,得比你们多挣多少钱?你们算过这笔账没?」领头的皱着眉头,沉思不语。
「一千万!就在卧室的保险箱里,有着一千万的现金!」如此巨额的数字,直接震惊得领头的双眼瞪大,瞳孔陡缩,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拼死拼活去四处拐卖小孩,一个小孩最多就卖个几万块钱,但这些负责销货的,却凭借这些小孩,能牟取上百万甚至上千万的暴利,他们不眼红是不可能的。
「你刚刚说把这一千万都拱手奉上,是真的吗?」领头的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此时他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真的,是真的,只要你不把他救出来,这一千万,你独吞了都没有人知道。」黎月真朝浴缸里的男人挑了挑下巴,说道。
这时,领头的却有些犹豫了,干他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诚信问题,若是他为了钱,把买家给干掉了,这事若传出去,他们在这一行,还怎么混得下去!
他一边想着,一边扭过头来,看向男人,男人也看出了他眼里的挣扎之色,不禁使劲挣扎着,嘴里“呜呜呜”地叫着。
黎月真见对方还有些犹豫,不禁咬了咬牙,继续下着猛药,道:「一千万啊!你得花多长时间,才能挣得回来!」
此话一出,领头的双眼顿时一亮。
对啊!这可是一千万啊!
哪怕自己和另外两个手下平均分,每人都能拿到三百多万,这得卖上多少个小孩儿,才能挣着这笔钱,而且,有了这笔钱,自己三人去干点正经买卖不好吗?为何还要继续在这一行混下去?
在这一千万现金的诱惑下,领头的开始不断给自己找着借口,说服自己把那一千万独吞。
过了许久,他深吸了口气,悠悠地看了眼男人,低声说道:「对不住了!」
这话显然已经将他的决定暴露了出来,男人眼里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再度被黎月真那三寸不烂之舌,给熄灭了,一旁的余钟默默看着黎月真一步步说服对方,离间领头的和男人之间的关系。
他的心里不禁由衷地感叹一声真厉害!但同时,他也觉得黎月真这人可怕得紧,现在自己与他谋求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他也得想想法子,一旦黎月真和他翻脸,他该如何自保?
「这位兄弟,你说你知道他的钱藏在保险箱里,但我们又没有密码……」他的话还没说完,黎月真便猜到他想要说些什么了。
「我知道密码!」「哦?」领头的眼睛一亮,显然对于这个答案,他心里早有预料,他知道对方要是手里头没有些筹码,是不敢说出刚刚的那番话的,他默默地看着黎月真,等待着他把密码和盘托出。
黎月真却回避着他的眼神,左右看了看身后的两个手下,道:「先把我们放开!」
闻言,领头的含笑点了点头,两个手下顿时松开了手,余钟二人咧着嘴,揉着酸痛的胳膊,缓缓站起身来。
「其实,我已经把保险箱里的钱取出来了。」黎月真这话,顿时让一旁的余钟惊掉了下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这些钱,现在在哪?」领头的皱着眉头,再次对黎月真的话,起了疑心。
「实不相瞒,我们来这的目的,也是为了那一千万来的,你看我这身外卖小哥的打扮,就知道我是想要伪装成送外卖的,来窃取那一千万的现金,谁知道我们的一个同伙,被他识破了,还被他杀死了,现在就藏在卧室里,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看看。」黎月真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他不仅打算蒙骗对方,外卖箱里的钱就是那一千万现金,还不知不觉把余钟也划入了他们的同伙行列中,把对方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片刻后,其中一个手下重新回到洗手间,说道:「卧室里的确有着一个女人的尸体。」
领头的点了点头,指着地上躺着的男人的尸体,问道:「这也是你们的同伙?」
黎月真没有丝毫犹豫,很干脆地点了点头,答道:「是的!」
「那这一千万现金,你们现在放在哪里?」黎月真指着门外,说道:「你们进来的时候,没看到有一个外卖箱子吗?那些钱,就放在那!」
果然,黎月真是打算将那一千万假钞,当成真钞,骗过这些人贩子呢,余钟的心不禁再次提到了嗓子眼里,那些可都是假钞,万一被对方识破了,他们还能有活路吗?
最主要是,即便到时候黎月真肯把真的保险箱密码说出来,对方也不可能再信他们的话了,一旦被识破,迎接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十 虚张声势
「老大,这里是有好多的钱!」就在他们谈话之际,已有一名手下默默地退出房间,他来到了玄关处,拉开了外卖箱子的拉链,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一捆捆钞票,冲着卫生间里的老大喊道。
闻言,领头的再也坐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洗手间,来到了那名手下身旁,他两眼放光地看着那些红彤彤的钞票,他从业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另一名手下也紧随领头的步伐,蹲到了外卖箱子旁。
而黎月真则故意拉着余钟,落在他们身后,双双站在了洗手间门前,余钟眼角的余光一直瞄着人贩子他们,压低着声音说道:「你怎么想的?那些可都是假钞!」
你干脆把保险箱密码和里面的钱,都给他们得了,我们就能保住这条命了,为什么还要闹出其他的幺蛾子?
黎月真嫌恶地瞥了他一眼,食指放在了嘴唇上,做出嘘声的手势。
随后他一把搂住了余钟的肩膀,把他的脑袋拉到自己面前,附耳说道:「你他妈傻啊!我们忙活了这么久,还杀了两个人,一分钱都不要了?」
那他不是一晚上白忙活了吗?那可是一千万啊!为了这一千万,铤而走险也值了!
余钟一脸震惊地看着黎月真,这人当真是个亡命之徒,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而且,这两个人明明都是被他一个人杀死的,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余钟还成了共犯,和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黎月真见他还是一副游移不定的样子,再次施展出他的嘴炮技能,劝慰道:「放心吧,不会被识破的,那些钱里,可不全都是假钞。」
余钟不禁挑了挑眉,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等他接着往下说。
「我的全部家当,十万块钱我已经混进去了,只是刚开始,那十万块钱我都是铺在最表面那一层,被那个男人全部倒出来后,基本上真钞和假钞全都混在一起了,就连我也分不清了,不过你放心,没有验钞机的话,谁也分不出个真假来。」他的话刚说完,便见其中一个手下从随身携带的一个手提箱里,拿出了一个验钞机。
见此情景,黎月真二人皆是脸色一变。
领头的也没把两人给忘了,他一边吩咐其中一个手下开始对钞票进行验收,一边站起身来,笑呵呵地对着两人说道:「我们要先验一下这些钱的真伪,如果确认这些钱都是真的,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如果是假的话……」领头的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搭配上阴恻恻的笑容以及冷笑声。
余钟的心理素质比起黎月真而言相对较差,他的脸色顿变,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你这话说出口,不是更让对方起疑心了吗?
黎月真顿感不妙,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其闭嘴。
果不其然,天性多疑的人贩子,笑里藏刀地问道:「哦?这钱,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得到黎月真的提醒,余钟未敢多言。
领头的朝另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低声道:「给我看住他们了!」
「是,老大。」领头的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过身来,看着另一个手下将每一捆钞票都解开橡皮筋,放进验钞机里,每捆钞票最少过了两遍,才放到一旁。
如今,已经连续验了两捆钞票,显示的皆是真钞,直到第三捆,验钞机突然响起了警报,显示的居然是假钞。
听闻警报声,余钟汗如雨下,黎月真则是默默地将右手探到了身后,在他的后腰处,还藏着那一把假手枪。
那一捆假钞,手下过了好几遍,显示出的结果依旧是一样的,领头的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渐渐垮了下来。
他目露凶光地转过身来,狠狠地盯着二人看,说道:「这钱,是假的?」
黎月真硬着头皮,说道:「这些钱,我们真是从保险箱里拿出来的,就算是假的,那也不是我们的错啊!」
听到黎月真直到现在,都还是满口谎话,完全是把他们三个当成傻子在耍着玩儿。
领头的怒极反笑,质问道:「谁会往自己的保险箱里存假钞?当我们是傻子呢!」
说到这,领头的偏过头,看着身后已然停下验钞动作的手下,命令道:「继续验,我倒要看看,这么一大堆的钱,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
手下没敢耽搁,将一捆捆钞票尽数解开放入验钞机里,领头的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警报声,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所有的钞票都验完了,好家伙,一千万的钞票,就只有十万是真的,剩下的全是假的。
领头的看了眼地上堆成一座小山的假钞,以及一旁少得可怜的真钞,再次将目光锁定在二人身上,问道:「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见二人脸色难看,一句话都不说,领头的耐心似乎也耗尽了,猛地大喝一声:「保险箱的密码究竟是多少?」
他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领着手下们扑过来,黎月真顿时抽出手枪,指着三人,喝道:「给我站住!」
十一 放血
「哟呵,居然还有枪?」领头的不退反进,一步步走向黎月真,纵然黎月真有着强悍的心理素质,但此时此刻,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他的掌控范围了,他持枪的手也不住地抖动起来。
领头的带着两名手下朝黎月真走去时,还不忘出言嘲讽道:「开枪啊!你他妈的倒是开枪啊!」
话音刚落,他猛地抬起手扇在黎月真的手腕上,只听“啪嗒”一声,假枪脱手而出,落在一旁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黎月真顿时慌了,正要上前去把手枪捡起来,那两个壮汉已然一拥而上,其中一个壮汉一脚踹在余钟的肚子上,只这一下,便让余钟的脸色涨红,捂着肚子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到地上,半晌爬不起身来。
而另一个壮汉更狠,一把掐住黎月真的脖子,像是提着只小鸡似的,将其整个人举了起来,双脚离地,按在洗手间的门上,他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哐哐哐几拳打在黎月真的腹部。
黎月真的脑子里有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架不住双方力量上的差距,只这几拳,差点没让他把昨天的晚饭都给吐出来,壮汉刚一松手,黎月真连站都站不稳,直接趴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干呕声。
领头的走到一旁,捡起那把假枪,朝着黎月真扣动了扳机,但却只看到从枪口中喷出的一小簇火苗,他不禁乐了,看着黎月真笑道:「你还真把我们当成傻子在耍,居然拿把假枪来唬我们。」
黎月真费力地抬起头看向对方,却刚好看到壮汉一记鞭腿扫了过来,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撞了个正着,整个人向一旁飞去,他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脖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随后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黎月真突然被一桶水给泼醒了,他悠悠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端坐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贩子。
而他此时此刻,正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双手双脚各自和椅子的四条腿绑在了一起,让他只能瘫坐在椅子上,就连坐正身体都办不到,异常难受。
而他左右两边,和他有着同样境遇的还有两人,分别是余钟以及这间房子的原住户,他身为人贩子长期的合作对象,此时却沦落到他们这样的下场,不可谓不讽刺,黎月真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原来自己整整昏迷了几个小时了。
「好了,现在你们谁能告诉我保险箱的密码是多少?」领头的见黎月真已然醒了过来,一边把玩着手里的水果刀,一边问道。
「王……王哥,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了,你,你为何要这么对我?」原住户颤颤巍巍地问道。
领头的也就是他口里的王哥,突然冷笑一声,说道:「张煜,我的张总,负责去拐走小孩的是我,去把这些小孩致残的也是我,冒险把小孩送上门的还是我!全部的脏活累活,我他妈全干了,结果到头来,钱全都进你口袋里了,你觉得我心里会平衡吗?」
人不患寡,只患不均。
若大家都是拿同样的钱,哪怕一方做的事情多,一方做的事情少,双方心理上的差距还不会这么大,但若是做事多的,反而比做事少的,得到的钱要更少,劳动与收获不成正比,这谁能受得了呢。
张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乖乖闭上了嘴,不再多言,王哥扫视了一圈众人,见没有一个人愿意交代出保险箱密码的,他不禁笑了,气笑的。
他缓缓站起身来,用水果刀的刀面有节奏地拍打着自己的手心。
「你们该不会认为,只要自己不把保险箱的密码说出来,自己就能保住这条命吧。」毕竟,现在的他们也只有这一个筹码了,若是连这个筹码也失去了,难保他们不会杀人灭口。
黎月真三人的心里一沉,显然,王哥的话直接道破了他们的小心思。
「人嘛,总会有侥幸心理的,认为自己哪怕不说,也不会死,但你们别忘了,我们是做什么的。」
王哥指了指一旁乖乖站在那的小孩,继续说道:「我们连小孩都不放过,砍断手的,砍断脚的,硬生生挖出他们眼珠子的,我们什么都干得出来,那你们觉得,自己能熬得过去这种酷刑吗?」
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光是这么听着,三人的脑海里便不禁浮现出这一幕幕血腥的画面,胆子最小的余钟,身体已经开始止不住地哆嗦着,若是余钟知道保险箱的密码,估计早就忍不住交代出来了,只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
王哥含笑看着三人依旧什么都不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但这回,我想玩点新花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绕到三人身后,三人费力地扭过头去,想看看他究竟在玩些什么花样,只见王哥拿着水果刀,在三人的手腕处割开一道口子,三人只感觉手腕处一凉,随后便有一股热流顺着手掌往下流。
「滴答,滴答,滴答……」水滴声在此时响起,回荡在三人的耳边,更像是死神倒计时的时钟声,三人皆是看不到王哥在自己背后做的一些小动作,但心里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王哥重新回到三人面前,晃了晃手里染血的水果刀,乐呵呵地说道:「我在你们三人的手腕上各割了道口子,现在正往下流着血呢……」
说到这,王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接着说道:「我想做个实验,究竟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把一个人的血全部放光。」
此话一出,余钟三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王哥好整以暇地坐在他们面前,还翘起了二郎腿,说道:「你们谁先把保险箱的密码说出来,我就会替谁止血,而剩下那两人,就只能这样失血过多而死,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
谁先妥协,谁才能先获救!若是三人都不开口,他们都得失血过多而死,形势已经逼迫他们不得不坦白交代了,刚刚还闭口不言的黎月真和张煜,此时都抢先交代,最吃亏的莫过于余钟,只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保险箱的密码是多少。
正当黎月真和张煜七嘴八舌地抢先说着保险箱的密码时,楼下却突然传来了警笛声,王哥刚刚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听到警笛声后,整个人顿时坐直了起来,如同惊弓之鸟般,窜到了窗口旁,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向楼下。
只见楼下已经停着好几辆警车,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一脸狐疑地看向黎月真三人。
究竟是谁报的警?
十二 杀人直播
「是谁报的警?」王哥关上窗户,重新回到余钟三人面前,蹲下身问道。
但此时三人或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意识已经逐渐模糊,眼皮子不住地往下掉,脑袋耷拉下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见状,王哥也急了,抬起手托住黎月真的腮帮子,将他的头抬起来,再一次问道:「是不是你报的警?」
在他的印象里,张煜早早就被绑住扔进了洗手间里,要是他报的警,警察早就到了,而黎月真是那个鬼心眼最多的人,因此也成了王哥的首要怀疑目标。
黎月真双眼微眯,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久久没有回复,见状,王哥咬了咬牙,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试图让他清醒一点。
这时,其中一个手下在厨房里冲王哥喊道:「王哥……」
「干嘛?」王哥头也不回,极其不耐烦地回道。
手下拿着一台手机,一溜小跑地来到王哥身边,将手机递给了他,王哥一脸疑惑地接过手机,看向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内容,却让他大吃一惊,只见上面正在进行网络直播,而直播的内容,正是他们在这个房子里做的事情。
观看的人数居然高达上千万!
里面飘过的弹幕中,还有不少网民打着哈哈,道:「终于被发现了呀!」「我刚刚好像听到警笛声,该不会是谁报了警吧。」「淡定淡定,这些都是剧本,都是演出来的。」
王哥看着这些弹幕,哪里还不知道,这些警察肯定是通过直播,找到这里来的,问题是,这部手机是谁放在那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直播,那些网民究竟都看到他们干了些什么?
刚刚被王哥扇了几下耳光,意识稍稍清醒些的黎月真,也看到了王哥手里的手机,他突然间明白了过来,唯一进入过厨房的人,就只有那已死去的男人了。
曾经,他也觉得颇为奇怪,为何男人进入厨房,只是炒几个菜,却花了这么长的时间,长到足以让他和余钟为自己松绑,原来,男人是为了藏好这部手机,进行现场直播,目的,无非是要曝光这个人贩子集团,报警把这些人渣一一抓捕归案,只可惜,他已经看不到这一幕了,已然倒在了这条路的半道上。
如果黎月真的推测是对的,那这场直播,不仅仅曝光了这些人贩子的面容,甚至就连他和余钟合谋把男人杀死的过程,也拍了个一清二楚,想到这,黎月真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苦笑。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为了那一千万,已经搭进去多少条人命了,现如今,恐怕自己也时日不多了。
「老大,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啊?」那两个手下此时也慌了,哆哆嗦嗦地问道。
王哥此时也慌了神,他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心里却也没了主意,直到其中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劝道:「不如跑路吧,王哥!」
一言惊醒梦中人!王哥的双眼一亮,连声应道:「对对对,跑路跑路!」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卧室的方向,说道:「大家一起合力把那保险箱一并抬走。」
那里可是有着一千万!即便不知道保险箱的密码,但把它带走,他们三人总会找到方法,把它打开,现在可是要跑路,抬着个保险箱,怎么跑得了,但此时,已经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的王哥,没了往日的精明,一心只想着钱,这一趟可不能白来啊!
他的两个手下心中虽有疑虑,但也不敢出言反驳王哥,只好遵照他的意思,和他一起进到卧室,合力将保险箱搬了出来,三人刚把保险箱搬到客厅,门外却已经响起了撞门声。
警察来了!三人心下大惊,尤其是两个手下,四处张望,看看是否能跳窗逃走。
「别慌……」王哥沉声喝道,两个手下皆是将目光落到他的身上,王哥方才接着说道:「我们手里头还有人质呢!」
说罢,他还朝那几个小孩的方向挑了挑下巴,闻言,两个手下的眼里重新闪烁起了希望的光芒。
「砰——」只听一声巨响,房子的门被撞开,数个警察持枪而入。
映入眼帘的,却是王哥三人各自挟持着几个小孩,以余钟三人作为掩体,躲在了他们身后,王哥更是手持那把假枪,顶着其中一个小女孩的太阳穴,喝道:「都别轻举妄动啊!我们手里头可是有人质的。」
「你手里头的可是把假枪,别想唬我们了!」其中一个警察喊道。
显然,这些警察也有关注这一场杀人直播,从中得知了这把假枪的存在。
岂料,王哥被当众识破,脸上却没有一丝慌乱之色,反而放声大笑道:「哈哈哈,你们就没察觉到这间房子的异样?」
闻言,众警察皆是皱了皱眉。
是煤气!原来,就在警察们忙着破门而入时,王哥命令其中一个手下去厨房把煤气罐拧开,把煤气泄露出来,如此一来,警察们便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开枪。
而他手里的这把假枪,虽然只是一个打火机,但若是让房间充斥着煤气,他的这把假枪,也能成为一个大杀器。
一时之间,警察和人贩子之间,形成了一个僵局。
十三 落网
警察们纷纷捂住自己的口鼻,劝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还是举手投降吧,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哈哈哈……」王哥仰面大笑,对于警察们的话,他压根不放在心里。
举手投降?以他们三人犯下的罪行,判得可不会轻,起码得坐几十年的牢,那还不如一死了之呢,既然有一线的希望,王哥三人就得拼上一把。
「要么,你们就放我们离开,要么,就一直堵住我们的出口,让我们和人质一起闷在这里,大不了死在一块儿,看你和正在看直播的网友们和媒体怎么交代。」警察们也拿状似癫狂的王哥没了办法,要不放他走吧,他就得和人质们一起留在这间充斥着煤气的房子里。
即便没有煤气中毒而死,也得被他狠心放一把火,全都给炸死,可要是放他走吧,身为警察的职责,他们也干不出来这种事。
这可怎么办啊?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警察似乎接到了通知,凑到他们的队长身旁,低声说道:「队长,狙击手已经就位了!」
闻言,队长点了点头,他思索片刻,缓缓放下手里的枪,带着身后的众警察,缓缓退出了房间,见状,王哥不禁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些警察在做什么打算。
「我们放了你也可以,但你能不能先把那几个人质放了,他们三个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警察指的自然是余钟三人。
此时余钟三人已经昏了过去,生死不知,手上的鲜血依旧在不断地往下滴,其出血量之大,让人不禁担心,再这么耽误下去,三人迟早会鲜血流光而死。
王哥瞥了瞥余钟三人,干脆地答道:「你放我们离开房子,他们三人就随你们处置了。」
毕竟,他们手里头真正有利用价值的人质,也就这些小孩了,余钟他们连路都走不了,王哥自然不可能带着这几个拖油瓶子一起走。
「好,我答应你们!」队长说完后,偏过头冲身后的队员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
王哥抱着手里的孩子,缓步朝门口走去,同时他还不忘警告道:「你们可别轻举妄动,等我们安全离开了,这些孩子我们自然就会放走。」
他说话之时,双眼还不忘瞥了瞥地上的保险箱,眼里满是不舍之色,只可惜,在金钱和生命面前,显然是自己的命更重要,至于这一千万的现金,他也只能忍痛舍弃了。
就在他一边走向门口,一边看着地上的保险箱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还不等王哥有所反应,一颗子弹直接命中他持枪的手腕,他的手腕应声被子弹打断,一只断手连同着假枪,一并落在了地上,其强烈的冲击力,直接撞得王哥身体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
警察们一拥而上,夺过人贩子手里的孩子,将他们一一按倒在地上。
「啊——」直到王哥被警察制服,他方才后知后觉,抱着自己的断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直到此刻,这件围绕着一千万现金展开的荒唐事件,方才告一段落。
那三个人贩子因为过往犯下的种种罪行,数罪并罚,两个手下被判了十年,王哥则因为是主谋,总共判了二十五年,至于余钟三人,即便警察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将三人送往医院,可他们依旧死在了半路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个男人的女儿活了下来,只是无亲无故的她,双目失明,未来的路该如何走,生活该如何度过,这一切依旧是一个未知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