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练兵

那四匹马拉的大车，在一路的歌声的伴随下，向西南越过了一大段山丘荒原，时间也过得很快，到了近傍晚时，他们到了民兵训练的军马场，看到那里已经有不少年青人来自各个嘎查，安营扎寨，蒙古包已有十几个。

哈斯带领着他们到了一个早已设好的蒙古包，小石和永利几人就把铺盖卷放进蒙古包，和蒙族青年一起开始了野营训练似的生活。

那时的民兵训练，基本上是练队列行走和练打靶。大家每天早上四点钟就爬起来，扛着枪，站成一排一排的，立正，稍息，左转弯，右转弯，齐步走，跑步走......，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些军人入门动作，永利和小石早就在学校里学会了这些，哪还用再练？但他俩必须毫无怨言地跟着大家一起军训，心里只盼着早些能开始练打靶，还有就是休息时间快点到来，因为只有在休息时间，他俩可以和牧民青年聊天打诨，练摔跤学点真本事。

哈斯别看他个头小，他在部队时是侦察兵，受过特殊的擒拿“扑俘”训练。几位志愿青年曾叫他和个头比他大的“过过招”，结果他总能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和速度，将对手放倒在地，并将其双手搬至其身后，犹如抓到俘虏一般。他的擒拿术简单实用不难学，只是那避实击虚，指东打西，在说笑推脱中突然出手让人难以捉摸。所以小石和永利不轻易和他较量，每次提起要摔跤，看到他笑眯眯的眼睛在一旁看着的时候，就得离他远一点，因他“不按牌理出牌”。

乌日塔个头和小石差不多，身体比小石单薄一点。小石刚到乌套海时摔不过他，因他懂摔跤的招术，小石当时还没入门。可这时他已经摔不过小石了，小石学的招术已完全可以对付他。大巴根个头没有小石高，但粗壮敦实，在对面一站就像一尊铁塔，很难晃动。和他摔跤经常是僵持，难分胜负。巴图既身高健壮又柔韧灵活，小石和永利都很难摔倒他，即使招术使对了，也很难得手，几乎总是被他最终摔倒。

他当时篮球打得很好。小石后来在美国的电视里看到从中国来的巴特尔在NBA打球，就想起了这位巴图。当然他没有巴特尔那么高大，但巴图的身体素质好象不比巴特尔差。记得在乌套海牧民和志愿青年的篮球比赛中，他是个绝对主力。在牧区，别的球类运动根本就没有，只有篮球。当大连志愿青年拿出大连人自豪的足球在天然绿茵场上踢着玩时，很多老少牧民跑出蒙古包观看这对他们来说新鲜的运动。当足球一次滚到一位老牧民跟前时，他很有兴致地拿起来，一脚踢了起来。

永利毕竟有很好的功夫底子，有时不得不使出那些牧民从未见过的招术取胜，但总被指责是违规动作，因为蒙古式摔跤不允许用手搂脚，除了脚以外，身体任何一个部位着地就算输。永利的几个招术是从他在大连的师傅那里学得，不受蒙古式摔跤的规则约束，这些蒙族青年没学过，就总琢磨着如何对付。别的嘎查青年看到永利和小石能摔跤，也过来和这些乌套海来的比试比试，尤其要和两位城里来的摔，所以永利和小石总是有人和他们练习，他俩也来者不拒。

十几天的民兵训练，小石和永利跟蒙族青年吃住在同一个蒙古包里，每天早上就是奶茶，奶豆腐，酸奶子，中午集体开火，晚上喝奶茶，吃些羊肉，和类似麻花似的点心。其实奶豆腐就是西方的起司(Cheese)，因为形状像汉族地区的豆腐，大连来的青年就叫它'奶豆腐'。酸奶子是硬的，要泡在奶茶里，不是现在喝的那种酸奶。跟哈斯他们聊的最来劲的就是摔跤，骑马，和哈斯当兵时在部队里的生活…乌日塔说起了乌套海有一位草原上著名的摔跤手，叫乌云毕力格，跟任何人摔跤，从未败过。哈斯也跟小石和永利说，你们若真想练摔跤，别跟我学，找乌云去学。

后来几位看大家对摔跤这么感兴趣，就建议来一次小型摔跤比赛吧，让来训练的青年各位都参加。

在临近的白音高勒嘎查那边有一位很棒的摔跤高手，叫道尔吉。道尔吉身高虽低于巴图，但比巴图更粗壮，两条腿象铁棍，牢牢地扎在地上，钩、别、绊都动不了他。在那次摔跤比赛中，小石和永利都在前几轮摔倒几位，但小石先遇上了道尔吉，败下阵来。而永利顺利地进入到跟道尔吉的半决赛，成功地使出了“大背”技术，一下子就得手，眼看就要把道尔吉背翻起来。可那道尔吉的双腿居然就是不离地面，粗壮的身躯硬是把永利压在了地上。所有其他遇到巴图和道尔吉的摔跤手也都败了。最后他俩相遇。他俩各施本事，不相上下，僵持许久，最后道尔吉战胜了巴图。

这就意味着道尔吉可以算是众人之上，唯一能向当时的跤王，乌云毕利格，挑战的摔跤手。乌云毕利格是当时全盟摔跤冠军，他的蒙古式摔跤远近无敌，而他的中国式摔跤也技艺超群，曾在全盟运动会上获中国式摔跤第二名。

据哈斯和乌日塔说，道尔吉和乌云毕利格简直不是一个数量级，乌云毕利格片刻时间里就能轻而易举地摔倒道尔吉。小石和永利听后都非常兴奋，回嘎查后一定要拜这位跤王学艺。

十几天的民兵训练，很快就过去了。由于永利眼睛近视，没戴眼镜，在打靶训练中成绩不理想；小石打靶成绩也就是个中等偏上。当时训练中有一位蒙族退伍老兵叫傲腾，枪法十分了得，能在马上射击还百发百中。后来一次旗里来了一个领导，说要打几只黄羊。嘎查就请傲腾跟他开着吉普，在草原上找当时草原上还幸存的野黄羊打。发现黄羊后，开着吉普的领导穷追在黄羊后面，那几只黄羊跑的可比吉普车还快，怎么也追不上，越追距离越远。那傲腾就要自己开吉普，让那位领导坐在副驾驶座上看就行了。只看他摸清黄羊跑的路线，裁弯取直，越来越接近跑在后面的一只黄羊…然后他一手把住方向盘，另一手举起步枪，瞄准了那黄羊，一枪打中它倒地…

虽然打靶成绩不理想，小石和永利摔跤的本事长了不少，也交了更多的牧民朋友。最重要的是，小石和永利得知了跤王乌云毕力格，以后一定要找到他学艺，可这位跤王是个马倌，常年在草原上放马，大部分时间不在嘎查所在的冬营盘，很少露面。

欲知他们后来是否找到乌云毕力格，请看下集《套马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