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一滴另外小说散文

沧海一滴 三

2020-04-03  本文已影响0人  洛北河刘泽清

  第三章 工作初期

    第一节  回厂

        他们在纸坊车站上车,因为不是始发站 ,所以不能象来时那样包一节车厢,100多人只能分散坐在各节车厢里。

    刘泽清和廖成林、谭永祥、黄显珍等七、八个人同时上了9号车厢。

    又是将近三天两夜的行程,不再象来时那样有晕车的感觉了。他有时欣赏着慢慢闪过的车窗外的风景,有时闭目养神回忆着在武汉学习期间的每一件事,想象着自己快要回到的工厂模样。

    他看到和感受到了与他十几年农村大不相同的工厂生活,城市居民以及师傅们有规律的快节奏的生活在他脑子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第一次来到大城市,休息时间也和大家一起去过武汉市内,参观武汉长江大桥,看看波涛汹涌的长江水,领略一下城市秀丽的风光,放眼碧波荡漾的东湖,站在“若巨鳌浮水上”的龟山上,看着长江对岸  “缭绕如伏蛇”的蛇山,瞭望着不远处的黄河楼默读着伟人诗句:

    “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

    黄鹤知何去?剩有游人处。

    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

    一代伟人的风姿仿佛就在眼前。

    在学习期间,也体现了“物与内聚,人以群分”的规律,平时常聚在一起聊天,一起上街购物,一起游览名胜的人,很自然的按照出生地点接近,兴趣爱好相似分成了好几波。刘泽清在内的这一波有十几个,进厂前的家都住在贵定县新场区管辖的几个公社,他们语言接近,家庭背景相同,在一起没有思想负担,不会互相瞧不起,在一起时都会很开心。        他们在汉正街吃面窝,听武汉人说:“无孔的是油饼,有孔的是面窝。”

    那圆圆的,被油炸的酥酥喷香的面窝,中间的确有一个直径二十多毫米的孔,拿在手上咬一口,又脆又香,口感确实与无孔的油饼不一样。

    刘泽清坐在硬座车厢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风景,想着刚刚过去的往事,很快就到吃晚餐的时间了,买了一份盒饭慢慢吃起来。

    和他坐在一张椅子上的是一位军人或者是退伍军人模样、估计不到四十岁的高个大叔,他也准备吃自己带来的食物,从行李包里拿出了一些熟鸡蛋,递给刘泽清一个:

    “小伙子,吃一个鸡蛋。”

    吃完鸡蛋他又拿出几个苹果,又给刘泽清一个。

    “不不不,我不吃,谢谢!你自己吃吧。”他没有好意思吃。

    到了晚上11点钟以后,他发现刘泽清接连打了几个哈欠,马上对他说:

    “来,你躺下睡一会。”

    可能在他看来,刘泽清还是个孩子。他躺下后,大叔会将自己的军大衣脱下来盖在他的身上,然后站在一旁。

    中途迷迷糊糊醒来,他有些不好意思,也站起来说:

    “你也睡一会吧!”

    他总是说:

    “你睡吧,我不睡。”

    在刘泽清的坚持下,他也不睡,只是坐下来,头靠在靠背上眯一会眼睛,留出旁边的位子给刘泽清坐。

    一直到第二天大叔下车,刘泽清一直都得到了他的照顾。这件事让他至今难忘。

    第二天下午从一个小站上,一位孕妇在其丈夫陪同下上了车,没有座位,她挺着大肚子,叉着腰站在乘务员室门口,刘泽清看见了,也学大叔的样子做了一次好事,站起来让这位孕妇坐在自己的坐位上。他站在乘务员室门口,两个多小时后,孕妇下了车,他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元宵节的第二天下午,火车到达贵定县城火车站,出站后坐上厂里来接的卡车,顺利的回到了工厂。

    刚建好的工厂大门两边各有一个四方形的砖墙立柱,左边有一排平房,是警卫班的宿舍,有一间是工厂的收发室,,斜对面是木工房,从木工房往前走几步,有一个好大的三合院平房,据说是现在的招待所,在往前爬完一个斜坡就到了汽车班,车停了下来,大家下了车,拿上自己的行李,继续往汽车班后面走去。

    后面的山包上已盖好了几排干打垒单身宿舍,除了少数家属子弟外,全体单身都安排住在这些宿舍里。

    汽车班右侧的山上,有两排一样的宿舍,一字排开,右边一排是女生宿舍,刘泽清和廖成林、柳忠先、杨明金被安排在左边一排靠右第二间宿舍里。

    放下行李,拿上碗,就到宿舍对面不远处的食堂里买菜贩票,吃晚饭。

    当晚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天不亮,广播里的起床号把他们从床上叫醒了,赶紧起床洗漱完毕,到食堂买两个馒头,边走边吃,向生产厂区走去。

    第二节 车间报到

    按照当年“先生产后生活”的原则,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工厂完成了大部分生产车间的建设,一共有五个车间,按当时的编制就是五个连。

    家属区住房还在建设中,因此除了学员们住的单身宿舍以外,师傅们和家属子弟每天都是从3326厂乘车上下班。

    春节前,总后领导决定将原来的3326分厂改为独立的3610工厂。

    锻工、铸造、电镀发蓝、热处理、木工几个工种以及包装班都归一连管,因此又叫综合连。

    除了热处理工房在主要生产厂区以外,其余几个工房都在距离厂大门不远的地方。

    木工房离厂大门最近,锻工房和铸造车间就在招待所门前丁字路口小河沟的两边,锻工房在东边,铸造车间在西边,电镀发蓝在铸造车间大门前马路的北边,路边上有一排平房,一连的办公室和包装班都在这排平房里。

    刘泽清等五人先后来到车间办公室报了到。连长楚新唐,是一个参加过解放战争的山东大个子,他用自己粗大的嗓门,浓浓的胶东口音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欢迎,接着把目前工厂的状况向他们作了简单的介绍,然后说道:

    “热处理班现在只有五个人,有一位上海交大毕业分到厂里来的大学生,还有一个是从3303厂调来的女同志,她是班上唯一的师傅,除她以外,其他几位都是去年才从贵州柴油机厂培训回来的,班长叫朱祖发,你们一批学员。”

    楚连长最后勉励他们遵守工厂制度,努力学习和工作,接着对车间办事员说:

    “你带他们去领了工作服,然后把他们送到热处理车间去。”

    进厂区这条路已铺成了水泥路,走起来舒服多了。

    走到厂办公楼前向左拐了个弯,见小河沟两边刚盖好的三栋工房拔地而起。

    他们从左边的二车间门口走过,透过窗户,看得见里面的设备,已安装好的设备有的已开始工作。还有部分拆了包装和没拆包装的设备,分别放在大门外和工房里。

    往右边看,河沟对面的三车间,有一大一小两个工房,远远的也能看见有人在工房窗户边晃动。往前看去,大概100米远的地方,在小河沟的右边有一栋工房,办事员说:

    “那就是你们的热处理车间。”

    热处理车间对面还有三栋大小不同的房子,靠近二车间南大门有一栋三层楼房,再往南大约100米处是一排平房,再往南又有一栋大工房,办事员说这些房子分别是“检验科、工具科和五车间。”

    以前荒无人烟的大山沟展现出了一幅美丽的图画,两边大山上,树木成林,灌木丛生,为在这里工作的人们输送着天然充足的氧气,高高的将军坡俯视着山下的房屋和几乎干枯的小河沟,倾听着工房里传出机器的轰鸣声。

    走到二车间南大门,右边有一个水泥板做的桥,大约5米长,三米宽,桥两边有一米多高的护栏。走到桥上,再看桥下,全是岩石、碎石和沙子,冬天干旱水不多,大部分水沉到了沙子和碎石下面,因此河面只有看见很少的水流过。

    过了桥再往前走十多米,到了热处理车间的北门,两扇大铁门,只开了一边,他们几个人走了进去。

    “哈哈!你们都来了!”班长爽快的跟他们打着招呼。

    大家都是一批进厂的学员,也不用办事员介绍,他的任务已完成,告别了大家,自己返回办公室去了。

    在学员连的时候,朱祖发、阿英和今天一起报到的五位学员虽然不在一个班,几个月的共同劳动和生活,彼此都还算熟悉,其中个子最矮的阿英和刘泽清还是一个公社来的,居然就在一个车间同一个班组工作,更是有一种亲切感。

    他们就像久别重逢的朋友,坐在一起一直交谈到中午下班号响起,才一起走出车间大门。

    李时益是68年进厂的家属子弟,曹秀芝是3303厂调来的师傅,是班上年龄最大的,也是班上唯一的已婚大姐,她们俩和付真英三位女同胞、朱祖发、还有那位上海交大毕业的大学生沈毅都比刘泽清大五岁以上。

    还在武汉休产假的曹秀芝,她的爱人也在武汉3303厂工作,曾经是一位3303厂的热处理工程师,刘泽清他们在武汉学习期间,已调到政工部门工作。

    在学习结束前,曹师傅回3303厂生小孩,小孩出生前还特意请几位学员到她家里吃了一餐饭,她挺着个大肚子热情的招呼他们吃饭吃水果,并说:

    “你们别不好意思,以后我们都是同事了,大家随便些好吧!”让他们几个感动了好久。

    看到沈毅,刘泽清惊奇的发现,这不就是招工时那位大个子上海青年吗?于是问他:

    “你还记得我吗?”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不记得了。”

    也是,招工时,几百人参加面试,他怎么可能记得一个不起眼的小伙子呢?

    工厂刚刚开始逐步开始生产,活都不多,今天就只有一些箱式电炉的正火件,下午上班后,第一炉产品开始出炉,还不够几个男生干,班长和他们几个男生轮流用钩子将那些烧得通红的锻件从炉子里一件一件的扒拉出来,散堆在炉子门口,冬天的工房突然暖和了许多,出完一炉,又往炉子里装满一炉,继续升温。

    干完活,他们围坐在炉前冒着热气的产品周围,继续交谈着,有时说说各自的家庭和自己的过去,有时交流着在贵柴、武汉学习的见闻和体会,工房里不断发出了哈哈哈的笑声。

    几个无忧无虑的青年,从此开始了彼此互为战友的生活,以后的将来,他们之间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

    第三节 边学边干

    热处理设备还没有全部到位,只有一台45千瓦,一台35千瓦中温箱式电炉、一台45千瓦高温盐浴炉、一台45千瓦中温盐浴炉、一台36千瓦高温回火炉、一台最高工作温度300℃的烘干箱作为低温回火炉用,还有一台布氏硬度计和一台洛氏硬度计。工房南面有三个单独的房间,中间最大的一间是将来的高频炉房间,左边一间是检验科的热处理检验房,也有两台相同的硬度计,右边一间是热处理自己使用的两台硬度计和休息室,暂时还没有安排检验工到位。

    沈毅在大学里学习的专业并不是热处理,而是与热处理有着密切联系的金相组织分析专业,热处理的基本原来和工艺操作都是学过的,是当时在热处理工作的人员中唯一专门学过热处理专业理论知识的。

    刘泽清上班后不久,他就调到检验科干他的专业金相分析去了。剩下的人都是还没满徒的学员 ,当时厂里还没有专业工程师,他们在班长的领导下,边学边干,自己定工艺,不会的就翻书,现学现用。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刘泽清知道自己需要学习的知识太多,要想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必须努力的学习文化,学习专业知识。

    于是到贵定新华书店买了全套《热处理手册》,还买了一些专为工人编写的通俗易懂的专业技术知识的小册子。

    上班时间没活干的时候就读,晚上在宿舍睡觉前也看。

    师傅曾经告诉过他,铁碳相图是制定热处理工艺的理论根据,它反应了金属材料在加热和冷却过程中的组织转变过程及其转变的产物。这是所有搞热加工工作的人必须要弄懂的。

    平时工作碰到问题,碰到有不会干的材料时,就在手册里查找具体的工艺,其它时间就学习和研究铁碳相图。

    他在学习中,一遍一遍的学着把它画下来,熟记着整个图形,几个月以后,终于可以把它默画下来了。

    铁碳合金相图上有许多的点、线、面,每一处都有它的特殊含义,点与点之间、线与线之间、点与线之间、从上到下、从下至上、从左到右、从右到左都有着密切的关联,每一个点、线、面都与碳的含量、温度有着密切的关系。

    铁碳合金相图还反应了不同合金在不同温度时的组织结构、化学成分和物理性能的变化,还可以计算出图中每一个点上各种组织的含量。

    作为一个热处理工作者,各种金属材料的冷却曲线图也是专业基础理论中非常重要,必须要学会看懂和弄懂的基础知识。

    冷却曲线图反应了各种材料在冷却时发生的组织转变过程,冷却速度不同,转变的产物不同,是制定各种材料热处理工艺的重要依据。

    图上也有点、线、面,还有温度和时间,互相之间也有着密切的联系,也可以计算出在特定的冷却速度下每一个点上不同组织的含量。

      对于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的人来说,想要把这些图都看懂、会用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些专业知识在刘泽清的大脑里,就是一座大山,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学会、学懂,只能学习愚公精神,每天挖山不止,学懂一点用一点,学会一点算一点,慢慢的积累。

    在实际操作中,难度最大的就是盐浴炉淬火。

    铁碳合金相图中有Ac1、Ac3、Acm三条相变温度线,对于碳钢来说,低、中碳钢的淬火加热温度是Ac3+30~50℃,高碳钢的淬火加热温度是Ac1+30~50℃。

    关键是冷却方法,一般碳钢都采用自来水或10%的盐水冷却,复杂零件也有先水后油的冷却方法。冷却时间必须控制好,时间短了,淬火后的硬度达不到要求,冷却时间长了,会出现变形大甚至开裂的现象。有时零件还没有从水里取出,或者取出后不久,就会听见“啪啪啪”的响声,拿到眼前一看,就会发现一条甚至几条裂纹,还有的当时就炸开成几瓣。

    他和同伴们只能通过实验找出最佳的冷却时间。

    因此也报废了一些产品,好在领导们认为在没有师傅指导的情况下,给他们交点学费也是必然的,所以不追究责任,要他们放心大胆的干,不断学习、不断的总结经验。

    班长朱祖发是一个勤学肯干的人,他的笔记本上记满了学习笔记和实际操作记录,他是刘泽清进厂后第一个学习的榜样,他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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