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能承担不起这个世界
我不知道这个年是这么过去的,不过突然明白,我们可能承担不起这个世界,但我们正披着用卑微做衣料的隐身衣,观察着,思考着。
文/书倩

记得大江曾经问过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读书?”“书是什么?”我哑口无言。自认为爱钻图书馆,爱读书的我竟一句话答不上来,用那些无力的话搪塞着。如果现在让我回答,我仍旧回答不出来。或许很久之后会明白吧,但现在我知道我们用书填补着生活。
最近迷上了程璧,心神不宁的时候打开她的歌(庭前花木满,院外小径芳,四时常相往,晴日共剪窗),会静下来,去浪费时光的去看窗外是否刮着风,今天的羽毛球是否会飞到邻居家红瓦的尖顶的房顶上。看看那一方小小绿色是否更加丰裕了些。窗台上的花已经干掉了,老爸冬天不顾老妈反对栽下的两颗绿油油的小花是否还活着。
升学考试,我爸妈像往常一样,会全程陪同。中考,入学检测,会考,高考,这次考研也一样。考完第一天,我们家开始装修,我去我弟的初中,哪里的老师都认识我,因为我也是他们的学生。见到我,聊了许多,突然发现,那些老师也像我爸妈一样,准备跨入老年。他们的孩子有些考上了吉林大学,有些今年考上了北大。我在办公室里呆了一个多星期,看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学生,在他们脸上没有了当年我们脸上的那种单纯。许多老师叹息着这些年学生不好带。在学校看了自习,听了课。有些学生见了我就喊老师,我解释说我也是个学生,他们还是那样。不过细想,能自由进出学校和老师办公室的人,不是老师,那是谁?他们再喊,我就不再解释了。在办公室里过了考研之后的书瘾,《干校六记》、《将饮茶》。之前大江在我生日时送我的很久之前已经不再出版的中国社会科学院的旧书杨绛作品集。(到现在我每天都会拿起来翻一翻,尽管那上面的东西,我已经都读过了。)

今年的寒假和春节过得很安静。年前大家安安静静的买着年货,默默把冰箱填满。除夕夜,没有鞭炮声,没有火药味,只有红灯笼在门口寂寥的亮着。门口的春联被老爹吐槽着没有贴好,今年是我们三个小家伙独立贴春联的第一年,嗯,我们仨悄悄长大了,他们俩也悄悄变老了。年前最后几个小时,所有的工作即将收尾,只剩下最后一道任务,12点,贡品上桌。老爹因为爸妈吵架,两夜没好好睡,所以我来守夜。我俩把贡品准备好,十个,十全十美。
大年初一,二叔在深圳,没有回来,三叔还在开罗,年夜饭取消了,串门拜年之后各自回家。三叔发了红包给我,他有四个孩子,最小的是去年深秋出生的。孩子出生前,他去了开罗,还没到一年,不能回家。四个孩子放在肩上,我不知道要不要收,问过爸妈,收下了。电视里,春晚的开始,一遍又一遍开始。打电话问亚芳要不要出去玩,她可能刚睡醒,可能突然醒了,然后又睡着了,终究没有出去。
半夜十二点封村,到现在没有出过门,因为这样,旧病又犯了,还是便血。一坐便是一上午,或是一下午。看书也好,发呆也好,全然是安静的。我们这里也有网上那种广播,但也不像网上那种。偶尔在门口的空地上打一打羽毛球,他们俩教我,我的羽毛球技术总算也从学发球,到能跟他们连续打上几个来回,打个全身冒汗。这其中我也打了和我老爹的第一场球,没注意输赢,只觉得有些不真实。
真正的宁静,是大隐隐于市,并非跑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躲起来。中午吃饭跟一起家人看《妻子的浪漫旅行》,其中有一个话题突然让我明白的。我还是喜欢打扫卫生,早晚,把房间扫一遍。尽管有时扫不出来什么,也想要扫一扫,因为今天永远也扫不完明天的落叶。或许是寻找一种心里安慰。

最近很喜欢跟家人待在一起,吃饭、聊天、看综艺,以至于把还在等我一起看书的大江忘记了。那个“三天定律”或许在现在已经不适用了,爸妈待在一起不再吵架了,结婚二十多年了,愈发的像小夫妻,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老妈多了几分温柔,老爸也更加有趣。一起做饭一起泡脚。或许应该感谢这次病毒,大家一起,慢下来,认真些生活,不再那么匆匆忙忙,大家似乎忘记了是因为病毒才一起待这么长时间的,尽管每天广播还会每天早上按时响起,尽管村子门口搭建的帐篷里还有人站岗,尽管大家的笑容都被口罩包着。
天气慢慢转暖,很多去年秋天藏到地底下过冬的草籽慢慢长成小草苗,绿绿的、矮矮的匍匐在地上,老妈去田里看麦苗,大家已经开始准备给麦子浇水了,他们似乎不会在乎有没有病毒,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那种从容,他们只是惦记着,自己田里的麦子会不会长高。尽管生活的也不再依靠种田,但在什么时候应该浇水,什么时候应该施肥他们仍旧会按时去做。或许这就是我妈说的农民的“本”吧。老妈也去了田里。在地头上有些野菜(安阳话叫“济济苗”),把它们捡回来,放在阳光下面,坐在小板凳上,一根一根择出来,满满一大盆。白菜土豆有些乏味,偶尔换换口味也很好。看她坐在那里择,忽然觉得,这也是生活。
考完仍旧没有放下读书,尽管读的不多也很浅,但每天都会捧着书本去“串门”。写的东西也不多,我还是那样,写不出来,便把自己放进一本又一本书里。
文/书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