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抽完这支烟就去做有意义的事
这似乎是散文,似乎是小说,似乎是四不像……你慢慢看,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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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匹马,一匹高头大马。一匹我在这世间独有,独一无二的马。
它是一匹七彩的骏马,仿佛身披霞光。
它有着雄健的四肢,伟岸的身躯,以及挺拔的脖子。炯炯有神的双目仿佛会说话。
我骑着这匹马,犹如驾驭着一道彩虹在风中疾驰。
我要去哪里?
北方。
那里有我日思夜想的家。
七彩骏马奔腾不息,我在马背上一路颠簸。
依稀想起当年在北方的家发生的过往。
那时我喜欢着一个大眼睛的北方姑娘,那时我喜欢听《董小姐》和《傲寒》,那时我喜欢抽万宝路,那时我还留着长发并未剪掉。
那时的我把一切叛逆当做个性,那时的我总是高傲。
那时我在北方,享受着北方凛冽的寒风和灼热的阳光,温暖又寒冷。
那时候,我脸上总是带着笑。
那时候,我更喜欢拖着姑娘的手,望着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和她一起在街头漫步。
那时候我还年轻,那时候我根本不喝酒。
那是我在北方最美好的时光,那是我这一生最难忘的时光。
那时候,我在北方的兄弟也都还没有胡须,年轻的脸上挂满了对这个世界的不屑与憧憬。
那时候,感觉一天很漫长,我们在大街上,在校园里,在网吧,在球场,抽烟,疯跑,侃大山。
那时候,就算心里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也不会难以入眠翻来覆去一夜不合眼。
那时候,即便惹了麻烦闯了祸,心里想着总能摆平于是再难也就那么过去了。
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那时候不懂世态炎凉。
那时候总感觉自己没有烦恼。
那时候总以为自己这一生也将这么度过,喜欢一切美好,向往一切美好。
那时候是我想起来就会微笑的岁月。
我想,每个人都会有像我一样难忘的那些时候吧。他们把这些宝贵封存在记忆深处,为的是有朝一日可以拿出来如数家珍般慢慢回忆。
于是,我骑着马继续奔向北方,我看见太阳落山了,我看见月亮升上了天空。
我胯下的这匹七彩骏马仿佛不知疲惫,它跨过高山渡过河流,在阳光下奔跑,此时又在月光中漫步。
我不自觉的回头望向那身后的南方,那是我后来生活的地方。
后来,我离开了北方去了南方。
后来,大眼睛的姑娘给了我这一生中抽过的最后一包万宝路,是软包的。
她说,我们分手吧。
我问,为什么?
她没有说话,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
后来,便没有了后来。
后来,大街上,校园里,球场上再也没有了我,和我们。
后来,我背起了吉他接着又摔烂了它。这是一种仪式,向过往致敬,对成长俯首称臣。
后来,我在北方的兄弟大多也都离开了家,背负着各自的梦想,义无反顾的像我一样踏上了属于他们各自的旅途。
后来,在他们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那些憧憬与不屑,而只有一抹淡淡的忧伤和对现实的无可奈何。
后来的那个夜晚,是我们相聚的最后一夜。大家抽着烟诉说着各自对前路的期待。
既然没有了憧憬,何谈期待?
不,期待总是要有的,那是面对现实之后对人生最朴实的思考。
后来,我们的脸上从此便丧失了笑的能力。
后来,我们上了路,却失去了最初的北方。
后来,我们在异地他乡,总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彻夜难眠。
后来,我们学会了独自一人面对生活但是却总悲观。
后来,我不再听宋冬野和马頔,却爱上了李宗盛。
后来,我不再抽万宝路但却总是借酒消愁。
后来,我们心中从此少了一个人,多了一到疤。
后来,我们想爱却不敢爱,想追却望而生畏。
后来,我猛然发现我们不知从何时开始慢慢失去了所谓的年轻气盛。
留下的,只有淡淡的洒脱。
后来,我剪掉了长发,可脸上却长出了胡须。
这就是我们的后来,从一段岁月猛然飞跃到另一段岁月。
即是开始,亦是结束。
后来在南方的小城里我听懂了《成都》,但却依然爱着《山丘》。
后来我独自一人面对漫漫长夜却再也不会害怕或者做噩梦。
后来,我看到人们都戴着伪善的面具,喝着敷衍的酒,诉说着他们所谓的故事。
后来我知道了,那些北方早已一去不复返,那时的我也早已死去多时了。
南方的天气总是潮湿阴冷,阳光烂漫的时候却又让你汗流浃背。
我来自北方,南方的江山妩媚腐蚀了我的热血。
我爱上了左小祖咒却永远不会爱上摇滚。这大概就是岁月的残酷吧。
我胯下的七彩骏马终于停住了脚步。
我看到四周一片黑暗,白昼何时到来?
就在这时,我才猛然发觉,自己似乎已经回到了北方。
我翻身下马,双脚踏上了北方的土地。
但是,让我惊讶的是,双脚的感觉似曾相识,仿佛我还在南方的地上。
不对,这不可能,我是在北方,我日思夜想的北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不久,天亮了。我看清了四周,这里确实是北方。
牵着马,我慢慢走在北方的土地上,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如今的我早已没有了一头长发,北方还认识我吗?
在我思索之际,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出现在我的视野中,他向我走来。
我当即惊恐万分,这是南方的面具,不可能,不可能!
只见那人向我走来,越走越近。我慢慢朝后退去。
带着面具的人,伪善的混蛋!
我转身就跑,不顾一切,甚至忘记了那匹七彩骏马!
可是我发现,周围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面具人,他们都在向我靠近,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最终,我奔溃了,我跪在了地上。抱头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我回来北方,为什么还是这样?
我的北方呢?我日思夜想的北方不是这样的!
突然,我感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紧接着传来了一阵声音:
“你回来了……”
这声音好熟悉。
“你是……”
我站起身回头看他。
居然是她!
虽然她戴着面具,但我还是认出了她。
面具后面的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没错,是她。为什么连她也戴上了面具?
“别问,”她好像看出了我的疑问,之后她拉起我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
我们走到了黄河边上,她拉着我,身后是无法计数的一群群带着面具的人,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到了河边,她指着河水淡淡地说:“你去看看吧。”
我不解,于是便走到了黄河边上。
黄河水早已不是我离开时那般浑浊不堪的模样,而是清澈透亮的美好。
水里有沙,有石,还有鱼。
她让我看什么?我的目光在黄河水里急切找寻。
“你看你的倒影。”她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闻声我便看去,水里的我……不,那不是我!
我看到……我看到……我看到水里的自己,居然,居然也戴着面具!
啊!
我无法抑制内心的反感和恐惧,不禁喊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连我也戴上了面具?!
这可是伪善的丑陋的面具!
我忙用手去撕扯,可是不但无法拿下面具,甚至感觉它越来越紧。
我彻底崩溃了,再次跪在了地上,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
我逃离南方奔回北方就是为了离开那里的世态炎凉和这些面无表情的伪善。究竟是为什么!
她走近我,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我。
“问题的关键并不是你身在何方,而是我们自身。”她说。
“这才是真正的成长。”她继续说。
“恭喜你!”她接着说。
我能做的只有震惊和深深地质疑,这不是成长,我知道。
“你骗我。”我的声音很低。
“什么?”她似乎没有听清。
“你在骗我。”我又说了一遍,提高了音量。
“我没有骗你,这是真的。大家都变了……”她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她身后那一个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女人一步步伸出双手慢慢走向了我。
他们面无表情,走的极慢,仿佛一具具行尸走肉。
我从胸腔里发出了一声怒吼,一拳打翻了一个快要抓住我手臂的面具人,一个转身跳进了黄河。
如果这真是成长,我宁愿选择死亡……
后来,我真的死了,死于溺水,因为我不会游泳。
不过我清楚的记得,在死前的那一刹那,我终于撕掉了脸上的面具,我只看到那面具的里面是一片血肉模糊。
我感觉到脸上凉凉的,那是黄河水的温度,之后,我只感觉这凉意逐渐从脸上慢慢扩散,遍布全身,好冷啊……
后来,便再没有了后来……
多年之后,人们会在北方的小城里看见一匹四处游荡的高头大马,身披霞光,皮毛是七彩的颜色,没有人管它,也没有人抓它,因为它在寻找自己的主人,那是一个没有面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