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尾调（13）

第二章

8

每周，都有一次外出的机会，那就是去邮局送报纸和信件。有时候和南歌陆航柳青去，有时我约邮局的林波，自从认识了林波这个朋友，这个任务逐渐地就把南歌仨解脱了。这天从邮局回来快12点了，南歌仨不由分说把我簇拥到小鱼餐厅，他们说要给我贺一贺。柳青说，千弦，你今天是又忘记了有老魏的课吗？陆航不等我回答抢着说，老魏今天高兴坏了，他在课堂上读了你的《白狼之恋》，他说虽然稚嫩些，但可以把意识流、荒诞派、魔幻现实主义熔为一炉也是不错的起点。以你的文学才华，假以时日，青城白居，易。最开心的当然是南歌，他一字不落地将《白狼之恋》读了一遍。

我恍恍惚惚，像听别人写的文章一样。

 

白狼之恋

长久地，我困囿于自我中，那里没有鸟声，没有花香，冷寂、苍黄、浑如鸡子。有一天，纯粹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存在，我对着苍穹仅有的那个透光的圆孔大声喊：喂！我是千弦，我在这里！

话音刚落，一只白狼出现在眼前。他身形健美，但孤冷、疲惫。我拿出仅有的一个面包喂他，他凉凉的舌尖舔净我手心里最后一粒面包屑说：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我想说，天边，但吐出的声音却是，校园。

白狼俯身背起我，我伏在他宽厚的脊背上，牢牢地抱紧他的脖子，我们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白天，烈日最辣毒的时候，我蜷缩在他身体投下的一小片阴凉里，夜晚，我们依偎着，靠彼此的体温取暖，无数次，我们饥寒交迫，我的意志随着体温一点点从指尖弥散，白狼用尖利的前爪划破他的舌尖，温热的血顺着我的喉咙一次次，一层层驱散了冰冷……

我们穿越万水千山，奔赴在无涯的时间里，千弦，不能睡，我们马上就到了！白狼一遍遍在耳边说，而我怀疑我们要去的地方，今生不可抵达。

过了许久，在城市的上空，我看到了万家灯火，我们终于回到了校园，白狼轻轻地放下我，转身要走。白狼不懂感情。我望着他一尾巴的星光问，你要去哪里？他说，我要去寻找传说中那片美丽草原。说完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幕中。

某天，老魏在课堂上吟诵：

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已是隆冬，校园被落雪覆盖，万籁收声。

我怀念白狼，深深的。

那是一道划过我生命漫长暗夜的，一道眩目的光！

他们三个为我鼓掌，我倒以为稀松平常，编故事，谁都会。只是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叫海鲜的美味。

我吃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