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农村出身的屠宰场女老板的理想主义:我追求幸福,有错吗?

2020-10-18  本文已影响0人  司马忆月

01

余秀华一直是个有争议的人物。

她的身上有很多标签:“农妇”、“脑瘫诗人”、“荡妇”,每一个都很鲜明。

有多少人喜欢她的大胆直接,大概就有多少人骂她粗鄙放荡。

也有人惊奇,一个农村妇女,怎么会成了一个“诗人”?

余秀华的成名作,是那首当时火遍中国的《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

余秀华是不幸的。

她因出生时倒产、缺氧而造成脑瘫,这是身体的不幸。

后来长大了,家里人就做主把她嫁给了大她13岁的尹世平,觉得她身体残疾能结婚,已经要谢天谢地了。奈何结婚二十年,她和丈夫几乎没有精神交流,这是精神的不幸。

很多人羡慕她一夜成名,她自己采访时却说:你别羡慕我,如果你像我这样,你早就死掉了。我面对的不仅仅是个人的问题,是整个社会的问题。

其实在现在中国社会,余秀华真的不是个例。

02

《北京文学》创刊70周年之际,出版了一本中篇小说集《人间逍遥客》,里面收录了6篇名家之作,其中有一篇是迟子建老师的《零作坊》,里面的屠宰场老板翁史美和余秀华很像。

出身农村,骨子里却是止不住的浪漫气息。

不满于没有精神交流的婚姻,却在现实中处处碰壁。

翁史美比余秀华好一点,她身体健康,哥哥是乡长,嫁的老公虽然是个铁匠,待她也不错,在当地算是生活的比较滋润的。

但是和余秀华一样,她的内心里,总觉得有种缺失感,即使她强迫自己去爱丈夫,也做不到。

在余秀华的纪录片《摇摇晃晃的人间》中,尹世平捞到鱼后,只会兴奋地说,“这条鱼就该死!”而余秀华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敏感如余秀华,心中有太多细腻柔软的情感,在她眼中,也许已经“看鱼不是鱼”了,可是面对“看鱼是鱼”的丈夫,这道巨大的鸿沟又该如何跨越呢?

所以,余秀华在结婚二十年后,非常坚定地离婚了。

而翁史美,出轨了。

她爱上了那个坚持要住在“房间里能看到河流”的旅客——纪行舟,即使那已经是冬天,即使河流已经结冰。

也许在某个瞬间,翁史美觉得自己像冰层下的鱼儿,永远跃不出厚厚的冰层,所以她选择了铤而走险,飞蛾扑火般去拥抱点燃了她内心激情和浪漫的那个人。

最后甚至为了这段感情,不惜“被离婚”,不惜抛下已有的一切,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03

从表面上看,她们两人都得偿所愿,然而,属于她们的难题并没有结束,相反,倒像是从一个问题跨进了另一个问题。

余秀华终于摆脱了无爱的婚姻,她以为,她终于可以大胆追求爱情了,可是,她发现,没有人爱她。

她从不否认自己对爱情的向往。“我首先是一个女人,其次是一位农民。最后是一位诗人。”

余秀华爱过几个人,但每次结果都很痛苦。有一次,她喜欢上了一个文人,但表白后被绝,她为此哭了一夜。

余秀华自由了,她批判的对象不再是丈夫,也许会是自己残疾的身体吗?

这个身体让她不得不嫁给了以前的丈夫,现在又使得其他人望而却步。余秀华自己内心的冲突,也许还远远没有结束。

而翁史美呢,和纪行舟在一起后,才发现他原来有家庭,自己被“小三”了,而且这段不光彩的恋情,只维持了半年,最后,那个男人消失了。

孤独无依的翁史美,躲进小楼,张罗了几个和她一样的社会边缘人群,开起了不那么正规的屠宰场。

余秀华写诗,把自己细腻的情感都揉进了诗里。

翁史美呢,她在花瓶里插上花,她陶醉地摸着那些屠宰场原来的陶器坊主人孟十一留下的陶器碎片,她默默欣赏着廊柱上的独特花纹,时不时想象着自己穿着文艺风的裙子在花田飞舞。

甚至,她迷上了孟十一,仅仅因为对方的声音。这场罗曼蒂克的柏拉图精神恋爱,总是能抚慰她脆弱的心灵。

太文艺了,文艺到骨头里了。

文艺的翁史美,身上有一种理想主义的光芒,这种光芒吸引了一个文艺范儿十足的杨生情加入到她的屠宰场。所以,这个看似血腥的场所,竟然难得地洋溢着一股和谐欢乐的气息。

改变也许是从翁史美走下理想主义的神坛,走向现实开始的。

翁史美抛弃了病重的屠夫,让他在医院里自生自灭。当她这样做时,她不再是和屠夫打成一片的“美姐”,而是一个自私的老板。

杨生情是翁史美理想主义的见证者,他因为她而来,也因为她的现实愤而出走。

而翁史美不经意间发现,孟十一其实是有家庭的。自己的那些“爱恋”,现在看来,只是觉得可怜可笑。

孟十一说,翁史美肯定是个从事艺术工作的音乐家,这和当年纪行舟的话如出一辙,两个人怎么也不肯相信,翁史美是个农村出身的农妇。这种该死的文艺范儿,让翁史美发现了自己内心痛苦的根源。

身为一个农妇,骨子里却是挡不住的浪漫主义。

对于真挚美好的爱情无比向往,却发现总是所遇非人。

这是余秀华的困扰,也是翁史美的。

余秀华用诗寄托了情感,而屠宰场和孟十一,曾经就是翁史美的情感寄托。屠宰场是物质,是现实,而孟十一却是寄托着她心中圣洁的爱情。

余秀华依然在诗中行走,翁史美的情感寄托却已经破碎。

04

我们都有陷入黑暗、不幸、困顿的时刻,但我们都知道不会一直如此。

翁史美在屠宰场关闭后,反而涅槃重生、大彻大悟。她放下了和孟十一的柏拉图之恋,还收到了杨生情寄来的的花籽,这也是一种希望的象征吧?

过去的翁史美,在情感上是不独立的,她总认为自己的人生需要一个男人的陪衬,所以她会恋上纪行舟、又因为声音爱上孟十一。

可是在这一切都破灭后,她也许更能懂得:理想的生活,并不一定需要鲜艳的爱情衬托。

迟子建老师的这篇《零作坊》,在翁史美跌宕起伏的命运后,启示我们在面临理想与现实的种种冲突后,该怎样看待自己的命运。

鲁迅先生写过一篇《娜拉走后怎样》,探讨了娜拉未来的命运:或者回来,或者堕落。而对于余秀华或者翁史美而言,她们同样敢于冲破婚姻的桎梏,勇敢追求内心的幸福。

对于她们,即使生活有暂时的困苦,可是长久来看,还是光明的,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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