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 27 /［ 武侠长篇 ］
刀客 27 /［ 武侠长篇 ］
第二十七回 高 人
大明宫前，火光摇曳，一人一刀佇立于殿门。身影犹如一座高山，一座难以攀越的高山。
刘轩身后尚有一百骑飞龙万骑营，这无异于又是另一堵铜墙铁壁。唐玄宗正坐于大殿之上闭目养神，他自信天子之命乃天授，谁又能撼动天命？他等待的只是黎明之后的太平，最后的隐患消除。
奔腾的马蹄声响起，刘轩暗自叹了一口气：“李英杰，你怎么还看不清当前局势？”一份惋惜之情莫名涌上心头，他倒希望李英杰知难而退，从此归隐不出。
李英杰率众赶至大明宫，一眼瞥见刘轩不由心中一凛：“他也来了！”手一挥，疾声呼喝：“拿下大明宫！即是拿下了功名富贵！你领两百骑全力冲杀，只许进，不可退！”
以两百骑迎战一百骑飞龙与刘轩，李英杰心知必败无疑，他只希望尽数被歼之前攻克大明宫。
若能顺利擒获唐玄宗，李英杰自认有把握让举棋不定者倒戈相向，届时自然有望扭转局势。
功名利禄好比强心壮胆之药，众人皆热血沸腾，一声嘶吼，拍马朝刘轩扑杀而去。
“刀愈快，对敌人就愈仁慈！”刘轩忽然想起青松堂主赵青田说的话，横竖一杀，一刀毙命是仁慈似乎也不无道理。
眼见叛军旋踵冲至，刘轩横拖陌刀迎上，身后如雷巨响，一百骑飞龙声势浩荡随之冲出宫门，犹如洪水狂潮之势自两侧夹击。
李英杰脸色一变，暗自叫苦不迭：“飞龙万骑营果然个个皆猛将！今日只怕事与愿违了。”
刘轩昂首挺胸于阵前，纷乱的马蹄声与嘶杀呐喊仿佛愈来愈遥远，远得就如七年前的那个夜晚。
放眼望去，叛军两侧在飞龙万骑营冲杀之下已是人仰马翻，阵脚大乱，而居中一队人马仍疾速朝刘轩奔来。
“该让它结束了。”刘轩仰天一声长嘨，陌刀飞舞，人刀合一，如一股旋风捲入敌阵。月光之下，陌刀所及之处，鲜血迸溅呈弧形飞洒。
众人见刘轩如入无人之境，瞬间已斩杀数十人于马下，惧意早已掩盖贪婪之心，一时间纷纷勒马乱作一团。
李英杰所率之一百骑几番欲冲破一个缺口直奔大明宫皆让飞龙万骑营挡下，情急之下更是没了主意。
“难道天意让我今夜命丧于此？”李英杰眼见三百骑已被歼近半，内心不禁一片茫然。
“李英杰！你已进退无路了，认命吧！”张云昭一声大喝，挥剑策马冲入战圈。剑影晃动之间，已然杀出一条血路，直奔李英杰身前。
“来得正好！”李英杰大怒挺剑迎上，在他心理，早已将失败归疚于张云昭的出卖。
盛怒之下只攻不守的李英杰，剑招自是破绽百出，不消片刻已是伤痕累累。
李英杰自知张云昭尚未尽全力，羞愤之情一时涌上心头，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想我命该如此啊！”
正欲横剑自刎，一骑飞快冲来：“公子不可！”只见韩金秋双眼泛红，狂舞手中长枪直取张云昭。
张云昭见韩金秋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内心不由肃然起敬：“韩堂主果然一片忠诚！”
哐铛一声，张云昭一剑迎上枪头，手腕运劲翻转，一股劲流直达韩金秋虎口。
随着虎口发麻，长枪脱手，韩金秋却毫不迟疑自马背跃起飞扑而去。张云昭只觉剑刃一沉，剑已贯穿韩金秋胸膛：“公子！你快逃！”
李英杰尚未回过神来，张云昭已让韩金秋撞落马下，再看韩金秋已是双目圆睁，至死仍紧紧箍着张云昭不松手。
“今个谁也别想逃！”话音落下，封于庭已率众将李英杰等人团团围困。
李英杰一言不发跃下马，朝张云昭冷笑一声：“今日即便一死，我也要杀了你这个叛徒！”
张云昭尚未挣脱韩金秋双手，李英杰的剑已迫在眉睫。铛！长剑落他，刘轩仍在犹豫着第二刀。
封于庭则冷酷扬手喝令道：“奉皇上口谕，杀无赦！”倖存者早已无力反击，一时间哀嚎惨叫不绝于耳。
李英杰看着残余部队一个个倒下，眼角不禁一阵抽搐，仿佛自身亦经历了无数次死亡。
张云昭好不容易挣脱了韩金秋，望着失魂落魄的李英杰，勉强挤出了一句话：“不成功，便成仁，你应当明白。”
刘轩没说话，陌刀已出，既然非死不可，他只想让李英杰以最少的痛苦结束生命。
刘轩这一刀却落空了，李英杰的身手不比刘轩的刀快，但是确实避开了。
李英杰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恍惚间只觉让人往后一扯已退出丈余。
月色朦胧之中，只见李英杰身后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袍的蒙面人，就似融合在黑夜里的幽灵一般。
“你是何人？”刘轩不得不佩服他的身手，竟然无人察觉他是如何出现在皇宫。
黑袍人并没有开口，他一个闪身已背负起李英杰。封于庭见他大剌剌的模样，怒极吼道：“放箭！”霎时漫天强弩如暴雨而至。
黑袍人沉声喝道：“抓紧了！”李英杰正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心神未定之余，当即依言抓紧黑袍人肩膀。
众人只见他长袖轻舞，强弩未至已纷纷坠落。刘轩大喝一声：“领教了！”一个箭步疾奔向黑袍人，陌刀如狂风直扑黑袍人面门。
黑袍人双脚一滑又退开丈余，终于开口了：“你的刀，只宜沙场不宜江湖！”说罢背负着李英杰转身大笑而去。
封于庭忙策马急追：“快！别跑了贼人！”众人皆面面相觑，黑袍人几个起落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又该往哪去追呢？
不过片刻，封于庭即匆匆折返：“张兄弟，你可认得那黑衣人？”
张云昭摇头苦笑：“我在公子府多年，却从未见过有这号人物。”
刘轩望着黑袍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道：“我觉得李英杰似乎也不识得那人，适才听其语气，似乎是一个老者。”
“江湖能人辈出，一个有这么高深武艺的老者，为何夜闯皇宫救走李英杰？这点，我真的是毫无头绪呢。”
张云昭说罢转向封于庭：“封将军，李英杰已让人救走，我们还是赶紧去见皇上吧。”
封于庭紧皱眉头，一支飞龙万骑营既然拿不住一个背着李英杰的老者，一念及此，不免又长吁短叹一番。
刘轩并不再属于朝廷，更何况已无心功名，自是不会在意走了一个李英杰。
黑袍人那句“你的刀，只宜沙场不宜江湖”却一直莫名萦绕在刘轩脑海。沙场与江湖同样凶险，黑袍老人何以直言他的刀不宜江湖？
一夜杀戮已结束，刘轩感觉整个长安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他只想尽快逃离。“也许……我真该到江湖闯荡，这么多年了，她如今人在何处？是否依然安好？”
她，一个如风一般的女子，风十一。
（ 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