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的日历-029

雪。

      晨曦从半掩着的窗帘透过，没有往日的刺眼的白光，感觉外面比往日安静了许多。挣扎了一下，想起来，但是被窝里的暖意很快让斗志消沉，除了身体还依赖一夜罩身的温度，心里也很难说服自己打破这种平衡。半迷糊半清醒的状态，楼下有车开过的声响，车轮有碾压水洼的声音，下雨了吗？

      对雨的降临的一股淡淡的喜悦，半披着外套踱步到阳台上，朦胧水气笼罩的天空，街道和建筑物都被湿润过，天很阴沉，远处公园的树梢却蒙着一层薄薄的的绿意盎然。

      春天伴着春雨悄然而至。

      车流驶过，街道上的积水过滤了昔日的嘈杂，不规则的与地面的水洼碰撞，这种声响忽然有点耐听了。

      小区花圃里的那棵桃树开花了。粉嫩淡紫的花苞，似开非放，在濛濛的细雨里更多一分娇柔。有一枝倚墙而上，粉白的花朵依次绽放，在风雨里颤颤巍巍，依然娇羞。这片风景独好，映衬着周围的干瘪的树干。再过一些时日，花开花落后，叶子大片大片冒出来，这么娇小的花朵就失去了表演的舞台，所以，我猜想：这也是这些小花在春寒料峭的时候提前绽放的美丽理由。造物主会给每一个鲜活的生命以展示的最恰当的方式。如果没有，就是还不到。

      那这场雪，又该怎么解释。

      他说：那边的龙凤山下雪了，而且还是山上下雪，山下是雨。与世界不同似的。

      同样是水，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温度下，飘洒的状态就不一样。自然界的不同，你还是你。

      二十七年前和今天的一场雪，相同却又不相同。

      那时候的雪，冰天雪地。同在一所学校，共同拥有一个想飞出去的梦想。都想飞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想再踩着脚下的黄土和过父母重复了几十年的贫瘠日子。那时候，我们说我们有理想，纠其实是怕了平凡的苦日子。所以，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即使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宿舍，啃着冷馒头，也都欣然前往奔赴。昏暗路灯闪烁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在意那个抱着冰凉的陶瓷缸饭盒每天反复打饭的身影。现在也很难想象，在众目睽睽下长得帅气的你是如何穿过犀利而又半带嬉笑的目光递上一把橱柜的钥匙，免去每日来回往复的冻手苦楚。山里的孩子对雪已司空见惯，但是那年的那场病冰凉刺骨的大雪横扫了十几年的傲娇气儿。

      一个月后把理想降格起飞了。没有信守那个不成承诺的承诺。这一飞就是二十七年，外面的世界的确很精彩。刷新了梦想实现的边界，也拉远了心与心之间那丝纯粹的爱恋和连结。过了青春那一站，才真的懂：青春无悔。那是那么多真的无悔，是青春真的过了就再回不去。

    城还是那座城 ，山还是那座山，有更多梦想青年选择留了下来，建设着它。这里没有城市的繁华，贫瘠的土地上长出了富足，每一个村庄，街道，有他们努力过的足迹。平凡且伟大着。

    当然，也有人选择留在繁华的城市。这里的空间无限大，大的足以碾压一个小小个体的存在。这里的街道宽阔，笔直，街灯闪烁，望不到尽头；这里的高楼耸立，人流总是喘息不止，繁华似锦。无限的空间里也有一些有限努力的痕迹，不过，很快就消失殆尽。

    就像这些水气儿，落在他们那里，就是洁白的雪片，落在这里就是湿润的雨滴。我们想看看那里白茫茫的雪景，他们也许也想看看我们这里早春的那簇绽放的粉白的桃花。

    世界上哪里最冷？心无惦念的地方最冷。

    冰天雪地，寒风刺骨的那个时候，我们都怀揣梦想，也没觉得有多冷。反而在这样一个春风伴雨的季节偶感l冰凉。是不是丢了什么。

    找回丢失的惦念，或许还可以欣赏一场不怕冷的雪景。

老高的日历：029天

      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