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城之倾(邯城系列科幻小说集)

邯城之倾(二)观察者T 16、17

2019-02-14  本文已影响0人  AnjuHuang

 

十六 地铁

22:45:73:92时

从地下铁道通风口爬下来的T落了一身尘土,这严重地影响了它球体上方的视力。它认为自己整个身体都作为视力来源是不科学的,至少,在陆地上是不科学的,至少要设计类似眼皮的东西。如果在空中,身体就是眼睛这样的设计,倒无不妥。

它用自己的软手臂擦了一下球体上方,但这手臂的材料可不是用来擦东西的,划了几下,视力只能说有所改善。

它站在两条铁轨上。它想,地铁来之前的震动可以感觉到,地铁前灯也可以提示它。哪边过来地铁,它就跳到对面的铁道上去。如果两边同时有地铁过来,它就用喇叭手短时间把自己吸到空中挂一会儿。

它沿着隧道走了很久,没有震动,没有灯光,除了通风井那边偶有老鼠的窸窣声和风吹过隧道的声音,这里安静得象一座地下废矿。这个如此安静的环境让它觉得无法理解,它正要把自己的大脑发动起来,试图动用天量信息解释这个小现象,前方尽头出现两点灯光,让它的电脑停止了天量信息分析。

其实原因很简单,地铁停运了。

T已经知道那两点灯点并非地铁前灯,它们晃得太慢。它把自己吸到隧道顶,两只手臂把自己在隧道顶端的管道上挂起来,等那灯光过来。

两个手里拿着电筒,身着带莹光横纹制服的地铁维护工人走过它的身下。

“这地铁要停运到什么时候。”

“要是没事,明天6点前照常。”

“这次怎么让我们这些维护工人检查了,以前就是系统检查就行,唉,还是保不齐年纪轻轻就要被养老的命运。”

“听说是新上台的市长提出来这次要由人力和系统共同来检查地铁,倒是很久以来的头一遭,他会不会是想保住我们的工作。”

“这上任一星期的市长可是第一位科技系统选出来的市长,你觉得可能么?”

“不管这些政治的事情了,听天由命吧。听说这次检查是因为最近地震太频繁的缘故,咱们不要多想。”

“这个星球早晚要震碎了,如果那时我们还得赖活着,又出不了这颗星球,得怎么办……。”

“乘时光机去过去好了。”

“但愿不要去错了年代,听说古代的生活很可怕。”

“应该是的,地铁挤得很……”

T看到工人和两条光柱渐渐远了,才让自己下来。

现在,它可以放心地脚踩着双轨继续向前走,不需要有躲避地铁的念头。前方出现了站台的灯光。

23:53:34:73时

它来到站台下。冷调子灯光下的地铁站台空无一人,清静得象等着人上场的舞台,而它是唯一的观众。

这舞台的背景是一整幅的动态广告。

T爬上站台,象这舞台上唯一的表演者。它看到广告内的立体场景是一个真正的舞台场景。看广告的人的视角像是从二楼最后排往下看,四周都是暗的,突出楼下红幕前被灯光照亮的两架空空的钢琴。左右上角浮动着两具半透明的肖像,介绍说右边男子是仿真人机器人Chronus,T知道这名字来源于古代时间之神。左边是少年钢琴手麦可,是一位十八岁中学生。

一句广告语在剧场上方游来游去:

“基因人VS机器人,谁是最强?”

T从这个广告牌下走过,走进旁边上升至地面的电梯。

267日01:04:36:72时

地铁的出口在光线大厦的巨屏之下。那天曾放映它的形象的巨屏,此时是新上任市长的形象,还有城市口号“科技引领星球”的字样。

T前面是光线、瀚海和铂鼎三座城市最高摩天楼中间的广场,广场中央是三阶梯的圆坛,白日里它喷出五百米高的喷泉(其中只有五十米是真正的水,其余的只是虚拟实景),此时静悄悄象个古老的祭坛。围绕这祭坛的三座大厦,让这里象千米深的井底,井上方的灯火在凌晨的雾霭中弥漫成一片。T脑中出现175日在此处的白日疾行和在机器人博物馆的记忆碎片。

“机器人会死么?”那天它问鸿。

它一边走向铂鼎,一边又在解那个死亡的命题。日日见到的树木会死亡、飞鸟会死亡、人会死亡、星辰也会死亡,但没有人告诉过它,它会不会死亡。它的死亡定义是什么。

十七 听证

266日 约17时

瀚海大厦569层的一间会议室,关于T事件的听证会正在举行。

这是一间特殊的会议室,特殊之处在于这间会议室里没有任何电子设备。

被光线击中的机器人挂在一旁的密封玻璃柜里。它刚组装没多久,就又被拆解得七零八落。基准球已经拿出来,放在方石面前的长条桌子上。

方石坐在台下。这个会议室他来过很多次了,但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坐在台下的听众席。整个可容百人的听众席只有他一个人,而台子上的一排桌后,有七个人。方石只认识右手最边上的申舜,和中间坐着的科学院院长舒曼,从长相看,就知道是移民后裔。

“你从没有说过游戏项目的机器人是有自主执行权的。”六人中左手第三人是主询官,他说。

“游戏项目没有给机器人任何特殊权限,但后来我们又在游戏下发展出一个子项目,叫黑匣子。”方石说。

“科学院没有‘黑匣子’的审批和备案记录。”

“有,只是如你之辈看不到而已。”方石还是用他特有的不咸不淡的口气说话。

申舜听到后低头揉了揉脑门。

“我们已经拿到新市长的解秘令了。申舜,告诉他!”他说。

“是的。”申舜小声说。

“游戏”项目并非一个正式的项目名称,它在档案中的项目名称叫“气象”。它有两个使命,一个观察,这无需解释;二是预测,是基于人类已知的天量信息对未来进行预测。两件使命我之前已经讲得相信很清楚了,但其来由,待方石讲给你们听。

“最初是这样设计的。人类当然是承担不了这样的重任,只有人类创造的智能体才有资格尝试尝试。”方石按照要求向调查小组解释项目的来龙去脉。

“项目首先要解决的是智能体的能力问题。‘气象’项目下有3台人工智能体。”方石没有用机器人来称呼它们,“刚诞生的时候,它们还不能用上‘人’这样的字眼,只能叫‘体’。”

关于这个项目的过往出现在方石的脑海。它们在能力上是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因为都造价极高昂,每一台都相当于一台小型航空器的成本,造出三台,已让项目资金超了标。他发起追加资金的申请,但因资金数额过大,被科学院驳回。

他想了不少办法,动用了自己的人脉资源,获得了些资金,但这些努力,只够维持项目,进阶,是不可能的。他将自己的房产抵押,申请私下贷款,这些事都没有汇报科学院。干点打擦边球的事,对方石来说不是什么大事。要是从来都那么规矩,他还是办公室的一位小喽啰,不,是老喽啰,他一直这么想。

解决了技术问题后,方石遇到了法律问题。依照《人工智能法》,人工智能体是不能获得天量信息的,它们只能得到一定范围内规定的专业信息。“没有足够量的信息就无法预测”是硬道理。

违法的事,做不做?在这个问题上,他其实也有过犹豫。有一天他翻看古书,看到一位远古僧侣玄奘的故事,“……那夜,他用粗布裹了头,背起经笈,混在难民队伍里出了城。回望满月下的城楼,白森森的云下那轮廓似要压将过来。

……正是午时,烈日在沙漠上晒出片片浮光掠影,最远处的景,也许是真的,也许是不知遥远的哪里借来的。当他看到起伏的沙山下画着一道笔直的城墙横线时,并不敢确认那是城市。直到脚下出现数道车辙,弯曲零乱地勾出长长的沙土路,尽头指向那直线中间点的城楼时,才放下心来。待他走近些,看到城门口贴近地面的景物在干燥的热气后象倒映一样在浮动,那是两排鲜亮的彩旗和官衣队列。他们在干燥的热风里,已跪候多时。”

他合上书,决定去做。

他当然不能说他要违法,他只是向这些年轻人透露过苦恼,“因为没有吃的,这些小东西们可能会被费掉。”他记得他只说过一次,年轻的组员们就立刻心领神会,四处带着小东西们找“食”。鹨是最胆大的一个,他也不知道鹨用什么方法,给T装上了天量信息。他甚至没有问过这件事,“我只看结果。”这是他经常说的话。

机器人做预测并不是新鲜事,方石的团队要做到最好,就要开动脑子想新办法。这三台小东西加载了一个有趣的设定:小机器人把预测结果提交中心后,如果“蒙对了”可以获奖,很有游戏的意味,这是项目被小组成员戏称为“游戏”的原因。最初奖品是对一个特殊感应区域的一次短暂的电流刺激;如果没有“蒙对”,也有一点小惩罚,是对前述区域来一次短暂的降低电压,仅此而已。几个月以后,这个区域就得到了大跨步的升级,感应区更加复杂,刺激方式脱离了单一的刺激模式,由软件、电流和化学物质共同进行,基本原理来源于多酚物质对大脑的刺激。

三台“小东西”们的观察范畴是三种典型的区域,数据系统、太空,和整个城市。

这三台都在2047年至2048归入位。空间站那台叫“观察者A”,被安放入太空站,它在空间站收集信息并进行太空观察和预测。那放入米克操作室的智能体,实际上也是打了擦边球,机器人是不允许接入数据系统的。这货以维修机器人的名义,被放入米克所在的巨大机房,而维修,让它可以名正言顺地接入系统进行观察。它的名字叫“观察者M”,绰号“红蜘蛛”,外形是锈红色,多脚的形状类似于一只蜘蛛,每一条都可以接入系统,通过系统信息进行预测。“观察者T0459”它的观察和预测场是整个邯城。

“T是三台中造价最低的,但却最有趣。”方石在听证会上说。

虽说造价最低,三台人工智能中显得最实用的,就是这T了。它预测的结果最接地气,都与城市有关,大到天气、贸易,小到之类,项目小伙子最是喜欢。而那太空机器人虽说没有得到大的关注,却被太空署高价买走,它深得偶尔光顾太空站的太空员们的喜爱。让人觉得最没有用处的就是红蜘蛛,天天在黑暗的机房中爬来爬去,预测的结果却不如米克自己,让项目组很是失望,好在它丝毫不用人管它,自己充电自己维护自己玩儿,所以,大家就让那只家伙在那黑机房永久呆下去。“让它做为一个变量呆着吧,没准哪天也能做出惊天的事儿来。”方石说。

太空署高价买走空间站机器人的举动相当于认可了“气象”的成就,这个项目得到了进阶许可。方石乘胜追击,决定在“气象”上又附加一个子项目,叫“黑匣子”。

这黑匣子的使命只有一个——观察,但它观察的是人工智能体本身,还有,“随机,这块上帝的领土。”方石说。

“我们都知道,或是说都以为,随机是完全无法预测的。随机让所有可能在同一点存在。薛定谔的猫呆在黑匣子里,只要你不看它,它同时占有生和死两种可能,在你观察到它时,现实才在倾刻间坍塌发生。我们都认为,这是一起孤立的坍塌,是完全的概率事件,毫无规律可循。但如果仅仅以依赖概率的随机发生来解释进化,人类还没有诞生,这个星球仍是蛮荒一片。所以,我对此是怀疑的,我大胆猜想,同一个空间里所有时间里的所有随机,也许都是联系在一起的。”方石一贯平淡无奇的声音,让听证会鸦雀无声。

“而这些看起来毫无关联的概率事件,才组成了通向现在——一个高度文明的社会,一个几乎由戏剧性的低概率事件组成的世界。所以,我认为,对于随机的观察,不应当聚焦于一个盒子里,应放眼所有时间空间里的所有。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就象一个一片混沌的黑匣子,我们要观察与计算这个黑匣子里发生的所有随机,观察现在的一切,过去的一切,从而去预料将来的一切。

“我所在的局是进化局。进化的秘密,对我来说,是一座一直无法企及的神秘高峰。我认为进化不是生物独有的,这个宇宙本身,以及成为系统的所有,都在演化。当熵让一切变得无序时,进化让一切变得有序。我运用我的小机器人们……”这是大家第一次听到方石用“人”这个字样来称呼人工智能,“……这些超能小人物们来观察、分析和预测这个世界,我也观察它们,观察它的自我选择。我倒想看看,大量的‘随机’会不会集中通向社会和其中个体的整体进阶。”。

“当然,为了便于观察,我们要给机器人的自我进阶创造条件,所以,必须要赋予它们足够的随机空间,并且让它拥有一定程度的自主权。项目下的超能小机器人所得到的选择由自主权和随机平分。”

方石站起来,他不象个被询问的人,而象是在演说,“为了让它们更积极选择,更易被观察,它们应当拥有情绪,这是项目组的共识,是让它们更聪明的必由之路。”

机器人一直不让装情绪软件和装置,是法律约束的结果,而技术上早就可以做到了。所以,一有人提议,方石没有阻止,立即就有试验者。受奖励和惩罚的这个感应区域得到了革命性的改进,这部分区域承担机器人的“情绪”功能。小组为模仿人类出现的情绪概率,在优化的基础上进行了设定,扩大它与行动、环境相关联度,又给予了随机性,所以,出现这些“情绪”对于小机器人不是完全随机,也不完全自主。各种情绪出现的概率不同。与人类的情绪不一样的是,小组人员去掉了一些被认为不好的人类情绪,比如去除了“妒忌”,只给“生气”留下了小概率,当然“快乐”得到了最大的概率,“悲伤”和“恐惧”也有一席之地。

“情绪不光是一种结果,它们影响到电流和原件的灵敏性,从而影响行动。行动产生情绪,情绪与行动相连。这些情绪和行动之间的相互影响被项目小组所记录和观察。机器人产生的情绪有多强烈,各种情绪产生后会怎么发展,以及它对这个无机体产生的作用,是‘黑匣子‘的观察对象之一。”

“这三台机器人都在黑匣子项目下吗?”

“‘气象’机器人有三台,但‘黑匣子’下只有T。太空机器人即使不被买走,项目组也不建议采用它,因为它功能性设计过于完美,给随机留下的空白太少。而那蜘蛛,我们早就放弃了。”

“不过,现在有两个了。”方石指了指挂在玻璃柜里的机器人,“它们现在还不是人,但是,它们终有一天,是会成为人的,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我为什么不成为这个开启机器人自我进阶的加速者?”

“你以为你可以盗取火种,却发现自己无法浇灭它,让我们来收拾局面。”舒曼终于说话了,他今年八十岁了,从长相看就知道是移民后裔。他语气并不重,但人们还是感到其中藏着威严的怒火。

“下次我会拿着灭火器干活。”方石说。

“那么,为什么你决定中止项目?”主询者问。

“在对T的观察中,我发现,T将自己本身加入了观察范围,也就是说,它不再是个观察者,它的行动成为环境的一部分,它让它本身成为了一个变量。这让我感到危险,它有些脱缰了,超出了控制,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而且,它为了主目标,也就是使命,自我生成了了次目标,而次目标中,我们没有排除‘杀人’的选项,这是我们的失误。”方石说,“所以,我决定捕获它,再改进。这并不说明我要中止‘游戏’,而是中止T。我们不能让一个可能进化的物体脱逃在外,下次,”方指了指玻璃房里的机器人,“我们要先让它在一个大玻璃房里,用各种实验性的事物来试探和观察,而不是一开始就放到自然界里去,象我们对待T一样。‘游戏’本身没有错,错在我们给了T太多的自由选择和空间,它的试验场是整个城市。”

“你是说它不会在乎人类的生死。”

“是,以我们所知,那个婴儿的死与它有关。”

“你是说它在天空中救的那个?”

“是的,婴儿的心脏本就是脆弱,死于突然下降和剧烈晃动引发的心脏病。”

“你不是有你所吹嘘过的一键死亡权吗?”

“我们无法一键掌控它的生死,因为它把基准球丢了。”

“T这次的行动一定是在使用自主权执行使命,那么,它的使命是什么?”主询官接着问。

“我们尚未分析出它的使命。”

“T已经复制了自己,难保它不会复制另一个。可是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它给自己设定的使命是什么?”

“基准球中记录的东西我们做了拷贝,有它在实验室时的记忆,有它看过的一部歌剧弗兰肯。那部歌剧我们分析过了,完全就是单纯的记录。还有它所有的预测任务。”

“列出所有的预测清单吧。”

屏幕上出现了T从诞生以来所有的预测。

“14项气象预测,准确率100%;12项贸易预测,准确率100%;39项交通预测,准确率100%;1项未归类预测,这项在未来发生,所以无法计入准确率。对于这项预测,我们没有搞明白意思,预测结果叫‘邯城之倾’,发生时间是明天。”

“这个机器人是跟我们打哑迷吗?它是不是预测这座城市要毁灭了,是的,应当是这个意思。”坐在舒曼左边的人说话了。

“你是……”方石笑了笑,问。

“我叫陈鹜。”这人说道。

方石听说过他,这倒是第一次见到,他是科学院最年轻的当红高层,24岁,是基因改造后出生的优秀人类。

陈鹜开始侃侃而谈,“让我们分析一下这个成语,关于它有两个故事,一个故事,是古代的邯城的皇帝爱上了有倾城之貌的美人,人们传言她是祸端,所以他狠心赐死她,所以,邯城之倾的这里的意思,是足以杀人的最美的诱惑。”

“结局呢?”方石问。

“传说,哪来的结局。据说那女的死了,或是逃了,但城还是亡了。祸端不是那女人,而是皇帝心中的魔鬼。”

“另一个故事呢?”

“这倒是真事。申朝的皇帝和最权重的将军之间相互不信任。皇帝让将军去迎战人称不可战胜的敌军,但将军赢了。在将军抗击侵略者得胜后,皇帝命他仅带小部队回邯,要加官进爵。将军知道回城后必有祸端,一边回城,一边制造皇旁身边权臣将篡位的流言。回城后,以保卫皇帝以挽‘邯城之倾’之名,挟持了皇帝,从此进入了君王和将军共治的后申摄政时代。这里,邯城之倾有虚假的危机的意思。”

“这样的预测说明什么问题?”舒曼说话了。

“最优秀的基因人,你不知道吗?”方石低着头数自己的手指头。

陈鹜似乎没有在意方石的讥讽,他依然保持着高昂的调子在说话,“这个成语的意义很明白,这个城市就要倾倒、毁灭了,这就是这预测所暗示的。而引起这场毁灭的,就是你制造的这在城市逃窜的拥有自主权的最高端最聪明的机器人T!”陈鹜说。

“邯城之倾这个成语从来没有毁灭的意思,它更多地意味着危机。我与你赌一把这个预测和毁灭无关,按这日期今天就会见分晓。不过我倒是同意T在这件事里扮演了角色,它有这个能力。”方石终于停下数手指,抬起眼来直视陈鹜,“基因人原来这么容易激动,情商这么低,光聪明有什么用。”

“都不要吵了,现在就动用全城的力量,在明日之前,抓到这T。”舒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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