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行遥临月,虫声迥映秋”,诗人送亲友,怀抱离情别绪,自叹惋
季节送别了落叶,时光抛离了年华。路途迢遥,风雨急促,人生匆忙,聚散不定。这一路走走停停,两肩霜雪,一腔热血,对月饮酒,卧石憨眠。人不疯狂不成魔,不到绝境不回头。江南细雨,大漠烟尘,化作一缕眉尖细愁。
《送别》
【唐】李百药
眷言一杯酒,凄怆起离忧。
夜花飘露气,暗水急还流。
雁行遥临月,虫声迥映秋。
明日河梁上,谁与泛仙舟。
这首《送别》诗,作者李百药(565年—648年),字重规,定州安平(今河北安平)人。隋内史令、安平公李德林之子,幼年多病,故以“百药”为名,少有文采,人赞“奇童”。 太宗贞观元年(627年),召为中书舍人。晚年请致仕,诗酒自度。“长于五言,下笔无滞”(卢照邻语),应制奉和诗居多,以咏怀古迹诗称佳,“藻思沉郁”(《唐音癸签》)。
“眷言一杯酒,凄怆起离忧”,眷言,回顾之意,言通“焉”,见《诗·小雅·大东》:“眷言顾之,潸焉出涕。”在这个难舍难分的时候,回顾过往,一切想要交代的话语,尽在这淡薄杯酒之中;只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掉,面容之上浮现出来的担心和忧虑之色,起因皆在离别,苦楚全是别离。杯酒薄苦,离忧实悲。
西晋文学家张翰,生性旷达,纵任不拘,怡心自适,不求当世,有人谓之:“卿乃可纵适一时,独不为身后名邪?”对答:“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详见《晋书》卷九十二《文苑列传·张翰》)后来者多以“张翰杯”或“季鹰杯”,来表达为人自在,洒脱不羁,“虚名何与身前后”。此处,却是故作姿态,佯装风流。
“夜花飘露气,暗水急还流”,写眼前近景,抒心中别情;虽不明说一丝一毫,却无一字不内含深意。还流,犹回流,《楚辞·刘向〈九叹·离世〉》:“凌黄沱而下低兮,思还流而复反。”夜雾缥缈,露水暗降,濡湿了花朵,凝练了香气;长河大水,表面澎湃,暗流汹涌,期盼能够返回源乡。泼水于地,何以可收?说还流,也只是奢望。
这是诗人在送别之时,对周边环境的具体再现,笔触细腻,饱含着情绪,充满了意蕴。他没有急切表露自己的感情,而是隐藏在笔下所描写的事物里,不论是沾满了露水的夜花,还是回返的暗水,实质上无不向人昭示着依依难舍之情。虽然字字言离,而心间却无不充斥着盼聚之热望。
“雁行遥临月,虫声迥映秋”,续写目睹高景,耳闻近声,以此为衬,别有怀抱。雁阵数行,遥遥高飞,抬头眺望,似乎缀在明月之中,那一刻,早已分不清楚,到底是雁横月,还是月映雁。夜虫啾啾,声声入耳,此时此刻,方令人突兀发现,万物萧瑟,时已深秋。
这些景色的细致描绘,可以是来自现场的当下描摹,也可以是归家之后的追忆场景。如果仔细考虑,当以送别之后为妙。此情此景,正是诗人在别后独处,蓦然想到远方的亲友,才能敏感觉察着周围环境的不同,愈加增添了几分思念之悲苦。
“明日河梁上,谁与泛仙舟”,诗人生发心底之问,强调了双方的友谊,堪比古人。李陵《与苏武》诗:“携手上河梁,游子暮何之……行人难久留,各言长相思。”后因以“河梁”借指送别之地。仙舟,据《后汉书》载,郭太与李膺友善,名震京师,后归乡里,送者众,太独与膺同舟共济。后人赞为“仙侣同舟”,喻指知己,杜甫《秋兴》诗:“佳人拾翠春相问,仙侣同舟晚更移。”
从今往后,在这样宽阔的大河之上,又有哪个人能够陪伴我或值得我同舟共济,一起欣赏这世间诸多美景?在诗歌的结尾,诗人用疑问来加强自身的情感,并以此来说明与亲友之间深厚的情谊,即便是拿来与古人相比,也是不相上下的,甚至还有过之。
本诗文字精炼,善于用典;结构有序,张弛有度。诗人无论是细腻描写景物,还是巧妙化用典故,都没有脱离“景为情设,情为景生”的宗旨,一切都仿佛水到渠成,在平易近人的言辞之中,把双方的深情厚谊给表现得淋漓尽致,极其富于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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